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勾魂攝魄
“嘖……差一點,小蟲子,你還真是敏銳啊。”幽幽涼涼的聲音響了起來,尾音帶著一絲危險慵懶的沙啞。
秋葉白一愣,有些狼狽地抬起頭看去,正巧見著那風華絕代的美人伸出舌尖,頗為惋惜地舔了下嫣紅唇角,一點子水色沾染在薄唇上,灩漣異常。
她莫名其奇妙地口幹舌燥起來,隨後她狠狠捏了一把自己大腿,眯起眸子盯著對方,忽然忍不住挑眉,錯愕地睜大了眸子:“攝……攝國殿下!”
原來那些怪異的惡鬼們扛著的居然是這一位,怪不得方才那什麽控鶴監屠戮的場麵那麽變態!
真是冤家路窄!
她心中隻覺得一萬草泥馬奔騰而過,沾上這位殿下的事就沒好事!
美人輕輕地笑了一下:“看樣子,你還記得本宮,真是不太妙呢。”
秋葉白看著對方唇角的笑容,慵懶,輕渺,帶著點魅惑勾引,顛倒眾生,偏生與他笑容不同,那幽異眼眸卻異樣專注地看著她,幽黑得像能囚禁人靈魂的鏡子,矛盾詭譎到極點,卻莫名地讓人她隻覺得在那目光下心髒莫名奇妙地又是一陣麻痹感,手腳酥軟。
身體控製不住地一搖,扭傷的腳腕瞬間傳來痛感,恰到好處的讓秋葉白瞬間保持了靈台的清明,她顰起眉,慢慢退後一步,垂下眸子不去看對方,冷笑一聲:“是啊,不太妙,就算葉白記性不好,殿下也不會放過我吧,畢竟——。”
她頓了頓,冷道:“秘密被第二個人知道了,就不再稱之為秘密了。”
何況是當一個人擁有無上的權勢時,秘密就會成為他的弱點,麵對弱點,如果不能消除掉,那就讓所有知道弱點的人成為死人,隻有死人才是永恒的保密者。
而她自己,很不幸地在三年前的某個夜晚,作為一個倒黴路人甲,被牽連進那一場**的刺殺裏,看見了妖魔吞食獵殺者的場麵,也同時撞破了妖魔保守的秘密。
看見秋葉白極為忌憚地避開正視自己的麵容,而沒有再露出常人臉上那種驚豔和癡迷,紅衣美人仿佛覺得有趣一般,唇角笑意更深,聲音也愈發喑啞低柔:“嗬,本宮倒是很好奇,這三年你蟄伏著是為何,如今杜家或者說秋家終於忍不住了麽?”
秋葉白聽著那把聲音低醇微啞,輕笑起來的時候連空氣仿佛都充滿了奇異曖昧粘膩,若遠若近,仿佛情人就在耳邊輕喃低語一般,撩動著人心底的欲念。
她忍不住顰眉,又退了一步,拉開與對方的距離,淡漠地道:“殿下不必拿話套我,我若說三年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夜的人是你,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與我動手,要置我於死地的人身份就是當今的攝國公主,更不知道傾國傾國的攝國公主百裏初殿下原是個男兒身,我隻是數月前被家母召回京城,與殿下無意在長街相遇之後,才完整的知道了殿下的秘密,亦從未告知過任何人,不知殿下信否。”
她喜歡說實話,哪怕對方並不相信。
但她也並不在乎對方是否相信。
空氣裏沉靜下去,寂靜一片,對方沒有回答,但是她卻覺得呼吸有些凝滯,空氣裏充滿了怪異的壓迫感。
許久,百裏初輕笑了起來:“嗬……秋家四少爺,本宮如今失血過多,動彈不得,你可殺了本宮去向他們領功,不必這般煞費心機的隱瞞。”
百裏初此刻聲音低柔,若極好的沉酒散發出的香氣,讓人聞之心頭酥熏,若不是她三年前領教過對方的手段,又剛剛親眼目睹了控鶴監和他屠戮敵人的血腥場麵,隻怕都會迷失在這一把奇異迷人的聲音裏,任他予取予求。
這種僅僅憑借容貌眼神和聲音就能控製人意誌的人,是極為可怕的,更何況對方手上還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和非同常人的心智,這種人最缺乏的就是同情心,而最不缺的就是多疑。
所以——對於這種人,要麽根本就從不為敵,既然已經為敵了,就死磕到底。
秋葉白照樣不去看他的臉,隻一邊挽起袖子,一邊冷淡地道:“第一,我背後除了我的影子沒有任何人,信不信由你;第二,殿下不必再對我用攝魂之術,尤其是您剛才試圖在我脖子上開個血口子之後,不若就省下你賣笑的力氣,反正一時半會你的人也下不來,咱們可以完成三年前沒有完成的事,不管誰最後能活著出去,都算公平。”
能這麽勾魂攝魄,這位殿下除了容貌之外身上必是懷有強悍邪術的,不去看對方的眼就好。
