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鬼頭旗

呼!

張銳親自背著葉兵的屍體,緩緩來到荒島中央。

在一顆最大的椰子樹前,駐足,仰望著樹縫中灑下的陽光,地麵的沙土很鬆散,踩在上麵特別舒服,這裏隻有候鳥飛過,非常安靜,祥和。

遙望遠處四壁的波瀾,大海在呼嘯,海鳥在歌唱,而葉兵,選擇了沉默。

張銳的心,刀鑽一樣的生疼,他回想著過去,弟兄們歡笑一堂,走過的日子,多少年了,葉兵逐漸成熟,儼然成為了張銳最信任的兄弟,可他,卻在這一場浩劫中失去了生命。

張銳撲騰一聲跪倒在地,淚水終於決堤,一路走來,他沒有哭過,而這次,他要與葉兵徹底訣別,眼淚爭相而出,張銳徒手拔著地上的沙土,要親自為葉兵築巢。

亮子跪在張銳身邊,同樣是徒手,指甲被沙土磨的泛紅,堅硬的地深層,亮子依然不用器械,他死命的挖著,挖著,哪怕是一點點的摳,也要用雙手,親自將葉兵安放。

他的兄弟,就要離別,回不到渤海了,從此以後,孤身待在這無名的島上,或許哪天一陣海嘯呼過,這島,這墳,便也沒了。

想及此,亮子挖不動了,他撲倒在地,死死的鉗住葉兵已經被放入深坑的身子,“兵,兵,哥帶你回家,帶你回家,我們回去,你自己在這,哥不放心,哥不放心啊。”

付輝同樣悲痛,他忙湊過來,抓住亮子的手,“亮子,別這樣,亮子,我們還得去索馬裏,路途遙遠,就別折騰兵了,讓他安息吧。”

“不!”

亮子嘶吼著,雙手抓住張銳的上身,死命的搖晃,“銳哥,銳哥,你說,你告訴我,咱們的兄弟,就這樣埋了?他的忌日,咱還來看他嗎?怎麽他媽的來啊?兵會怕的,他很要強,怕也不會說,我替他說,行嗎?銳哥,求你了,讓我帶他回去。”

張銳知道這不現實,他們最快的速度從索馬裏折回渤海也得十多天,這一路下來,葉兵的屍首定會腐爛,這對葉兵將是最大的褻瀆和不敬。

入土為安是最好的方式。

張銳正色道,“每年都會來,放心吧,我親自帶你來,誰不來,也要帶你來,行嗎?亮子!”

“銳哥!”

亮子嘶聲呐喊。

“收起你卑微的淚水,以後這座島就叫兵島,回去我們占了港口,組建自己的船隊,想來這裏也不是難事。”

張銳安撫著亮子,便率先在葉兵身上撒下了沙土。

看著一點點被埋入土中的葉兵,亮子失聲狂吼,響徹了整個荒島,所有夾在樹縫中休息的小動物全部被吵醒了,紛紛朝這邊湧來。

很快,弟兄們的墳全都做好了,七八個墳頭一並相依,葉兵的最大,駐在中間。

張銳站在墳前,久久沒有說話,亮子一直在垂泣。

這時,從比基尼人群裏走出一個高挑漂亮的混血女子,莉莎帶著她,來到了張銳身邊,“中國張,這是凱莉,她說之前在客船上行事的時候,是她和葉兵在一起的,要給葉兵鞠個躬。”

張銳看著麵色略顯枯焦的凱莉,說道,“謝謝。”

凱莉恭敬的鞠了一躬,對張銳說道,“中國張,我很喜歡這個男人,他跟所有男人都不一樣,他對我特別溫柔,雖然我們隻相處了二十分鍾,但我覺得這是我最快樂最被尊重的二十分鍾,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張銳應道。

“行事的時候,我主動要求無需帶套,我想跟著你們回家鄉,等我下個月大姨媽日子的時候看看情況,如果沒來,證實我懷孕了,我就要回葉兵家裏,為他生孩子,生後代,當然,這個幾率很小,但也是存在的,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的要求,葉兵死了,我非常難過,我喜歡他,我想為他生孩子。”

呼!

凱莉的話,特別真誠,把原本似是肮髒的交易,說的讓人感動,感激,這樣的女子,這樣的要求,誰能不為之動容。

慟!

張銳聽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九尺男兒,血氣方剛,從未對誰服過軟,這次卻跪在了卑微的比基尼小姐凱莉的麵前。

“謝謝你!謝謝你!葉兵家裏三代單傳,葉家還等著他傳宗接代呢,就這麽沒了,回去我真的沒法跟叔叔阿姨交代,如果能把你帶回去,不管能否受孕,這都是對他們最大的慰安,謝謝你。凱莉。”

張銳非常欣慰,萬沒想到,會有如此收獲。

亮子一聽,也撲了過來,失聲哭到,“凱莉,如果你能為葉家生下個一男半女,我亮子這一輩子為你當牛做馬。”

“好了,你們不要這樣了,我是自願的,我喜歡中國人,你們都很善良,我想去那裏生活,可以嗎?”

