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和聯軍南征勝利的消息,讓春城上下一片歡騰。

武元齊作為聯軍統帥,對全軍進行了嘉獎,除了一人。

丁冬被關了緊閉,因為他在海城時差點引起義和聯軍的衝突。

其實,這些都是做給和軍看的,為的是給易和等人一個交代。

武元齊自下令給丁冬關禁閉後,接待了許多義軍前來求情的將士,他說之以理動之以情,堅持對於丁冬的處罰決定。

丁冬的性格太張揚,太自我,他的許多表現在武元齊看來不夠成熟,即使他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

熬鷹,熬的就是鷹的個xing,丁冬就是那鷹。

丁冬被關在武元齊的書房,被拒絕任何人的探視。武元齊的意思是,讓丁冬多看看書,多懂些道理,多些做事的方法,卻不想丁冬經曆大戰之後,樂於清閑,終日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半個月下來,竟胖了不少。

武子蘅經常會帶著秋秋偷偷去探望丁冬,給他帶好菜好酒,陪他說話。

武元齊知道後,並沒有幹預。在他看來,自己女兒那平和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到丁冬,可以適當將丁冬的棱角打磨。

“當時那個家夥的刀尖離我隻有這麽近。”丁冬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距離,咽了口唾液,繼續道:“我聽到身後有風聲,後頸發涼,立刻知道有人偷襲我,於是我頭也不回,就地向前一個跟頭躲了過去,回首一刀,把那個偷襲我的家夥砍成了兩截。”

丁冬講完,得意洋洋的等待武子蘅誇獎,伸手去抓茴香豆,都發現盤中空空,秋秋正躺在旁邊拍著肚皮。他生氣的伸手去抓秋秋,要給這毛猴一個教訓,卻不想秋秋伸手更敏捷,一個跟頭翻到了武子蘅身後,探出腦袋向丁冬做鬼臉。

“後來呢?”武子蘅小臉紅撲撲的望著丁冬,等待對方說出下文。

“後來啊。”丁冬“嘿嘿”一笑道:“我領著人按照小六給我的圖紙,把那鐵甲戰車什麽的全都拆了。然後領人突破重圍,於混亂之中將海城的大門搶開,接咱們義軍進了城。”

武子蘅聽得欣喜,拍手叫好。

書房外,武元齊、張繼生及譚有謀偷聽著書房內的對話,三人相視苦笑。

回到會客大廳,張繼生放肆大笑道:“武元帥啊,恐怕你的算盤打錯了,我看這趨勢,你女兒很容易反被丁冬帶野。”

武元齊苦笑道:“唉!女大不中留。當年我和丁金玉指腹為婚,早早定下了蘅兒和丁冬的婚事,那之後十幾年沒再見過金玉兄。丁冬經曆那麽大的事件,又在凋謝平原的馬匪窩裏成長,個xing張狂也是沒辦法的。隻希望他和蘅兒成婚之後,能收斂些,不過看這樣子,蘅兒這丫頭恐怕降不足他啊。”

三人大笑。

“元帥,話說,你就準備這樣一直關著丁冬嗎?雖然他一些事情上做法欠妥,但是在那樣的形式下,他那樣做是沒錯的,既得民心,又得軍心。而且打下海城,他是頭功,沒有賞他,還這樣一直關著他。他的那些部下和海神軍的那些降兵,現在可都不知情的在暗中罵你有眼無珠哦。”張繼生似笑非笑的說。

武元齊一愣,接著皺起了眉頭。

“對了。”譚有謀道:“丁冬這孩子現在聲望很高,你們知道現在外麵都怎麽叫他?”

“刀馬文皇?”

武元齊在南征隊伍回來的時候,就聽到有人提到這個稱號,但他一直沒放在心上,此時聽到譚有謀提及,頓時也好奇了起來。

“對,就是刀馬文皇。本來這稱號是外人用來諷刺丁冬的,卻沒想到這孩子的事跡越來越光輝,這個稱號,便以一種盲目崇拜的方式,被四處傳開了,並且越傳越響。”譚有謀轉頭向張繼生問:“你怎麽看這事?”

張繼生想了一陣,搖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麽,但丁冬是我們從小看大的,我不希望利用丁冬這不登場麵的聲望,稍有不慎就會使丁冬誤入歧途。”

武元齊點頭附和道:“丁冬這孩子本xing淳樸,就像一塊璞玉,稍加打磨,就會生輝,他的肩上,是時候挑更重的擔子了。”他說完,微微笑,背著手緩步出了大廳,抬頭望天,風輕雲淡,閉眼呼吸,落英芬芳。

這天,這地,都將劇變,丁冬,你準備好了嗎?武元齊想著,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容。

又過了半個月,丁冬終於被放出。他拉著武子蘅,約好顧可彪及洛水清,聚於新四方客,誓要胡吃海喝,不爽不歸。在他們落座沒多久,陸陸續續有官兵趕至新四方客,均是為敬丁冬一杯而來,幾盞酒的功夫,新四方客的大廳內竟然坐滿了義軍將士。

丁冬心生感激,搖搖晃晃起身,舉杯敬眾人,眾人紛紛舉杯回敬。

沒一會,小六和小九也到場了,小六不是來敬丁冬,而是來要人,他要的是小皮和肥子。這兩個小子一個機靈,一個憨厚,互補之後,可堪重用。

“他們願意,就可以,我這邊,沒的說。”丁冬喝了太多的酒,舌頭都打卷了。

小六見丁冬答應得痛快,歡天喜地的拉著小九出了酒店,連杯酒也沒敬。

小皮和肥子站在門口,正往裏麵偷偷望,見到小六兩兄弟出來,小皮忙問:“小六將軍,大陣長怎麽說?”

