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俏王妃 V293章 護短的兄弟
不要——
啊——
深夜裏,女子驚恐的尖叫聲劃破長空,驚飛了樹梢上棲息的飛鳥。
各種驚慌撲騰翅膀的聲音,混合著各種鳥鳴,將寂靜無聲的黑夜渲染出幾分奇異的色彩。
與此同時,距離聲源臨近的三個房間,幾乎在同一時間,房門由裏而外被大力的打開,幾道身影飛快的從房間裏衝了出來,甚至連外衣都沒來得及披一件。
出了房門便直奔同一個地方,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
砰——
“九兒你沒事吧。”
伴隨著撞門聲響起的,還有二王子隨風滿含關心的溫潤嗓音。
天知道伊心染是他接回別院來的,也是他要求伊心染住在別院的,要是她在他的地方出現什麽閃失,那叫他該如何自處。
且不論這些,單憑伊心染是他嫡親的表妹,隨風也不能讓她出事。
“九兒妹妹,你該不是做什麽惡夢了吧。”跟著隨風衝進房間的五王子皓月,吊兒郎當的語氣裏也帶著滿滿的關心。
他可是很喜歡這個小表妹的,雖然隻是簡短的聽了伊心染對小姑以及他兄妹在飄渺大陸的生活情況,但聰明如他,有些事情伊心染未曾明言,他們也能猜出些許。
想到他們兄妹年幼喪母,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相依為命的生活,又該是何等的艱苦與困難。
本尊幼時在南國的生活,穿越而來的伊心染雖然有記憶,但卻不曾親身體驗,因此,她又怎知她那雲淡風輕的描述,會被她母妃的大哥跟侄子想象成怎樣的境地呢?
畢竟,自她醒來就已經到了夜國,雖說是迷迷糊糊的跟夜絕塵拜了堂成了親,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吃過什麽苦,委屈什麽的就更沒有了。
以她那招惹麻煩的本事,她不給別人委屈受就已經是萬幸了,誰還敢給她委屈受。
於是乎,伊心染是真的不知道,她剛剛相認的這幾個親人,對她是有多麽的心疼,多麽的內疚,恨不得能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麵前。
“九兒別怕,有大舅舅在,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了。”博文王爺語帶哽咽,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的親妹妹竟然在飄渺大陸的南國皇宮裏過著那樣的生活。
若非關於她的事情是從她親生女兒伊心染嘴裏說出來的,博文都不禁要懷疑,伊心染口中所說的那個女人,真的是他妹妹嗎?
為什麽他隻覺得陌生?
跟記憶裏的那個妹妹完全不一樣呢?
情之一字,的確害人。
如同伊心染在說完皇貴妃故事之後,勸慰他時說的話,他們都是局外人,又怎知身在局中之人的感受。
他們誰也不是皇貴妃,又有什麽資格評判她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愛,本身是沒有錯的。
在愛情裏麵,誰又能將對與錯,劃定出明確的界線。
一切的對與錯,不過隻是一念之間罷了。
明亮的燭光燃起,驅散了臥房裏的黑暗,也讓衝進房間裏的四個人看清楚了房間裏的情形,並非是有人闖入,隻是伊心染做了惡夢而已。
此刻,自睡夢中驚醒的伊心染,安靜的坐在**,烏黑的頭發汗濕的披散在身後,無法看清她的神色,因為她的頭就埋在屈起的膝蓋上。
“隻是做夢而已,醒過來就沒有事了。”婉芳跟著自家夫君衝進房間裏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詢問伊心染如何了,而是將蠟燭點燃。
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她當仁不讓的走到床邊,正欲伸手去抱伊心染單薄的身子,卻在手掌要碰到伊心染肩膀的時候,突然被一道藍光反彈了出去。
“娘,你怎麽樣?”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直到婉芳被彈飛出去,猶如斷線的風箏摔向地上時,二王子隨風才反應過來。
當下身影幾個閃掠,驚魂未定的險險將他母親婉芳抱住,額上已是出了一層薄汗。
“咳咳…。”
“婉芳。”
“別擔心,我沒事。”心知嚇壞了自己的夫君跟兒子,婉芳慘白著臉搖了搖頭,努力平息著自己正翻江倒海的血氣。
“那藍光是九兒身上的?”皓月亦是被嚇得不輕,他還未曾見過如此古怪的事情。
