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有病吧?
房間門再次被人推開。
自從唐重被關進這間屋子,他算過,來來回回已經打開過七次了。
這是最八次。他希望這次是最後一次。他喜歡這個吉利的數字。
率先進門的還是薑凱,然後是李伯濤江濤文靜等人。警察局的一幹領導也跟著,隻是有李伯濤在,也沒有他們發言表現的機會。
李伯濤歉意的看著唐重,說道:“剛才看到一些資料,知道你是無辜的----現在你的親人來擔保,你可以先回去了。不過,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詢問的,還請務必配合一下。”
他對著薑凱打了個眼神,示意薑凱趕緊把手銬給解開。
薑凱無奈,隻得聽命。
唐重活動了一下被勒出血來的手腕,看著薑凱說道:“我想和薑隊長談一談。可以嗎?”
薑凱心裏一沉,卻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要和我談什麽?”
“你看過我的學生證,應該知道我是學心理學的。”唐重笑著說道。
“是的。我知道。”薑凱說道。看到這小子囂張的嘴臉,他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咬他幾口撕下一塊肉來。
“現在我嚐試著分析一下你的心理。如果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一定要指出來。”唐重說道。“你剛剛帶我進來的時候,就把我拷了起來,準備動手逼供-----”
薑凱趕緊解釋,說道:“那隻是威嚇。對付犯罪份子的必要手段。我並沒有真正的動手。”
“你先別激動。”唐重示意他平靜下來,說道:“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我有一個朋友是警察,你們這一套程序他都和我講過。我很熟悉。我知道,你第一次進來時要動手,那是為了給我來一個下馬威。因為你知道我這個人太刺頭,如果不把我打服的話,可能你很難問出什麽內容-----警察也不容易。這一點兒,我能理解。”
薑凱無語。看來這小子沒有說謊,他對係統裏的這些事都是門兒清。
“你第二次進來時,神情明顯比前一次亢奮一些。”唐重接著分析著說道。“我不知道是因為你中彩了還是要升職了-----如果兩者都不是的話?難道僅僅是因為你想把我揍一頓就讓你這麽興奮?”
“我沒有。”薑凱辯解。他仔細的回想了一番自己當時的表情-----難道自己表現出興奮了嗎?那個時候局長說要‘認真辦理’,他心裏確實認為自己可以把這個家夥狠揍一頓。但是他認為自己沒有表現出來啊。
再說,這小子都他媽是階下囚殺人犯了,還有心情觀察別人的情緒?
“你有。當然,我不想和你辯論這個。”唐重說道。“撒謊不利於心理分析。因為我這是在剖析你的內心世界-----我想,你一定是對我有仇恨,或者是得到了什麽許諾,想要把我狠揍一頓吧?”
“這次你不是一個人進來的,而且還帶了兩個幫手。顯然,你這次是實實在在的想要動手了-----很遺憾的是,你的那兩名下屬並沒有幫上什麽忙。”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薑凱越聽越心驚,嘴上卻隻能強硬的否認。
“你不用著急辯解。這樣會讓人以為你這是做賊心虛。”唐重說道。“在我把那兩個企圖暴力執法的警員踢倒時,你聽到門口有敲門的聲音,然後就出去了一趟。當你再次回來的時候,你的臉色很古怪-----”
唐重看著薑凱,說道:“一直到現在我還想不明白,你當時用那種眼神盯著我的時候,是同情還是憐憫呢?這一次,你選擇了用警棍。”
唐重若有所思的看著薑凱,說道:“你的表情很堅定,好像有什麽任務要完成。你用警棍擊打我的時候很果斷,而且一直在朝我的胸口和膝蓋骨招呼----打胸口我能理解,你還想打斷我的腿?”
