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俏王妃

一場份外不平靜的談話之後,伊律瑾直接無視南皇憤怒而陰沉的臉色,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在他眼裏,除了伊心染之外,誰也無法牽動他一絲一毫的情緒,對於不在乎不在意之人,他又何必關心那人心中怎麽想。

對南皇,他早已死了心,冷了情。

在他們兄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對他們視而不見,視如草芥,漠不關心。

自皇貴妃死後,許皇後對他們兄妹多加迫害,十回以上險些丟了性命,他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關心過一次。如此,伊律瑾對他如何能不死心。

一個人的心死了,那便無論你付出什麽,都很難再修複那道裂痕了。

他們之間的父子情,早已葬送在南皇當年的絕情之中。現如今,任他如何彌補,如何修複,都休想能將他破碎冰冷的心再修補完整,捂得暖熱。

“暗衛。”

“屬下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憑你的本事,可勝得了他。”南皇疲累的靠在雕龍的黃金椅上,雙眼緊閉,帝王之氣橫掃整個大殿。

想他也從皇子之爭坐上皇位的,若沒些真本事,他也成不了南國的皇帝,統治這個國家這麽些年。

不可否認,當年他之所以能夠登上皇位,與許皇後本家的支持脫不了幹係,然也正因為如此,以至於在後來很多事情之上,他都要處處受製於許皇後。

那個女人,論美貌不及皇貴妃,論才智亦是不及,偏她勝在有一顆不輸於男兒的野心,膽子也夠大,什麽事情都敢做,也不怕別人知道是她做的。

皇貴妃是他所鍾愛的女人,隻可惜……。

單膝跪在殿中,身著暗金色特製袍服的暗衛聽得南皇問話,麵色頗為古怪,更是微微愣了愣神,額上隱隱露出汗來。

他一向都是負責南皇安全,形同影子一樣的暗衛,他的身手自是不必多說,若是太差肯定不可能留在南皇的身邊。

一直以來,隻要南皇在哪裏,他便會隱藏在哪裏,哪怕是南皇去寵幸嬪妃的時候,他也暗中隱藏在側。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自伊律瑾從夜國歸來,即便他很小心,很仔細的隱藏著自己的氣息,好像他在伊律瑾的眼中,都是顯形的。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甚至他的氣息比他還要強上幾分。

這種感覺,在倘大的皇宮之中,他還從未有過。

若說,除了南皇之外,誰能帶給他不可抗拒的威壓,那便非伊律瑾莫屬。

“怎麽,朕的問題讓你很難回答?”南皇依舊沒有睜眼,聽似平靜的話語,已經帶有濃濃的不悅。

他本就在伊律瑾那裏受了一肚子的氣,正愁沒地兒撒氣,誰若想要在這個時候惹毛他,倒也是可以的。

南國龍脈之謎,是唯有每一代帝王才知道的秘密,而他卻是南國曆史上,第一位不知真龍脈身在何處的皇帝。

每每回想,南皇都又是氣,又是惱。

當年,先皇乃是病逝,說去就去了。

他雖說是一直守著先皇,可先皇隻是一再交待他要做一個明君,為南國百姓謀福祉,做一個聖明之君,名留青史。

期間,卻是知字未提南國曆代相傳的龍脈之事。

這件事情,從來就是壓在南皇心口的一塊巨石。任他多方打探,竟是不知,原來早在先皇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便是做了一個任誰也想不到的決定。

先皇將可以開啟南國龍脈的鑰匙交給了皇太後,也就是先皇後的手中,也就是給了他的母後。

然而,在先皇去世那麽多年之後,他的母後竟是對那事從未提起過半句,他也從不曾起過疑心。

南皇隱約記得,不管是他的兒子出生還是女兒出生,先皇後都不曾表現出多大的喜悅,唯有在九公主伊心染出生之時,她最為欣喜,臉上的笑容就未曾消散過。

之後更是抱著漂亮可愛的九公主不舍得撒手,若非皇貴妃的勸阻,指不定他的母後就會抱著九公主去她的宮裏,放在身邊教養。

那時他得了九公主,雖然心中也是異常的欣喜,更覺那小丫頭生來就異常的漂亮可人,但也沒有先皇後表現得那般欣喜若狂。

隨著先皇後離世,直至那件事情爆發出來,南皇是真的很疼很寵四皇子伊律瑾跟九公主伊心染,隻覺眾多兒女裏麵,就他們兄妹兩人最為像他。

四皇子像他,九公主可人,他自然而然就多喜歡了些,也讓得許皇後越發容不下他們兄妹。

繼先皇後離世之後,皇貴妃病重,日漸消瘦,最後也是撒手人寰,獨留下了伊律瑾兄妹倆相依為命。

當年,在他極度消沉的那段日子裏,許皇後開始清除皇貴妃留在後宮裏的人,但凡是曾經伺候過皇貴妃的太監宮女,無一例外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南皇是怎麽也沒有想明白,那開啟龍脈的鑰匙究竟是怎樣被交到伊心染手中的,又或者說是交到伊律瑾的手中。