“那藍光應該是九兒的自我防護屏障,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攻擊的母親。”冷靜下來,隨風沉聲分析道。
自我防護屏障,他不禁好奇伊心染究竟是修練的什麽武功,為何他不曾在其他族人的身上見識過這種屏障。
“風兒說得對,如果九兒是清醒的,聽到我們的聲音她肯定會回話,想必剛才婉芳靠近九兒,那保護屏障是護主才自主發動的攻擊。”
幸好隻是將靠近的人反彈出去,否則婉芳指不定得受重傷。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皓月抓了抓後腦勺,心裏也是迷霧重重的,就等伊心染醒來好替他解惑。
“等。”
“貌似除了等,咱們也沒有第二個更好的法子。”
博文王爺看了眼**靠著牆壁,將頭埋在膝蓋上,嬌小單薄的伊心染,眼裏滿是慈愛與憐惜,握著妻子的手,又道:“九兒現在沒有醒,不能留她一個人在房間裏。”
“我留下陪著九兒,你們三個大男人留在這裏可不方便。”
“大伯母,你的臉色那麽差,確定真的沒有事嗎?”皓月也明白,他們三個男人,雖說一個是伊心染的舅舅,兩個是伊心染的哥哥,但是到底傳出去會有損伊心染的清譽。
可他們又哪裏知道,伊心染早已嫁做他人婦,而且還有了兩個可愛的寶寶。
經由皓月一說,博文王爺跟兒子隨風目光立馬落到婉芳的臉上,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這哪兒是臉色差,簡直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婉芳…。”
“母親…。”
捂著胸口看著一臉擔憂的父子,婉芳再次搖了搖頭,柔聲道:“我真的沒有大妨,隻是體內血氣翻湧得厲害,有些壓製不住才會如此。”
“血氣翻湧?”
婉芳點了點頭,接著目露古怪之色,“護著九兒的屏障力量太強大,哪怕我是無意靠近她,亦是被其所傷。”
“可九兒現在看起來根本沒有什麽異樣,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隻不過不是躺著睡,而是坐著睡的。
皓月百思不得其解,抬眸朝著伊心染望過去時正好對上伊心染緩緩睜開的眸子,對視不足一秒,他便狼狽的收回目光。
好冷,好冰……
那樣的目光比起千年玄冰還要冰冷百倍,千倍,隻是目光相接,他就已然慘敗而退。
睜開眼的瞬間,伊心染有些許迷茫,好像不知自己身在處何。
目光掃過房間裏隻著中衣的三男一女,迷茫之色漸漸在眼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言的憤怒。
她討厭威脅。
更討厭別人用她在意的人來威脅她。
素手輕揚,一道璀璨奪目的藍光自伊心染指尖飛射而出,猶如一條藍色的鎖鏈將婉芳束縛在其中。
藍色的光,看似冰冷萬分,唯有被藍光環繞的婉芳才能感覺到它的溫度。
暖暖的,柔柔的,如同母親的手掌在輕輕的撫摸著她,溫暖著她,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之前胸口橫衝直闖,肆意翻湧的血氣,漸漸的平息下來,噬骨的難受也隨之消失。
“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們都不許插手。”
話落,伊心染手一揮,屏風上的衣服飛向她,而她則詭異的消失在四人的注視中。
“博文,我沒事了。”環繞在她身體上的藍光消失,婉芳驚喜的發現,之前被反彈出去受的傷,竟然奇跡般的好了,“還有我那近十年不曾有過半分增長的修為突破了。”
她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占染了伊心染的光,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破。
於她而言,守護自己的家固然重要,但守護這個家的前提卻是,讓自己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不然拿什麽去守護。
“滾出來。”
清冷的嗓音如驚雷般炸開,震耳欲聾,響徹九天。
汗濕的頭發被夜風風幹,隨意的披散在肩後,月白色的長裙與漆黑的夜空形成鮮明的對比,傲立在半空中的伊心染,仿佛就是那九天之上,高懸的明月,清清冷冷的俯看著世間眾生,又似睥睨天下的女王。
端得是高貴冷豔,令人不敢直視。
“你竟然能破陣而出,果真不愧是主子要殺的人。”
“在你家主子殺了本小姐之前,你們就得先下地獄。”
伊心染真真是怒極,沒有人可以在招惹她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這些人,既然都是來殺她的,那就全都下地獄吧!