凱莉露出了善良的笑,闊步走到葉兵的墳前,將手裏一直握著的狗尾巴草插了上去,“葉兵,我會帶著你的思念,你的寄托回到你的家鄉,你的父母麵前,我沒有爸媽,我會像對待我的爸媽一樣對待他們,希望你不要難過,如有來生,我還願與你相見。”

凱莉的出現,徹底安撫了張銳和亮子他們悲愴的心,人死不能複生,但有“替身”為葉兵活下去,這將是最大的慰安。

客船再度出發,一路東下,曆時五天,終於到了索馬裏。

海島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聳入雲的高體,巨幅的大石將整個海麵遮住,真可謂固若金湯,怪不得這麽多年,各國海軍路過此處都得繞行,這裏確實有著不同尋常的天險。

海島站在山體上俯視周邊海麵,各個位置都可以全方位觀摩,一點死角都沒有。

張銳的船剛到距離山體一公裏處便被橫飛而來的魚雷彈警告了,遠處的山體下有第一道索馬裏防線,那裏有上百人的海島在堤壩前值班,看到有不繞行的客船直接開炮警告,如果還不聽從,繼續向前的話,他們將直接轟擊目標。

其實,索馬裏這些年立足不敗,主要還是勝在盜有盜義,他們從來不會亂搶亂占,像張銳這種尋常船隻,他們根本不會攔截,隻搶那些富得流油的壟斷大企業船隻,比如某某油輪跨海運油,跨海送進口車等等,他們一般不會傷人,拿了貨便回老巢,從不跟對方糾葛,也不說廢話,如果被搶者就此作罷,便相安無事,但他們如果糾集船隻來報複,攻打索馬裏,那將會瞬間遭到索馬裏群山上幾百門海炮的群轟。

張銳喝令船員停止操作,當船隻原地聽令。

他拿著望遠鏡在甲板上來回張望,最後讓船員放下了一艘小快艇,便要獨身前往。

亮子和付輝、吳自強包括尼克都湊了過來,“銳哥,你自己去危險,這幫強盜哪會講道理,咱們不如商議下,想個什麽辦法,玩個出其不意。”

“沒用的,他們的規則就是允許探訪者一人一船超前介入,朝過一個人都會開炮。他們山上四百多門最先進的意大利炮,瞬間就可以讓我們灰飛湮滅。”

張銳已經是第四次以這樣的方式朝索馬裏前行了,領頭的值班首領看到張銳一舟一人前行,用精度望遠鏡看到,“竟然是張銳。”

十幾分鍾後,張銳上了索馬裏的堤岸。

“喔,上帝,竟然是我可愛的張銳。你怎麽來了?”

值班統領一把擁住張銳,笑道,“我還以為哪裏來的卑微客商,要跟我們一較高下呢,沒想到,竟然是你小子。”

“哈哈,蘭德裏,你都是統領了,升的夠快嘛,這一百多弟兄,都是你掌管?”

張銳掃視了一圈,單單這第一道防線就一百多人,守著三十門大炮,五十挺重機槍,這要是一般的隊伍,連這前沿陣地都打不過,更別說,還有山上幾百門大炮的掩護呢。

況且,索馬裏最厲害的是有自己的空軍,二十多架從印度高額購買的戰機,特別牛逼,幾次都把老美的艦隊幹翻了。

打個比方,老美厲害在有很多航空母艦,其實說直白點,就是船拖著飛機跑,飛機可以有供給來回轟炸目標,但索馬裏駐足天險,也有飛機,它的供給更是無限給力,其他國家的海軍不遠萬裏過來,就算供給再充足,燃油和炮彈也是有限的,怎麽能跟索馬裏這種自家地盤上打的比呢?

“是啊,都是我的弟兄,張銳,你來幹什麽?不會又要從我這裏過,抓你們華夏逃竄來的江洋大盜吧?噢,我可愛的張銳,你這次想過就過吧,我也不收你過路費啦,我們都是好兄弟啦。”

蘭德裏說道。

“噢,蘭德裏,我這次來索馬裏,是找你借一樣東西的。”

張銳笑道,“什麽東西,可以證明我來過索馬裏,並且把你們征服了呢?”

“噢,我可愛的張銳,你這樣說話,可就不可愛了,我索馬裏浩浩之勢,居於天險,手裏的家夥硬的很呐,誰能將我們征服?我的上帝,下輩子吧。”

蘭德裏自信說道。

“不,我隻是回去做個表麵文章,給別人看罷了,你給我一個有象征性的信物即可。”

張銳說道。

“信物?你是不是跟別人有賭約?”

蘭德裏笑道。

“是啊,你怎麽知道?”

“哈哈,我大索馬裏,是全世界人唯一未踐踏過的地方,有多少人吹牛的時候,都說要征服索馬裏,又有多少人要征服喜馬拉雅,結果,多少年過去了,喜馬拉雅都快被踩平了,而我們的鬼頭旗,卻從未有一個外人見過。”

蘭德裏自豪的說道。

“鬼頭旗?你們公祠裏的精神之旗嗎?”

張銳倒是聽說過,但想進索馬裏的公祠,起碼也要征服這天險,打入索馬裏後山的最深處才能進入,那裏是索馬裏的禁地。

“對啊,連我都沒見過幾次。”

蘭德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