與其要他相信,鑰匙從始至終都在伊心染的手中,倒不如讓他相信鑰匙是伊律瑾趁著去夜國之際,親手交到伊心染手中的。

如此,隻要鑰匙一天不浮出水麵,不管是他還是許後,都不會對伊律瑾下真正的殺手。

畢竟,任何一個想要掌控南國的人,都不可能放棄龍脈。

一旦有心人毀了龍脈,南國便是真的氣數將盡,短暫的坐上龍椅卻不能長久,是任何人都忍受不得的。

伊律瑾今日對他說的話,已經算是與他撕破了最後的臉皮,連演戲都懶得繼續演下去,他是全然不介意他也對他下手,或者他是吃定他不會棄他而選擇許皇後。

的確,自許皇後不甘寂寞,意欲謀取南國江山之後,他對那個女人可謂是恨到了骨子裏,怎能由得她繼續下去。

隻要能殺掉許後,南皇已經顧不得那麽許多。

哪怕他明知道伊律瑾心中恨他,怨他,但仍就隻能選擇與伊律瑾連成一線。畢竟,倘若到最後他輸了,至少南國的江山不會落到許後的手中。

他也算是對得起南國的列祖列宗,然而,在他還有能力去爭,去奪,去鬥的時候,他又怎能甘心放下手中的權利。

“皇上的問題並不難回答,請皇上恕屬下無能。”暗衛並沒有起身,而是繼續保持著跪下地的姿勢,頭垂得越發的低了。

他若與伊律瑾交手,必敗無疑。

“你與他過招,你會輸。”南皇猛然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看得暗衛整個後背都汗濕了。

之前伊律瑾的那番話,讓得南皇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進不得,退不得,實是難以取舍。

正如伊律瑾心中所想,許皇後所預料的那樣,現目前的南皇,既不允許許皇後一家繼續壯大,要借勢打壓於她,又不能眼看著伊律瑾越來越出眾,威望過高。

他努力的尋求著兩者之間的平衡,偏偏世與願違,終是不能如他所願。

“太子殿下武功深不可測,屬下不是殿下的對手。”伊律瑾既然坐上了太子之位,那麽便是誰也無法再拉他下馬。

哪怕,那個人是南皇。

對於這一點,這個暗衛倒也瞧得分明。

“罷了,吩咐你調查的事情可有結果了。”他那個兒子隱藏之深,連他都被騙了,更何況他身邊的這些人。

“太子殿下近段時間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一切看起來都很是正常。”

“可能接近他的勢力內部。”

“回皇上的話,接近不了。”他的人雖然有查到他們的幾個聯絡點,但那些人裏麵高手眾多,他的人一旦靠得太近,隻會有一個結果。

那便是全軍覆沒。

“防守竟是如此嚴密麽?”

“太子殿下似乎無意再隱藏自己的勢力,大有將一切都攤上台麵的舉動,依屬下愚見,皇上何不暫時靜觀其變。”

現在的太子伊律瑾就是許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就算明麵上有皇上護著,許皇後還是大張旗鼓的派人刺殺,暗殺,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動的手一樣。

三皇子本就對太子有諸多的不滿,冊立太子之後表現得尤為明顯,在他看來,南皇何不暫時保持沉默,由著許皇後去削弱太子的勢力,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讓你的人遠遠跟著太子就好,切莫靠得太近,朕要隨時掌握太子的動靜,許後那邊也不要鬆懈,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任何衝突,都不要管。”

在伊心染從血月城回到南國這段時間,南皇縱使滿心的不樂意,萬般的不甘心,他也不會再打伊律瑾的主意。

他既然把話挑明了跟他說,可不就意在提醒他,在想動他之前好好的掂量掂量。

他若出了事,伊心染是絕對沒可能將鑰匙給他,讓他找到真正龍脈所在的。

更何況,伊心染是夜國的戰王妃,她若是把鑰匙給了戰王夜絕塵,那豈非就是將南國白白送給夜國。

這樣的事情,是南皇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的。

“屬下明白,請皇上放心。”

“你且去安排吧。”

“是,皇上。”

暗衛悄然離開,南皇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心中掀起的波瀾是怎樣也無法得到平靜。

也許,等真到那一天的時候,他會那麽做的……。

每次跟南皇單獨相談之後,伊律瑾的心情就會很複雜,臉色也極為難看。

但他偏是一個極為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人,哪怕心情再怎麽糟糕,他的臉上都掛著無關乎情緒的笑容,很容易讓人產生某種誤會。

很多時候,笑著的人,遠比沒什麽表情的人來得更加的可怕。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禦花園中,太監宮女跪倒一大片。

許皇後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款步行來,看到伊律瑾的時候,一雙鳳眸淩厲的半眯起來,嘴角劃過一抹冷意。

伊律瑾從禦書房出來,需得穿過禦花園才能出宮,走其他的地方要繞路,他並沒有那麽多閑暇的時間。

眼角的餘光掃到跪地行禮的宮人,他的腳步未停,目不斜視竟是直接從許皇後的身旁擦身而過。

沒有行禮,沒有問安。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再也不屑於對她演戲。

“太子好大的譜,見到本宮為何不行禮。”不甘被忽視的許皇後氣得發抖,她發誓一定不會讓伊律瑾活得太久。

伊律瑾腳步微微一頓,欣長的身影被陽光拉得有些長,墨發隨風輕舞,憑添了幾分超然脫俗的仙味兒。

在動手之前,他本不想與許皇後發生其他的衝突,不過人家顯然不是這麽想的,時時刻刻都想讓他不好過。

既是如此,他若不成全她,似乎有些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