“哈哈哈…。”
狂妄肆意的大笑聲響起,是對伊心染的嘲笑與諷刺。
區區一個黃毛丫頭,真以為她有資格讓主人親自動手麽。
“不得不說你們的笑聲徹底的取悅了我。”寒霜盡褪,伊心染的聲音不似之前的清冷,反而帶著淡淡柔和的笑意,絕色傾城的臉上亦是明媚如朝陽,又如初雪般的笑容,美得令人屏息。
隻可惜他們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往往將自己怒火表現出來的伊心染不可怕,滿臉笑容時的伊心染,才是真正的可怕。
因此,當隱身在暗處嘲笑伊心染的人,麵對她憤怒時的模樣並沒有很害怕,可偏偏看到她笑得陽光明媚的時候,不覺一股子寒意直接從腳底板涼到頭頂。
渾身的汗毛直豎,有種想要立刻調頭逃跑的衝動。
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幽藍色的光圈以伊心染為中心,一圈一圈由內而外往外擴散,能量的波動由小到大逐漸加強,然後形成詭異的颶風。
“全都給我滾回房間裏去。”
伊心染並沒有回頭,聽到她吼聲的隨風皓月明顯愣了愣,麵上掠過幾會猶豫,終究還是聽了她的話。
轉身,將博文王爺跟婉芳王妃拽回了房間裏,兄弟兩人卻是默契的沒有關上房門。
颶風所過之處,隻餘一地狼藉,隱身在暗處的人也終於抵擋不住,一個個頗為狼狽的被擠壓了出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長袍,麵上戴著統一的鬼麵具,每一個人的氣息都非常的沉穩。
幕後那想要取她性命之人,還真挺瞧得起她的。
隻是想要她伊心染的命,不付出些代價怎麽可以。
“你們就是那群肆意襲擊龍恒,南旭皇族以及世家子弟的黑衣麵具人?”
那些人明顯就是衝著西悅來的,根本絲毫不曾掩飾自己的目的,哪怕破綻百出,但卻給足了龍恒與南旭出兵攻打西悅的理由。
畢竟,此番死在這批人手裏的貴族子弟不在少數,更不乏各大家族中年輕一輩的翹楚。
“一個將死之人,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你是說本小姐沒有資格?”伊心染不怒反笑,清澈的水眸仿如耀眼的星辰,眨眸之間風情無雙。
沒有資格。
她會告訴他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資格。
“動手,殺了她。”
“殺。”
看著舉劍向自己衝過來的黑衣人,伊心染眼底的嘲諷與輕蔑是那樣的明顯,看來她應該給他們的主子送上一份大禮,才會讓他懂得尊重自己的對手。
突然,黑衣人袖口處的雲紋讓伊心染猛然睜大了雙眼,腦海裏快速急掠過什麽,複又歸於平靜。
這些人…。有意思…。
“黃泉劍。”
