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叢林廝殺

我們馬不停蹄地朝前奔襲了一整天,卻仍沒能撇下緊追不舍的敵人,他們時近時遠地追在我們身後,始終沒有正麵交鋒,那眼看近在咫尺的邀月山,要想直闖進去,卻仍然有著不短的距離。

我們暫停在一處較隱蔽的地勢休息,給馬兒喂草喂水,看著太陽即將從地平線上落下去,心中忍不住升起頹喪的挫敗感。

派出去偵查的武士回來報告道:“觀遠處的塵頭,和貼地聽聲,敵人應該是在距我們三裏外,人數明顯少了很多,以騎馬為主,但是度已經減緩。”

我皺眉道:“為何始終擺脫不掉他們?”

淩奕肅容答道:“懂得追蹤的高手,除了能夠觀遠和察跡外,還能夠嗅味和聽聲。”

觀遠和察跡我能夠理解,但是嗅味和聽聲便讓我不得其解了,聽他這麽說,我不由呆了起來。

淩奕見我愣,便解釋道:“觀遠便是登高遠看,觀察敵人行蹤;而察跡則是根據足印、蹄印以及折斷的花草倒伏的情況判斷前麵的人行進的方向。嗅味和聽聲則隻有高手才能辦到,人的身體是可以散氣味的,當人經過附近,便會在途中花草樹木上留下味道,嗅覺靈敏者便可根據味道傳來的方向進行追蹤;聽聲,顧名思義,人馬在行動中總會出聲音,剛才我們便是用聽聲的辦法,辨別敵人在三裏之外,反之,敵人亦然。”

我聽得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這麽說,無論如何我們也避不開了?”

淩奕點頭道:“隻能將他們引入密林,然後逐一擊殺。”

我心思一動,抬頭望著他,詭秘地笑道:“那我們就趕快啟程,進入邀月山,給他們來個‘引君入甕’。”

淩奕詫異的看著我,我神秘的笑了笑,“上馬吧,一邊趕路一邊說。”

當我們進入密林地時候。已是黃昏。夕陽地餘暉斑駁地灑進來。給樹林中投下點點光斑。我將自己地想法給淩奕說了一遍。他在身後默不出聲。良久。突然探出一隻手擁緊了我。低低道:“我該如何待你才好?”

我一震。對他這句意味不明地話失神了半晌。這才感覺他摟在我腰上地手箍得很緊。我動了動。掙不開來。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我不願意去想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一時間。難堪地沉默彌漫開來。

突然。淩奕出指令讓大家停下來。眾人紛紛下馬。淩奕將眾人招到跟前。對他們低聲囑咐了半晌。隻見眾人臉上都露出新奇和興奮地表情。然後便分頭忙碌開了。

他們分出幾人在我們走過地路上挖出了一個一米寬。三米長地大坑。另外又分出一批人砍了質地堅硬地樹。製成四十厘米左右一段地尖刺。然後將尖刺朝上埋入坑底。接著在坑頂用樹枝做成蓋子蓋好。再將枯葉浮土灑在上麵。掩飾得和原來地路麵毫無區別。

這潮濕地密林中。到處都是巨大地藤蔓。淩奕指揮著眾人將長長地藤蔓擰成堅韌地藤繩。吊起巨大地帶著尖刺地木框。隱藏在樹葉中。然後在地上低矮地草叢中設置了絆馬索。

我一邊不時地糾正著他們理解錯誤地地方。一邊在心裏讚揚淩奕地領悟力。然後招呼錦娘和若薇。將她們隨身多帶地衣裙撕成一塊一塊地。用水浸透了。給每個人一塊。並囑咐他們。待會敵人來了。便將濕地布塊係到頭上。蒙住口鼻。

很快便有人收集來大量潮濕的樹葉,堆在我們設置的陷阱附近。淩奕安排所有人隱蔽在四周,便等著我們的敵人來“入甕”了。

終於布置好了一切,我和若薇錦娘以及淩奕伏在不遠處的草叢中,將淩奕給我的匕緊緊握在手中,眼睜睜地看著黑暗一絲絲將臨,淩奕突然低聲道:“我會到前麵去,如果待會打起來了,你一定不能現身,就好好地待在這裏。”