“我沒有。你這是誣蔑。”薑凱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這小子哪裏是學生啊?他分明就是個千年老妖怪。
“我就知道你不承認。”唐重說道。
他推開桌子站了起來,走到牆角撿起薑凱剛才丟下來的警棍。
他把警棍握在手裏揮了兩下,對薑凱說道:“你剛才就是用這根警棍打我的。”
“那隻是道具。平時都不會用。”薑凱說道。即便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局裏的‘潛規則’,但是,在江濤麵前,他也不可能承認自己企圖用警棍打斷這小子的一條腿。
“是嗎?”唐重看了一眼手裏的警棍,說道:“那實在是太浪費了。”
然後,他舉著警棍就朝薑凱的腦袋上砸去。
薑凱大驚,舉手去擋。
薑凱的手骨被唐重用警棍砸上,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
唐重沒有停頓,然後再次舉棍砸向薑凱的腦袋。
薑凱再擋。
他的另外一隻手臂也被唐重砸斷了。
薑凱沒想到這小子如此記仇,還沒走出這間審訊室呢,他就開始報複打擊了。更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凶殘,敢在警察局裏拿棍打人。
更沒想到他如此膽大,敢在江濤和李伯濤等一幹人麵前動手打人。
最最沒讓他想到的是,這小子動手打人的時候,竟然沒有人喝止----李伯濤正在向江濤匯報玉女峰明年的工作計劃,江濤認真的傾聽著,時不時的發問。相談甚歡的樣子。
不得不說,薑凱的反應速度也極快。
他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幹脆就雙手抱頭的趴在地上,任由唐重手裏的警棍一棍又一棍的擊打在他的後背上。
唐重連擊了十幾棍後,這才停手。
他蹲下身體看著薑凱,說道:“我說過我很有後台,你不相信。現在知道我沒騙你吧?”
“---”如果還能說話的話,薑凱一定會罵一聲:去你大爺的。
把手裏的警棍丟掉,唐重起身走到江濤李伯濤麵前,說道:“不好意思。讓各位叔叔見笑了。其實我也想保持適當的風度,但是我又擔心很長時間見不著他把他給忘了-----”
江濤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他搞不清楚這家夥的來曆,也不知道他的性格,還是暫時保持觀望吧。
他對李伯濤說道:“一定要公平公正的把這件案子調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會盯著案子的進度。”
“是。局長。”李伯濤大聲應道。
江濤甚至都沒有去看躺在地上哀嚎的薑凱一眼,說道:“對於隊伍裏麵的害群之馬,一定要堅決清除。保持我們隊伍的純潔性和戰鬥力。”
“是。局長。”李伯濤再次應道。他知道,薑凱要被做為替罪羊犧牲掉了。
在眾人的‘歡送’下,江濤坐著第一輛奧迪車先離開。
夜色漆黑。
火車站的站台上還亮著燈,讓夜出的人不會迷失方向。遼闊的荒野,那些昏黃的燈光就像是這世界唯一的光亮。
火車鐵軌邊沿,唐重和文靜漫不經心的向前走著。
唐重不說話,文靜也不說話。隻能聽到呼呼的風聲以及鞋子踩在沙石上哢嚓哢嚓的腳步聲音。
“沒問題吧?”唐重問道。
“你說的是前一樁案子還是後麵的案子?”文靜問道。
前一樁案子指的是天一觀殺人案,後一樁案子自然是唐重的警察局打警察案-----
“兩者都有吧。”唐重說道。“其實這個問題很幼稚。就是因為知道你能夠擺平,所以才沒有顧忌的發泄了一番----我總是不想讓人占了便宜。”
文靜很想說‘那你為什麽不回來’。但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連她都說要遂他的意,自己又何必去勉強他?
“你知道嗎?”唐重笑著說道。“以前我很痛恨權力。因為我覺得絕對的權力能夠導致絕對的腐朽。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不公平全都是由權力的分配不公造成的。”
“現在呢?”文靜問道。她不明白唐重為什麽突然間和她說這個。
“現在更加痛恨了。”唐重笑著說道。“以前隻是理論上的感覺,現在是切身體會到了那句話是多麽的正確。”
“我來錯了?”
“不。你來對了。”唐重說道。“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很驕傲的人。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讓我很沒有骨氣的選擇了求救。我不想死。而且我還想生活的很好。所以,我需要權力來解救我。”
“自相矛盾。”文靜說道。
“一點兒也不矛盾。”唐重說道。“如果整個世界都循規蹈矩,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權力於我而言可有可無。可是,在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在我相信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的時候,卻不斷的有人用各種肮髒手段來攻擊我對付我----這讓我非常的悲哀,更多的則是憤怒。”
“我需要權力。”唐重說道。“因為權力才能對抗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