這些黑衣人都是衝著她來的,他們跟落櫻絕的目的一樣,都是要取她的項上人頭。
為何如此肯定他們與落櫻絕有所牽連,並非是伊心染胡亂的猜疑,而是他們袖口處的雲紋幫她確定的。
落櫻絕那樣的人都殺不了她,真想不明白這群人為什麽就那麽自信可以殺了她。
黃泉劍上的陰煞之氣將落櫻絕引到了她的麵前,甚至是讓隱藏在幕後的那人親眼目睹了她跟落櫻絕那驚天動地的一戰。
伊心染將黃泉劍束縛,目的就在於試探那人,結果一直都沒有等到那人出招,卻不想他竟然就隻派這些黑衣人來對付她。
雖說比起其他的殺手,這群黑衣人很厲害,然而在她眼裏,亦不過隻是螻蟻般的存在。
枉費這些黑衣人還以為他們自己有多麽的強大,甚至強大到認為可以隨意的捏死自己。
如果他們的倚仗就是那個夢,伊心染是絲毫不會介意讓他們流幹淨身上每一滴血的。
黃泉劍一出,黑衣人明顯愣了一下,也就這一下,但被黃泉劍刺穿了胸口。
吸食了新鮮血液的黃泉劍顯得很興奮,它就猶如一個剛剛掙脫了牢籠的孩子,愉悅恣意的飛翔著。
它是名劍,已經有了自己的靈識,它亦認了落櫻絕的師尊為主,是斷然不可能背叛它的主人。但它,亦無法擺脫伊心染的操控。
一如現在,伊心染雖然解除了對它的束縛,但它清楚明白的知道,它是逃不出伊心染手掌心的。
既然如此,它又何必白白浪費力氣。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否則本小姐就毀了你的靈識。”
一把劍想要修練出靈識極為不易,黃泉劍存在久遠,也不過堪堪修練出靈識,倘若被伊心染毀了,那它豈不是……
劍身一個哆嗦,它真的很後悔招惹上伊心染這個惡魔。
“你以為就憑一把劍就能殺了我們,兄弟們給我上,殺了她。”
“殺——”
月白色的身影笑看著無視了黃泉劍的黑衣人,伊心染的身子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直到徹底化為虛無。
淩厲的劍氣帶著煞氣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黃泉劍不得不執行伊心染的命令,它不想被毀去靈識。
它不知道伊心染是如何知曉它已有靈識的,就連它的主人都不曾得知,隻是覺得它是一把好劍。
刷!
刷!刷!
劍氣所過之處,莫不是鮮血飛濺,一具接著一具的屍體轟然倒地,擊起一地的塵土。
明明該是一群黑衣人聯合攻打伊心染,硬生生變成了一群黑衣人被一把劍逼得節節敗退,立馬就要全軍覆滅了。
“動作太慢了。”
劍鳴聲‘嗡嗡’作響,黃泉劍全些在空中跳腳,可恨,可恨呐,它為什麽要遇上這個女人,為什麽要遇上這個女惡魔。
她以為這些黑衣人是大白菜還是大西瓜,覺得殺起來很容易麽?
雖說這些人不是頂級的高手,卻也絕對是不容易對付的,就不能多給它一些時間嗎?
