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8章 南榮昌之死☆上
從伯昌候南榮昌背叛夜國的那一天開始,也就注定他與南榮淺語之間,將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
他與她,站在敵對麵,宿命讓他們隻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夜修傑一直認為自己很難下那個決定,因此他總是徘徊不定,猶豫不決,可是當他真正舉劍直指南榮淺語的時候,方才猛然驚醒,原來她之於他,也並非是重要到無可替代的地步。
原來,他的生命之中,缺少了她,並不是失去了所有,反而得到了更多。
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舍不得放手,所以他困在自己的牢籠裏,無法解脫,無法自拔。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放手之後,他才明白,放開她的同時,又何嚐不是放過了自己。她與他從一開始走的路就是不一樣的,不管時間如何流逝,終究無法走到一起,分開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結局。
日後再相見,哪怕是刀劍相向,亦無怨尤。
出了小山村,寒風從耳旁呼嘯而過,南榮淺語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柳眉輕擰,心跳得不規律,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似的。
女人的直覺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有著相當高的準確率。
南榮淺語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即便入目所及之處都是披著白雪的山坡與樹林,她還是警惕的留意著四周的動靜,生怕會暴露她的行蹤。她與父親南榮昌有著特殊的聯絡方式,他們彼此約定過,若是出現意外,一月之內沒找到對方,就各自主動聯係。
雖然目前尚不足一個月,但南榮淺語沒有多餘時間考慮別的,她不能這樣就認輸,她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到,她是不會承認自己不如伊心染的。
她必須找到父親南榮昌,想辦法接手他手中的所有勢力,然後重新洗牌,一切從頭來過。
這些年,她的確就是南榮昌手中的棋子,暗地裏為他做過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表麵上她什麽屬於自己的勢力都沒有,實際上她也暗中培養過專屬於她自己的勢力。
她的勢力過於分散,也從不曾出麵執行過什麽任務,因此,可說是幸運的,沒有被夜絕塵查到蛛絲馬跡,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其實,南榮淺語也覺得慶幸,當初伊心染初到夜國,她因嫉妒而瘋狂,不惜一切不擇手段想要除掉她,還好她是花錢雇凶,而不是用自己的人,否則她早就暴露,也等不到今時今日。
要說,她的人生其實是很平順的,如若沒有伊心染的出現,不會有人阻她的路,也不會有人壞了南榮昌的好事,一切的一切都會按照事先布置好的發生。
然而,伊心染出現了,旋即很多的事情都因她而亂了套,改變了行跡的路線。
或提前了,或延遲了,但卻都圍繞著她,是不可避免的,是必須要發生的事情。
在樹林中穿行一段距離,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之後,南榮淺語尋了一處山坳,取下手腕上並不顯眼,也並不怎麽特別的一個鐲子,隨後在鐲子內側按了幾下,伴著‘啪’的一聲響,鐲子呈均勻的對半分開。
怕是誰也想不到,這個鐲子竟然不是實心,而是空心的。
貝齒輕咬著紅唇,南榮淺語動作迅速的從鐲子中心取出一支小型的信號彈收入袖中,然後將鐲子合上,又重新戴回到手腕上,原本不起眼的鐲子竟然詭異的通體泛著碧綠,再也不是之前那種泛著黑的模樣,當真很是神奇。
迷你型的信號彈是他們家族特製的信號彈,除了他們這一脈嫡係的人之外,再無他人知曉,哪怕是南榮世家的人,也是不曾知曉這些的。
世人皆道,他們伯昌候府一脈,不過隻是南榮世家的旁支,隻有南榮淺語知道,她的血脈比起南榮世家而言,不知道要高貴多少倍。
然而,她若站出去如此說話,除了被別人當作是一個笑話之外,再沒有第二種結果。
小巧精致的信號彈平攤在南榮淺語的掌心,形似一迷泛著幽紅的小蛇,極是惹人喜愛。
蛇身上有著特別的印記,每一個印記都有不同的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每一色皆代表著不同的信號,一隻信號彈可供發射七次,每一次傳遞出去的消息,各不相同。
正當南榮淺語準備發射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男聲讓得她渾身一僵,眼裏有著不可思議。
待她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將信號彈收好,已然是將自己給暴露了。她就知道,不能在那個小山村呆得太久,早晚都會被人發現,從而追蹤到自己。