‘賣笑’兩個字一出,空氣裏的曖昧感迷離感仿佛瞬間被什麽凍結起來,隨後徹底消散,一股子極陰寒的氣息立刻蒸騰起來。
“賣笑——你還真是有膽色。”百裏初看著她,大而眼尾細長上挑的精致眸子眯起來,形成一種嫵媚到猙獰的弧度。
秋葉白撿起一根摔岔了的粗大木棍掂了掂,朝他走了過去,微笑:“看來初殿下不賣笑的時候,還是很像個男人的麽。”
反正都撕破臉了,她一點兒也不介意在這個對方的痛腳上多踩幾腳。
空氣裏的溫度仿佛霎那間降到冰點,百裏初沒有說話,那占據了眼眸三分之二的漆黑眼瞳盯著秋葉白,眨都不眨,幽幽沉沉,眼中仿佛籠上一層黑霧,驚悚而讓人不寒而栗。
秋葉白被他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那種像某種恐怖而強大生物的無機質眼瞳盯著的感覺又來了,她警惕而小心地靠近對方,防備著對方的偷襲。
當年交手的時候,她就是掉在他身上,被他那張臉蠱惑了,以至於對方雷霆萬鈞的一掌朝她天靈蓋擊下來的時候,她還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看,或者說直勾勾地盯著他光裸的胸部,傻乎乎地可惜這樣的尤物胸前卻是一馬平川,若不是她的身體被訓練得比腦子反應快,隻怕今日就不能站在這裏。
但是百裏初忽然麵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竟是一副全然沒看到她手中舉起的棍子的模樣躺在那裏。
秋葉白一愣,隨後眼底寒光一閃,足尖忽然一點一踢,一顆石頭瞬間朝著他胸口天池大穴擊出,隻等著他閃避的那一刻,她手上的木棍就直接跟上擊碎對方的天靈蓋,就算一擊未得手,也會重傷對方。
但是沒有想到,那一顆石子竟然直撞上百裏初的胸口,他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精致的麵孔上因為劇痛呈現出瞬間扭曲來,隨後便再無聲息。
秋葉白看著他似乎昏過去了的樣子,微微顰眉,對方的身手她是見識過的,雖然她能看得出他摔下去也受傷了,但是不該會這般不堪一擊。
秋葉白遲疑了片刻,警惕地慢慢靠近,隨後拿起手中棍子戳了戳對方,這麽一戳,百裏初沒有動靜,但是棍子上的木刺就帶下來了一片紅紗,隨後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瞬間撲麵而來。
她一愣,一眼借著昏暗的光線看到他肩頭上那穿刺而出的黑色木刺,紅紗上都是凝結了的大片血液,看樣子不知道他的背後是不是還有更多被木刺刺穿的傷口。
確認對方是受了重傷,秋葉白鬆了一口氣,她走到百裏初的身邊蹲下,遲疑了片刻,隨後慢慢地翻起他的肩頭,果然看見一隻粗大的木刺從後肩穿過,比起前麵的細長木刺,百裏初背後紮進去的幾乎就是木棍,傷口猙獰之極。
秋葉白心中慶幸,還好她人品好,沒這個變態那麽倒黴,掉下來被碎掉的肩輿殘骸紮了個對穿。
她捉想了想,就低頭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這位殿下身上應該有些腰牌之類的東西,外頭隻怕都是他的人馬或者來尋人的羽林衛,她拿了那東西,逃出去以後說不定能用上。
她一邊掏摸,一邊暗自嘀咕:“嘖,看著跟隻白斬雞似的,不想摸起來倒是很有料。”
他胸部腰腹的線條起伏,相當的結實。
不一會,她摸到一塊硬質的牌子,掏出來一看,果然是一塊印著攝國二字的黃金令牌,她正滿意地塞進懷裏,但是下一刻,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她下意識地往百裏初的臉上瞟了一眼,瞬間撞進一雙精致卻幽深漆黑得異常的眸子裏,那雙眸子裏詭譎的霧氣仿佛瞬間就蔓延了出來,讓秋葉白腦中一空,覺得周圍顏色都黯了一黯。
她心中暗叫不妙,正要退開,卻發現自己身體莫名其妙地動彈不得。
而麵前原本躺著的人則慢慢地坐了起來,看著她,露出一個優美而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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