無視了黃泉劍的不滿,伊心染突然很期待幕後那人看到這一幕的表情,臉上的笑意不禁越發明媚了些。
當黃泉劍刺穿了最後一個黑衣人的身體,飲了足夠鮮血的黃泉劍開始發出興奮的劍鳴之聲,貌似…。貌似它又要晉升了。
噗——
突兀的,一個青色人影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旋即他的身下就是一個大坑,可見他落下來的力道有多麽的大。
“咳咳…。”青色人影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一張英俊的臉龐憋得通紅,接著又狠狠的吐出幾口暗紅色的血。
緩緩的,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一隻腳輕輕的踩在青色人影的胸口,讓得那人麵龐一陣扭曲,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去見了閻羅王。
“嘖嘖。”伊心染低睨著腳下的人輕嘖兩聲,白嫩如蔥的手指把玩著垂落在胸口的發絲,冷聲道:“你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是想要生還是想要死。”
這人的身手跟落櫻絕較為相似,但若真的打起來,此人絕對不是落櫻絕的對手,想來應該是曾經跟落櫻絕一起接受過訓練的人。
“你殺了我吧。”
尊上要殺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落櫻絕刺殺失敗,黃泉劍未歸之後,他就知道很快就會輪到他出場。
明知與伊心染一戰就隻有死路一條,但他別無選擇。
即便死,亦不過隻是他的命。
他擅長布陣,很喜歡用陣殺人,饒是尊上有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他仍舊是失敗了。如此,哪怕伊心染不殺他,他也必死無疑。
原本以他的本事,就勝不了落櫻絕,連落櫻絕在伊心染的手裏都討不到好,想來他慘敗得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路是你選的,那便死吧。”
純淨的藍色能量在伊心染的手中幻化一把通體幽藍的長劍,劍身沒有任何的圖案,隻觀其劍鋒便知這把劍有多麽的鋒利。
黃泉劍在空中頓住,發出一陣陣轟鳴之聲,它真的很想知道伊心染這變態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看著她手中那把通體幽藍的長劍,它竟然會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猶記得初次見到伊心染凝聚出這把劍,它尚能不畏與之一戰,但此刻,它能說它隻想跑嗎?
距離它被伊心染束縛,不過才多長時間,這丫頭究竟是吃什麽長大的,她是怎麽修練的,居然短短時間之內,就可以隨心所欲凝聚劍的形態了?
比起跟落櫻絕動手時,凝聚出來的藍色巨劍,顯然眼前這把長短適中,輕重合宜,看起來不太起眼的長劍,要厲害得多。
“動手吧。”
死嗎?
他不懼死亡,從跟隨尊上那一天開始,像他這樣的人就已經連死都沒得選。
“本小姐突然改變主意了。”伊心染勾唇一笑,端得是風華無雙,輕狂邪魅。
藍色長劍在她的手中舞動出絢麗的劍花,殷紅的鮮血猶如潑墨般噴濺而起,妖冶而淒美。
再看躺在地上的青衣男人,此時的他一張英俊的臉龐已經被難言的疼痛徹底的扭曲,他的四肢,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舌頭散落一地,而他還活著。
嘶——
婉芳王妃見此情景,不禁瞪大了雙眼,雙手捂住嘴巴,臉色猛的一變,轉身蹲在地上不斷的嘔吐起來。
那個男人沒有死,他還好好的活著,他還有清晰的意識,詭異的是被劍砍過的傷口竟然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不,他的傷口不是沒有流血,隻是在那染血的藍色長劍消失之後,那人的傷口才沒有流血的。
如此詭異的一幕,莫說是婉芳王妃,就是博文王爺跟隨風皓月兩兄弟都不曾見過。
仿如殺神一般的伊心染,不禁讓隨風跟皓月慶幸,那天晚上七公主等人並沒有真正的觸怒她,否則豈會隻是挨一頓鞭子那麽簡單。
恐怕會正如伊心染所言,直接殺了又何妨。
“還不準備現身嗎?”
“你明明可以一劍殺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落櫻絕一襲紅衣,嬌美的臉龐染上幾分怒氣,她不能理解伊心染的做法。
而她,顯然也從沒有如此折磨過一個人。
她是一個殺手,手中的人命數不清楚有多少,但她自認從沒有如此折磨過一個將死之人。
“將他帶回去給你的師尊,順便轉告他,想要本小姐的命就自己來,否則本小姐保證,往後但凡是他派來的人,下場絕對會比眼前這一個慘上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
落櫻絕一怔,紅唇緊抿,並未說話。
“你現在有兩條路,一是帶著他走,二是跟我動手,而這一次本小姐不會再手軟。”
那人已然觸犯到她的底線,不管之前留下落櫻絕是為什麽,伊心染都不想再顧忌了。
沒有人可以在挑釁她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哪怕那些人來自沐天城。
即便是天,她也會給它捅出一個窟窿來。
“我帶他走。”
“滾吧!”彼此立場的不同,饒是伊心染對落櫻絕有幾分欣賞,卻不代表她們可以成為朋友,“本小姐最恨別人的威脅,不湊巧你家師尊將本小姐的禁忌一次性都犯全了,膽敢將本小姐像棋子一樣擺弄,本小姐會告訴他,做棋盤是什麽滋味的。”
下次見麵,她們應當會舉劍相向。
假如她的猜測沒有錯,伊心染不得不懷疑幕後那人的動機是什麽?