隻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前來抓她之人,竟然會是她心心念念的夜修傑。
看看,老天多愛跟她開玩笑,以前不在意的,現在卻是深深的刻在她的心裏,想忘都不能忘。
當她愛上他的時候,他已經不愛。
她的愛,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
“殿下,果真是太子妃。”李棋眸色一暗,頗有些擔憂的看了夜修傑一眼。
他想得很簡單,不管現在如何,他隻知道以前的太子很愛太子妃,哪怕是天上的月亮,隻要是太子妃想要的,太子也會想方設法的給弄下來送給太子妃。
現在,即便是不愛了,仍有往日的情份在,他是擔心夜修傑再受第二次傷害。
回想那天晚上,太子妃可真沒對太子手下留情,出手狠著呢。
也真是搞不明白,這個女人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既然逃了,為何不逃得遠些,還跑回來做什麽,非要讓太子難做她才甘心麽。
“讓你放過我真就那麽難嗎?”南榮淺語抬頭,鳳眸直勾勾的望向騎坐在駿馬背上的夜修傑。
這一刻,他俯視,她仰視。
似乎是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他長得如此的俊美,如此的邪魅逼人。
隻可惜,再相見,他們雖仍有夫妻之名,卻再也不是夫妻。
她與他,是敵人。
是相鬥,不死不休的敵人。
“不想受皮肉之苦,就束手就擒吧。”
“嗬嗬。”
“你我夫妻情份已盡,你既背叛我夜國,就該知道會有今日的下場。”看著有關南榮昌的一切,夜修傑就氣得牙癢,而他竟然還娶了他的女兒,甚至曾經那樣疼寵過她。
回想過往的一切,恍如昨日,就像一場惡夢。
“夜修傑,我是不會束手就擒的,你若想帶我回去,那就動手吧。”
“來人,拿下她。”
“是。”
李棋李嘯同時領命,跟隨而來的侍衛亦是手舉長槍,將南榮淺語包圍起來,不留任何退路給她。
他們的任務就是活捉南榮淺語。
“你果然狠心。”
“她若反抗,殺。”夜修傑跟南榮淺語交過手,心中明白她的武功有多厲害,雖然那天晚上他們都受了傷,也不可能痊愈得那麽快,但他也不想自己手下的人,為了活捉她而丟掉性命。
長痛不如短痛,她終究是要除掉的,與其死在別人的手裏,不如讓她的生命終結在他的手中。
“是。”
要捉活口不易,可要抓一個死人就容易得多了,弓箭手出列,隻等夜修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精準的射擊。
“你若繼續抵抗下去,本太子便下令射殺了。”
“與其死在別人手裏,倒不如死在你的手裏幹淨。”南榮淺語殺起人來是不眨眼的,但凡靠近她身邊的,一個接著一個,很快就躺了一地。
李棋跟李嘯雖知南榮淺語武功不弱,但卻不知她的身手如此之手,竟能與夜修傑不相上下,而他們兩個人聯手,在她手裏都討不到絲毫的便宜。
“你還是不忍心對我下殺手的對不對?”時光如能倒回,她一定會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心,也不至於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他們兩個可是你的左膀右臂,不想他們死在我手裏,你就親自動手來除掉我吧。”
話罷,南榮淺語不再多看夜修傑一眼,以她一已之力,亦是將李棋跟李嘯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一直以來,她就不喜歡防守,而是喜歡主動進攻,在她看來不斷的進攻其實就是最好的防守,也是最讓敵人頭疼的方式。
在這一點上的認知,她倒是與伊心染不謀而合。
噗!噗!
果不其然,李棋跟李嘯完全不是她的對手,而她也沒有手下留情,兩人狼狽的倒飛出去,殷紅的鮮血化作血雨噴灑而出。
夜修傑飛身接住兩人,眸色幽深晦暗,臉色更是陰沉得厲害,“屬下該死,請殿下責罰。”
兩人胸口血氣翻湧,卻硬是憋著一口氣單膝跪在地上請罪,實是無臉見人。
“退下。”
“是。”
“你終於肯出手了。”南榮淺語笑望著夜修傑,鳳眸染上了動人的笑意,其實連番擊敗李棋跟李嘯,讓得她也很不好受,喉間湧上的腥甜被她強行咽了下去。
她的內傷本就未好,又逞強重傷了李棋跟李嘯,雖未下殺手,但也對自己造成了不輕的傷勢,可謂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做法。
可她想引夜修傑出手,就不得不傷他在意之人,否則她也無法達成所願。
“王妃,咱們要出手嗎?”
“不用。”
伊心染斜倚在樹梢上,輕挑著好看的眉,半眯著水眸望著對峙中的一男一女,心中不住的歎息。
其實她就是好奇,想要看看南榮淺語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女人,落魄,狼狽的模樣。
沒曾想,她竟然看到南榮淺語被她毀掉的臉,奇跡般的恢複如初了。
當然,她相信夜絕塵是不可能給她藥的,司徒落瀾也沒有那樣的本事,否則早在夜修傑找上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給治了,不會拖那麽長時間。
也就是說,南榮淺語的臉之所以能好,是有求助其他人。
那人是誰,暫時就有待考量了。
“那咱們到這裏來幹嘛?”
“看戲。”
秦風黑線,嘴角抽抽,暗忖:王妃,您能不這麽惡趣味麽?
