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棄撥開她的手,“鬆手!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是個男人就往上貼,投懷送抱,跟青樓女人有什麽分別,你還知不知道廉恥?”
薑家都沒了,還要有什麽樣子?要什麽廉恥?薑梨滿心尖狠狠顫抖,感到麵燥耳熱。
她也不想這樣,但現在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們好歹有過一夜露水情緣……將軍就當幫個小忙,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麻煩你。”
樓棄的眼底氤氳著涼薄寒意,嗤笑了了聲,“不麻煩我,那你新婚夜跑來找我做什麽?”
“薑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過去做了什麽事?你覺得我憑什麽幫你?”
想起過往,薑梨滿臉上血色全無,他們自小就有婚約,他母親是鎮北侯之女,和她母親是閨中好友,樓棄生父不詳,一直被人辱罵野種,兩人一起長大,沒有意外的話,他們三年前就成親了,可在這天晉王出現……
那年,他滿懷期待準了聘禮上門提親,這個時候薑家卻將他拒之門外,等來的隻是她的一封退親信。
“當年本將軍在薑府門口跪求你的時候,怎麽不見薑大小姐心軟出來給我解釋一下呢?”
薑梨滿動了動嘴唇,想解釋,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覺得我無情?”他捏著她下巴,覺得過去就是笑話:“在薑府門口跪了一夜的時候,我娘吐血病逝,連副像樣的棺材都沒有,一張草席裹起來就下葬了,那時也不見得有人幫忙。”
更不提退親後,母親一死,那些人就不打算給他活路,打罵折辱是家常便飯,見他沒利用價值一杯毒酒送他上路。
在京城沒有他的活路,他隻能放棄科考,從手無寸鐵到踏血歸來。
而那個時候她在做什麽?轉頭跟晉王定親,另謀高嫁。
“做不到,就不要承諾,你偏偏許了我以後,卻又反悔。”
這些事她都不知道,薑梨滿麵露幾分痛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樓棄丟開她並不想再聽她狡辯,“現在怎麽有臉來求我?”
薑梨滿緊緊抿住唇,整個人如墜入冰窖,胸口沉重得喘不過氣來,“抱歉,打擾將軍了。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對,以後不會再找你。”
她穿著單薄的衣裙,臉色很差,纖瘦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就像柔弱的小白兔,外麵還有顧戩這隻惡狼虎視眈眈盯上,現在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樓棄垂眸,抓住她手腕,“擅自爬上來,驚擾了本將軍,就想這樣一走了之,誰給你的膽子!”
薑梨滿不解地看著他。
“給我坐好!”
意思他暫時不趕她走了,鬆了口氣,但心裏還是很忐忑,怕他反悔,頓時不敢多說一個字。
顧戩見薑梨滿爬上了樓棄的馬車,氣得恨不能把她拽下來掐死,這女人居然敢騙她!
“顧大人,請讓路,我們將軍要上朝。”
玄甲衛上前清路,繞是顧戩也不敢阻攔,隻能讓路。
他不會就這樣算了,目光陰狠盯著馬車裏的人,轉身氣衝衝進宮,誓要把薑梨滿要過來,弄死她。
薑梨滿挑起車簾看了眼男人憤怒的嘴臉,心慌道,“顧戩此人陰險狡詐,他會不會因此報複找你麻煩?”
“那你老實點,不要再亂跑。”
顧戩找他麻煩,他用不著怕,但要是那男人找自己麻煩,到時候該怎麽辦?
薑梨滿挪了挪位置靠近他身邊,“將軍府還缺人嗎?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你到底想做什麽?想利用我?”樓棄唇角冷勾。
“不是……我哪敢。我現在就跟螻蟻一樣渺小,將軍想一踩死輕而易舉。”他真的變了,這滿身的殺戮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過去他不是這樣的,笑起來是那樣的清風明月的少年,可現在他眼裏隻有恨和冷到骨子裏的無情。
“泡茶!”
薑梨滿以為會被丟下去的時候,男人忽然吩咐。
聽他說泡茶,明白自己留下來還是有用的,說不定還有機會留在將軍府,她現在什麽都沒了,唯有活下去,什麽尊嚴,麵子都放在最後。
車裏一應俱全,中間放了一個茶幾,上麵有一個小爐溫著熱水。
底下就是茶具還有一個棋盤。
她緩口氣,拿出茶具開始泡茶。
樓棄沒有理她,馬車到了宮門口停下來。
“老實待在這裏。”樓棄下馬車之前冷聲警告她。
薑梨滿點了點頭,看著宮門她很想進宮,進了這道門,便可以到金鑾殿,見到皇帝和文武百官。
“收起你的心思,別想再為薑家洗清罪名。”樓棄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再次警告。
薑梨滿眸光暗淡了幾分,低垂著頭小聲說道:“嗯,我明白,不會給你添亂。”
樓棄走後,青梅上來陪她。
“小姐……”小丫頭被嚇得不輕。
薑梨滿何嚐不是?渾身冷汗,靠在馬車裏,即便有暖爐都覺得渾身徹骨的冷。
她身上還有傷,昨晚上又一夜沒有睡,眼底浮現一層淡淡的青黑,“我們可以留在將軍府了,暫時先安頓下來。”
青梅暗鬆了口氣,現在她們真的是走投無路,如果跟著去流放或許還有一個去處,偏偏樓棄將她留在了京城。
樓棄去上朝,她們不敢輕舉妄動一直待在馬車裏,薑梨滿想睡一會兒卻睡不著,腦子發燙,火燒著一樣。
過了一個多時辰,樓棄才走出宮門。
同時出來的還有顧戩。
薑梨滿掀開簾子看到他們,“將軍。”
“薑梨滿,別以為跟了樓棄就可以高枕無憂。”顧戩眼神陰沉沉衝她笑,看樣子是記恨上了她。
薑梨滿沒理他,他會這般生氣憤怒,可以想象得到在金鑾殿是被樓棄氣得有多嗆。
足以說明樓棄贏了,皇上特許她可以留在京城。
隻不過不再是薑家大小姐,隻是一個罪臣之女,賞賜給了樓棄做一個奴婢。
這個結果薑梨滿早已經猜想到。
“謝謝你,阿棄。”薑梨滿心裏還是感激他沒有見死不救。
見她淡然的模樣,樓棄笑道,“以後就是本將軍身邊的一個奴婢,你甘心?”
“嗯,甘心。”
留在樓棄身邊她覺得踏實,現在能成功留下來,之後的事再一步步來。
樓棄輕哼端起茶盞喝了口,盯著茶水唇角彎了彎,隻覺得她的話是諷刺,“你跟顧戩說,願意跟他走,幫他出謀劃策對付我?如果我不幫你,你是不是就轉眼投向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