以他苦心謀劃這麽多年的陰謀,難道隻是將自己引來,然後再將自己殺掉嗎?
又假如他想要的是這個天下,以他之能,又怎麽可能隱忍這麽多年而不發。對他而言,想要奪得這個天下並不難不是麽?
那他,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頭疼,真是讓她想不明白,想不透徹。
“師尊不是你能違抗的,你自己小心吧。”落櫻絕身影一動,青衣男子已經被她抓在手裏,幾個呼吸間就已經消失在院子裏。
顯然,落櫻絕絲毫沒有掩飾她身上的神秘力量。
“本小姐天生就喜歡向高難度挑戰。”眯了眯眼,視線落到黃泉劍上,“你怎麽不跟著她一起離開?”
黃泉劍一抖,揮舞了幾下,發出‘嗡嗡’的聲響,似是在向伊心染抗議。
“你是想拋棄你的主人,改為跟隨本小姐嗎?”
嗡嗡——
它也想回去,可它又很怕下一次見麵,它會淪為伊心染那把長劍的養料。
隻要想到它有可能會被吞噬,黃泉劍是怎麽也不敢逃。
“哼。”伊心染冷哼一聲,別以為她不知道黃泉劍的小心思,暫且留著它也是好的。
纖細的手掌對著黃泉劍一抓,有質卻無形的力量籠罩著黃泉劍,瞬息間便將它束縛住消失在隨風等人的視線裏。
皺眉瞥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鼻翼間滿是血腥的味道,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白天跟大舅舅博文一家相認,跟他們講述母妃在南國的事情,以及簡單說了一下她跟哥哥的事,本就累極的她,晚飯後躺上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夢裏,她總算是如願以償的夢到了夜絕塵跟她的兩個孩子,她很開心,很高興。
這一次的夢不像上一次那般驚險,那麽恐怖,她可以依偎在夜絕塵的懷裏撒嬌,聽著他溫柔寵溺的對自己甜言蜜語,她還聽到已經會講話的寶寶叫她娘親。
那甜甜糯糯的嗓音,直讓她感動得無以複加,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哭,是高興得哭。
非但如此,伊心染還夢到四國戰事初歇,戰局有漸漸平穩的趨勢,更夢到夜絕塵帶著孩子趕去南國。
甚至她還夢到了她的哥哥伊律瑾在開啟南國皇陵。
那一刻,她真的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夜絕塵若是去了南國皇陵,那他勢必是去取權杖上最後一件東西的。
一旦集齊那樣東西,飄渺大陸到烏蓬大陸的傳送陣就會浮出水平,夜絕塵便能過來找她。
可就在她努力想要睡得更深,睡得更沉,期盼能夢到更多的時候,漸漸察覺到自己在夢裏陷入了一個詭異的陣法裏麵。
之前看到的那些讓她無比的畫麵開始一一被粉碎,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那些人竟然朝著她的孩子放冷箭。
尤其,更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孩子的身體被冰冷的箭羽刺穿。
那一刻,她尖叫著醒來。
再然後,她陷入陣中。
博文王爺等人衝進房間裏的時候,伊心染是感知得到他們的,但卻沒有辦法開口跟他們說什麽。
為了以防萬一,入陣之前伊心染開啟了自己身上的自我防護,一旦有人靠近她,防護屏障就會主動攻擊。
若非伊心染收了力道,隻怕意欲抱她,安撫她的婉芳舅母,將當場被那防護的力道給震死。
饒是伊心染最後收了力道,還是讓她體內血氣翻騰,若非她親自出手解救,也會非常的麻煩,說不準還會落下病根。
“九兒,這些人交給我來處理,你先回房間休息吧。”
隨風冷眼掃過遍地的屍體,素來平靜無波的黑眸裏,湧動著森冷的寒意。
“舅母好些了嗎?”