人家夫妻反目,刀劍相向,有您這麽隔岸觀火,還巴不得添把火燒得更旺些的人麽。
“不如我們來賭一把。”夜修傑的誠意,伊心染已經看到了,這男人能做到這一步,也算讓她刮目相看了。
哎,她也挺心疼他的。
但願以後他能遇到一個好女人,哪怕不能被他給愛上,也能帶給他溫暖就好。
“你說他們夫妻動起手來,是太子殺了太子妃,還是太子妃殺了太子呢?”伊心染可愛的偏著小腦袋,很是認真的思考起來。
“屬下不知道。”石化中的秦風頂著滿腦門的黑線,如是說道。
這種事情,他敢賭嗎?
“真是的,一點兒幽默細胞都沒有,以後不帶你出來玩了。”撇了撇小嘴,伊心染望向交上手的夜修傑跟南榮淺語,“快看,打起來了。”
“她的身法好詭異。”
“你若跟她交手,可有贏的把握。”
“屬下不知道。”秦風搖了搖頭,之前看南榮淺語擊敗李棋跟李嘯,他有信心跟她交手立與不敗之地。
然而,見識過剛才她那詭異的身法,秦風不確定了。
“太子妃果然不容小覷,有意思。”
“太子要敗了。”秦風震驚的瞪大雙眼,他的武功雖是不弱,但想要以這麽短的時間打敗夜修傑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南榮淺語做到了。
換句話說,他若跟南榮淺語交手,同樣必敗。
“殿下——”眼看著南榮淺語的手掐在夜修傑的脖子上,跟隨太子前來的侍衛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李棋跟李嘯,情緒驟然失控,紅著眼就在衝上去。
“你們別激動,我是不會傷害他的。”南榮淺語笑得很邪氣,她不會傷害他,她舍不得傷害他的。
原本她是打算事成之後才將夜修傑綁在自己的身邊,可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現在就要帶走他。
以後,有她的地方就有他,他們再也不分開。
她很害怕,隨著分開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就會越來越恨她,而她在他的記憶裏,也會越來越淡薄,直到消失無蹤。
她不要那樣,也不可以那樣。
他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
“放開太子殿下。”
“嗬嗬,你們若是敢輕舉妄動,不小心傷到他,我可是會很心疼,很生氣的。”
“你個瘋子。”
“哈哈,我是瘋了,早就被你們給逼瘋了。”夜修傑被南榮淺語製住,他能感覺到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顫抖得有多麽的厲害,可他也知道,她不會放開他。
雖然她不至於會傷害他,但她到底是與他記憶裏那個她,漸行漸遠,再也無法重疊在一起。
“放開本太子,今日暫且讓你安全離開。”
“修傑哥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他豈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
“誰?”
南榮淺語眯起眼,手上的力道不覺加大,一雙眼四處打量,卻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嗖——
一抹銀光掠過,南榮淺語反射性的就鬆了手,秦風果斷的拉著夜修傑躲開,銀色的箭羽轉了一圈又聽話的飛了回去。
“伊心染。”若非她手縮得快,隻怕就直接從中間穿了一個洞了。
戰王妃箭術天下無雙,南榮淺語此時此刻,算是親身體驗了一番。
“多謝戰王妃。”李棋跟李嘯奔到夜修傑的身邊,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太子在他的眼前被南榮淺語帶走,那他們就真要以死謝罪了。
暫且不管伊心染為何出現在這裏,他們都要謝謝她的出現,否則太子就危險了。
“沒曾想你的誌向如此遠大,本王妃真是好生敬佩呢?”
“伊心染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猜呢?”
“是你將太子引來這裏的,你是故意的。”南榮淺語氣得渾身發抖,失了儀態的伸手直指伊心染的鼻尖。
她就說,夜修傑不會那麽快知道她在這裏,隻有從來不按牌理出牌的伊心染有可能知道。
即便她不知道,夜絕塵也不會遺漏這些看似沒有聯係的線索,從而整理起來找到她。
夜修傑看向伊心染,眼裏有著打量,他雖然不會放過南榮淺語,但同樣他也不喜歡被人設計。
“不得不說你的想象力很豐富。”伊心染麵不改色,坦****的迎接夜修傑的打量,一點兒都不心虛。
是她故意設計的又如何,隻要她不說,誰知道。
秦風萬分佩服他家王妃啊,瞧瞧這說起謊來,那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鬼都能騙倒。
更別說,沒有鬼那種段數的太子了。
“伊心染你休得說謊,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你信與不信與本王妃有何幹係,不過本王妃倒是可以透露一點兒,本王妃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看來你還沒有跟你父親取得聯係,罷了,本王妃就好心告訴你。”
“我父親,你對他做了什麽?”
伊心染神秘的搖了搖頭,冷聲道:“不是本王妃要對他做什麽,而是夜絕塵要對他做什麽。”
在她尾隨夜修傑前來找南榮淺語之前,收到了金眼傳回來的信,南榮昌藏身在雁不歸附近的樹林之中,夜絕塵已經親自前去。
這一次,斷然不會再讓他逃了。
這一次,南榮昌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