我怔了怔,沒想到他會這麽提醒我,難道他也看穿了我好戰的一麵?不過他這麽說,我倒是沒有異議,以我現在這幅身體的嬌弱度,能夠連續奔波了這麽幾天還精神奕奕,其實是全靠我自己的一股精神力支撐著,我不會愚蠢到跳出去和他們一起殺敵,其實是為添亂。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答應了,他仍是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突然麵容一肅,接著伏下去將耳朵貼到地上仔細聽了一會兒,這才抬頭道:“他們來了。”說著,人影便晃了晃,直接掠到了最前麵去。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起來,這些陷阱的設置,其實都是我從電視上學來的,理論上來說應該是管用,如果淩奕也覺得可行,那應該不會有太大差錯。

月色慢慢灑進林間,突然一聲鳥叫傳來,我立即將手中的濕布蒙到臉上,卻忍不住瞪大眼,恨不得看透眼前早已昏黑得難辨人影的叢林。

緊接著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身側的若薇突然探手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我安撫地反手拍了拍她,其實自己也緊張的微微顫抖,卻不敢出絲毫的聲音。

隨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敲擊著地麵,那巨大的轟鳴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心跳也隨之加快,四周突然就燃起了濃煙,本來就已經昏黑的樹林中,更是人影難辨。

尖利的喝罵和嗆咳聲剛剛才響起,便被接踵而來的馬嘶和慘叫替代,聲聲尖利地慘叫,伴著我聽不懂的語言高聲呼喝,然後便是打鬥的金屬交集聲。

濃重的血腥味開始蔓延過來,即便是隔著濕布,也腥臭得讓我作嘔,我死死拽住若薇的手,要緊牙關不出聲音,濃煙混著黑暗讓我連身側的若薇和錦娘都看不見,我豎起耳朵拚命想聽清外麵的情況,卻分不清那一聲聲慘叫究竟是從哪方的人馬口中出的。

打鬥和殺喊聲持續了很久,久到我渾身的冷汗將衣衫全部浸透,隨著慢慢泯滅的聲音,我幾次都想跳起來,看看究竟怎樣了,心中有揮之不去的擔憂,我明白自己在擔憂什麽,卻又不敢去揭開,就這樣渾身煩躁地等待著,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直到外麵的聲音完全消失,濃重的煙霧也完全散開,沉寂的黑暗將我包裹起來,我覺得冷汗仍在不停地冒出來,身體似乎開始虛脫,為什麽沒有聲音?究竟是怎麽回事?

“錦娘,若薇。”我低低地喚錦娘和若薇的名字,話剛出口,卻聽到“嚓”,火石摩擦的聲音,我渾身一震,旁邊的若薇“唔”的一聲,似乎被錦娘捂住了嘴。我驚惶地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兩個、三個……火把慢慢的亮了起來。

我一把扯掉臉上的濕布,握住匕的右手忍不住微微顫抖,當那熟悉的身影朝我走過來時,我聽到自己心裏的聲音,“他沒事,他沒事。”

我被一雙大手拉了起來,他沉穩有力地托住我的手臂,明亮的眸子在火光下燦爛如星。我直直的看著他的眸子,隻覺得一陣虛脫,身體晃了晃,便被他擁進了懷抱。

我的臉靠在他的肩頭,鼻子裏縈繞著汗水和血腥的味道,渾身粘膩,髻鬆了,被汗水浸濕的頭濕濕地粘在頸脖間,可我卻對這一切渾然不覺,隻覺得很安心,很安心。

他就這麽擁著我,很久沒有說話,直到我驟然醒悟,抬起頭來,看到他道:“敵人,都死了嗎?”

他溫和地攏開我額前的亂,低低道:“是,都死了,即便還有逃走的人,他們失了馬,也無法追擊我們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我下意識地問他。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我們離開這裏,穿過邀月山,回家去。”

“回家去?”我輕顫了一下,脫離了他的懷抱,接著默然不語。這時有武士牽過來我們早前匿藏起來的馬兒,淩奕托著我的腰將我放到馬上,翻身騎來上,對大家道,“我們離開這裏,尋一個地方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