“舅母沒事,九兒這些人……”婉芳欲言又止,她實有些無法將剛才那個仿如地獄修羅般的女子跟下午俏皮嬌嗔的女子重疊成一個人。
“沒事就好,不然我就得內疚了。”
“舅母還要謝謝九兒,虧得你的幫助,倒是讓舅母借機突破了。”
聞言,伊心染揚了揚眉,沉聲道:“我不知道我莫名其妙出現在無焱森林是誰搞的鬼,但那幕後想要殺我的人,似乎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我會出現。”
甚至於,為了除掉她,很舍得下血本。
“九兒初到烏蓬大陸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得罪什麽人,而飄渺大陸現在正戰亂四起,更不可能有人潛入了這裏,難道是隱世家族的人?”
隨風看向皓月,又看了看他的父母,道:“我覺得不會是隱世家族。”
“九兒可有懷疑的對象?”博文王爺看向伊心染,語氣滿是詢問。
她是妹妹妍馨的女兒,他是萬萬不能讓人傷害她的。
“沐天城。”
雲淡風輕的三個字,卻是將博文王爺四人怔得好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
沐天城,在烏蓬大陸百姓的心目中,那可是真為神聖的了。
“如果可以我想麻煩大舅舅將沐天城盡可能詳細的資料給我一份。”
博文王爺袖中的手緊了緊,堅定的道:“舅舅會盡快拿給你。”
“嗯。”
“九兒現在打算怎麽做,可否要進宮見見女皇?”婉芳王妃的語氣是詢問,她即便是長輩,也不想逼伊心染做她不願意之事。
除了跟他們相認以外,不曾聽伊心染提起女皇半句,她便明白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了。倘若一個不小心將伊心染嚇走了,那她可真就是家裏的罪人了。
難得伊心染肯認他們一家子,其他的就原諒她不想幹涉過多。
“見肯定是要見的,就等鳳凰宴結束之後再說。”
哪怕不是為了西雅女皇的交待,伊心染也無法對目前西悅的處境漠視不管。
如果其他的族人都讓她瞧不順眼,全當她是為了大舅舅這一家真心相待她的親人,也是要管上一管的。
皇位之爭,有她在,相信不會有人太過放肆的。
“這處院子毀了,咱們先換個地方再談。”
“隨風表哥,我還是住到龍悅客棧去,有些事情我需要暗地裏查一查。”
皓月張了張嘴想勸,對上伊心染堅定萬分的眸子,不得已又咽了回去,“九兒妹妹,我能去龍悅客棧找你麽?”
