溫竹瑤以為他是在安慰自己,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顧沉岸垂眸幾秒的沉默,忽然又抬起頭道:“瑤瑤,我能擁抱你一下嗎?”

“嗯?”

溫竹瑤一臉茫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沉岸已經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小心翼翼,不敢使多大的力氣,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的娃娃。

溫竹瑤隻當是給好朋友的一個擁抱沒有抗拒,回抱了一下他,“顧沉岸,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顧沉岸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揚起唇瓣,嘴角全是苦澀,眼裏滿是不舍。

“瑤瑤,周晏殊會沒事的,你也一定會幸福的。”

溫竹瑤牽唇露出淺淺的笑容,“你也要幸福。”

顧沉岸沒有接話,戀戀不舍的鬆開了她,“我走了,你保重。”

溫竹瑤站起來想送送他,被顧沉岸製止了。

“不用送了,你留在這裏好好陪他。”顧沉岸體貼道,“過幾天有空了我再來看你。”

“好。”溫竹瑤點頭,揮了揮手:“再見。”

顧沉岸好看的桃花眸深深的望著她,瞬間的沉默後笑著說道:“瑤瑤,再見。”

溫竹瑤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走進了電梯裏。

看著他消失在電梯裏的身影,溫竹瑤的心頭莫名湧上一股空**與失落。

他今天好好怪怪的,但又說不出是哪裏奇怪了。

溫竹瑤斂眸,視線落在病房裏的周晏殊身上,心裏那點怪異的情緒很快就淡去了。

*

顧沉岸走出電梯,還沒有走多遠,忽然停下腳步,低頭急咳起來。

越咳越劇烈,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整個人也彎下了腰,忽然一股腥甜湧上喉間,控製不住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顧沉岸……”

眠眠忽然從角落裏跑出來,扶出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神色緊張,擔心極了道:“你怎麽了?”

顧沉岸扭過頭看向她的時候,眼尾滿是猩紅,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漬,聲音顫抖,“我沒事。”

“你都吐血了還說沒事。”眠眠再神經大條也知道他說的話是騙自己的。

顧沉岸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神色肅殺,“別告訴她,千萬別告訴她,知道嗎!”

眠眠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指的是瑤瑤姐,有些遲疑,“可是——”

“她已經為周晏殊日夜擔心,現在你還想讓她再多擔心一個我嗎?”顧沉岸的語氣有些惱火。

眠眠沉默了。

顧沉岸深呼吸幾口氣,將氣息平複下來,語氣緩了緩,“現在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周晏殊就別讓她分心了,反正——”

話音頓住,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反正她也不愛我。

眠眠聽了他的話沒有再堅持,“那讓我送你回去吧。”

顧沉岸沒有拒絕,頷首同意,“走吧。”

眠眠扶著他走向外麵,走了兩步回頭看到地上的未幹的血跡,立刻扭過頭去,像是被刺痛了雙眸。

***

李音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最終還是沒有撐過來死了。

尤婉玉殺人的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所有人都在等著開庭。

開庭當天溫竹瑤和陸既堂,許自清都去了法庭,他們也想親眼看看罪惡多端的尤婉玉最後是什麽樣的下場。

尤婉玉一頭的長發已經被剪成了短發,穿著拘留所的衣服,沒有粉底的遮眼,皮膚蠟黃,有著很重的黑眼圈,一張臉似乎操勞了二十歲,再也沒有以前的精致與高貴了。

麵對檢察官的指控,她極力的否認,法律援助的律師也盡最大的努力為她辯護,可惜——

人證物證齊全,她想否認也否認不了,謀殺罪名成立,被判入獄20年。

法官剛宣讀完,尤婉玉便情緒失控的大罵起來。

罵法官的昏庸,罵律師的無能,罵李音死了也是活該,辱罵旁聽席上的許自清和溫竹瑤,最後被警官強壓著離開。

許自清感覺乳腺都通了,高興道:“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狗咬狗報應不爽啊。”

陸既堂在旁邊幫她拎包,也是一臉輕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害我們了。”

許自清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惹的風流債。”

陸既堂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我對天發誓,從來都沒有招惹過她,誰知道她抽什麽瘋,整個一神經病。”

許自清剛準備說話,溫竹瑤率先開口打圓場,“爸爸也是受害者,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翻篇,以後都就是新的開始。”

陸既堂連連點頭,“瑤瑤說的很有道理。”

許自清嗔了他們父女倆一眼,到嘴邊的話隻能咽回肚子,“行了,你們父女倆別一唱一喝的,回吧。”

一家三口走出法庭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厲蘅,似乎已經等了很久,看著溫竹瑤的眼神裏夾雜著冷霜。

許自清側頭問:“找你的?”

溫竹瑤沒有否認,輕聲道:“爸媽,你們先回去吧,我一會直接回醫院。”

許自清和陸既堂都有些不放心,她又說:“放心吧,這裏是法院不會出什麽事。”

聞言,許自清和陸既堂這才離開。

厲蘅走到溫竹瑤麵前,“看樣子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議了。”

“既然知道何必自討沒趣?”溫竹瑤反問。

厲蘅皺眉,“你真想看著周晏殊死?你不是很愛他嗎?”

“你不愛他嗎?”

厲蘅臉上閃過譏諷,涼薄的語氣道:“我愛他,可是他不愛,那我又何必犯賤。可你不一樣,你們感情很深,這麽多年的感情你真的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但我更不能跟你做那麽肮髒的交易。”溫竹瑤抬眸,清澈的眼底鋒利如刀刃,“厲蘅,周晏殊是一個人,不是我們可以隨意拿來交換的物品。”

如果自己答應了她,即便阿晏活下來也不會快樂的,他隻會恨自己。

更何況供體的途徑是那麽的不堪與罪惡,她不想成為劊子手,為了自己最愛的人而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嗬。”厲蘅冷笑一聲,“溫竹瑤,你是自己得不到,所以寧可毀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