隻要能去找她,相信他還是可以幫到她忙的。反正莫名的,皓月就是相信隻有有伊心染在,西悅的皇位之戰就發動不起來。
如此,他便心滿意足了。
手足相殘這種事情,他真的不想看到。
“當然可以,不過要記得隱藏身份。”
“放心放心,表哥我肯定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既然九兒已經決定,我也不多說什麽,對烏蓬大陸我們比你了解得多,有什麽想問想知道的,不要客氣盡管跟我們說。”
“好。”
比起住在這裏,顯然隨風表哥給她的這個承諾,更讓伊心染歡喜。
有了他們的幫助,她也能更快打探出沐天城究竟是個什麽鬼地方。
直覺告訴她,那個將她當成是棋子擺弄的人,就是出自那裏。
看著趁夜離去的伊心染,博文王爺等人又是擔憂,又是著急。
不經意間低頭,看到自己竟然隻穿了一件中衣,不由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一個個以堪比兔子的速度奔回各自房間。
覺,鐵定是睡不著了,於是各自穿好衣服,不動聲色的行動了起來。
……。
皇宮·萬和宮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批閱奏章到子時,瑞安女皇方才在勤政殿由宮女伺候著睡下,夜裏卻是睡得極為不安穩,一個夢接著一個夢的做。
更是在三更天不到,瑞安女皇便被惡夢所驚醒。
瑞安女皇不習慣在漆黑的房間裏入睡,她睡覺時殿裏都會留有兩盞燈,驚醒過後她並沒有喚宮女進來伺候,而是自己穿了鞋,走到桌邊替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冷掉的茶。
腦海裏仍是不斷回放著夢裏破碎的畫麵,連著喝了兩杯冷茶的瑞安女皇也漸漸平息下來,隻是那好看的眉頭怎麽也無法舒展開。
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不管批閱奏章到多晚,睡下好總是睡得很安穩,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
瑞安女皇不知道她的夢,是不是在暗示著什麽,隻是就那麽坐在凳子上,一手托著頭,一手來回轉動著茶杯。
也不知就那麽呆坐了多長時間,瑞安女皇瞧了眼外麵的天色,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而她已經全無睡意。
揉了揉眉心,將衣服穿好,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便走到禦案旁繼續批閱奏章。
將桌上所有的奏章批閱完,剛好五更天,吩咐宮女進來伺候她梳洗著妝,然後去上早朝。
前兩天七公主當街被一女子抽打的事情,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不少大臣都向瑞安女皇諫言,要全力收捕那個女子,關入天牢嚴懲。
朝堂之上,事件的三位主角,三公主,四公主和七公主自然是不在的,但她們的母親卻是在堂上。
語蘭公主跟燕雪公主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她們的神情都在傳達著一個訊息,那便是那樣的女子本就該抓起來,處以極刑。
堂堂西悅皇室,難不成還怕一個小小的賤民麽?
無奈鳳凰宴在即,這兩位公主肯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頭,但心裏著實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便有了百官的諫言。
聽著那些對伊心染的汙蔑之詞,隨風跟皓月的臉色很難看,強忍著沒有出聲。
本來他們孫字輩的皇子皇女是沒有資格上朝的,但瑞安女皇為了培養他們,自他們滿十五後就要求他們上朝。
雖然不一定要他們說出什麽治國之策,卻也讓他們早早的便接觸這些。
“陛下,那等女子若不抓起來嚴懲,隻怕……。”
沒得丞相把話說完,皓月著實忍不住開口說道:“那等女子是怎樣的女子,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七妹公然在大街上縱馬馳騁,視百姓性命如草芥,怎配為我西悅皇朝的公主,簡直丟盡我西悅皇室的臉。”
“五王子你……”
“如果不是那位姑娘出手,那個才不過三四歲的孩童就要慘死在馬蹄之下,倘若當日在那馬蹄之下的孩童乃是丞相大人的孫子,敢問丞相大人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嚴懲那位姑娘嗎?”
丞相一張老臉憋得通紅,說不出是氣的還是怎麽的,一雙老眼盯著五王子皓月,簡直就像要吃人似的。
“皇祖母,七妹性情的確頑劣了些,這次那位姑娘的一頓鞭子全當是一個教訓,讓她能好生收斂一些,不然長此以往下去,誰敢娶這麽一個刁蠻跋扈的公主回去。”隨風跟皓月是一種人,以前的他們無不是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關係到他們剛認回的妹妹,立場便有所不同了,很是護短起來,“更何況鳳凰宴在即,這般有損一國皇室威嚴的事情,傳到沐天城總歸是有些不好。”
“那天的事情有那麽多的百姓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是非對錯百姓們心如明鏡,倘若咱們皇室真以此問罪那位姑娘,難道就不怕淪為大陸上的笑柄麽?”
瑞安女皇饒有趣味的打量說得義憤填膺的兩個孫子,在她的印象中,這兩個孩子可是最不願在朝堂上開口講話的。
每次上朝,仿佛就是來完成任務的,想讓他們發表一點意見都難,竟然會為那個痛打了七公主的女子出言維護。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她不知道的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