小六點頭道:“他說‘好’。”

肥子偷瞄一眼酒店裏紅光滿麵到處敬酒的丁冬,眼圈一紅,小聲道:“小六將軍,我想去敬大陣長一杯。”

“敬個屁!他喝多了,你去敬也不知道你是誰,麻溜的,跟我走吧。”

這晚丁冬確實喝了很多,站都站不起來,人事不省的隻說胡話。當他醒來,已是次日清晨。他揉著脹痛的腦袋,隻覺喉嚨裏幹得快要冒火。起身找水,才發現所在的位置是軍營,外麵傳來的是陣陣軍隊CAO練的喊聲。

回歸軍中,熟悉的感覺讓丁冬感到舒適,同時又懷念起被關禁閉時,每日武子蘅陪伴的光景。忽然,他感到迷惘,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喜歡洛水清要多一些,還是更喜歡武子蘅。還有娜婭公主,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當日下午,傳信兵來到丁冬軍營下任免令,免除丁冬第一軍第一大陣大陣長之職,同時任命他為義和學院文學院副院長,專抓紀律。顧可彪升任大陣長。

這一職位任命,在義軍中掀起議論狂潮。

丁冬惱火的去找武元齊理論,卻被拒而不見,隻能垂頭喪氣而回,收拾好行李,不情不願的到義和學院就職。

義和學院的學生,多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終日談論最多的就是當前天下局勢與各場戰役,對於丁冬的諸多事跡,早已有多個版本在學院內流傳,丁冬被刻畫成了神人一般的存在,所有學員對其仰慕

不已。

丁冬這次的就職,本想低調,他覺得自己被奪了軍權,是極大的恥辱,太丟人。但他沒想到的是,他職位變動的事情傳得太快,義和學院內的所有師生早已張燈結彩,迎接偶像“刀馬文皇”。

丁冬麵對熱烈的歡迎人群,隻覺尷尬,臉上似被火燒一般。他望著那無數雙灼熱的目光,覺得自己那一刻像極了秋秋的親哥哥。

義和學院的學員多是貧民及平民出身的孩子,這些孩子學習十分刻苦,也十分遵守紀律,因此丁冬的工作十分清閑,唯一忙的時候,就是被一群孩子圍著講故事。然而,他的那些事跡孩子們早已倒背如流並已傳奇化,即使丁冬添油加醋的講,也顯得平淡乏味了不少。

既然沒有期待的故事能聽,孩子們便纏著丁冬討論當今天下大勢。

“丁院長,咱們義和聯軍下一步應該就是打帝國了吧?”一個小孩挺著稚氣的小臉,十分鄭重的問道。

“帝國在天怒山以北,暫時帝國軍打不過來,咱們也很難打過去。現在南方諸城都在改製重建,罹難的人們生活剛開始有起色。推翻帝國必然是一場大戰,戰爭勞民傷財,初經戰事的這南方諸城恐怕承擔不起。”丁冬摸著那小男孩的腦袋,歎了口氣,他感覺自己老了許多。

“難道帝國咱們就不打了嗎?”又一個小男孩焦急的問道。

“打!當然要打!”丁冬忽然來了興致,揚起眉毛,大聲道:“咱們現在逃離的帝國的魔爪,但北方有數不清的人現在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帝國一日不滅,咱們義軍的使命,便不算完成。”

“打帝國的時候,我也要參軍!我也要出力!”又一個小孩高聲喊道。其餘小孩聞言,七嘴八舌的嚷出自己也想參軍的意願。

丁冬想了一陣,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周圍漸漸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們眼中,現在的世界是怎樣的。在我看來,這天下,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帝國無道,使得這片土地雜草叢生。咱們義軍寧為火焰,使命就是燒光那些雜草。我問你們,誰知道,這片土地,當雜草燒光那一天,該如何?”

“該種地!”有人答道,引起哄笑。

丁冬莞爾,點了點頭,道:“大家不要笑,他說的沒錯。這世界,早晚有一天要重建,這江山,必然會浴火重生。雖然你們還小,但是你們肩頭背負的使命卻比我們這一輩人還要多,還要重。”丁冬越說越激動,控製不住的站起身,大聲道:“我是誰?我是丁冬!是刀馬文皇!我是馬匪出身!開荒放火的事情自然是由我來,而耕地種良田這種重任,你們上!”

孩子們靜了許久,忽然鼓起了掌,將一雙雙小手拍得通紅。

他們眼中放出熾熱的光芒,他們似乎看到,一個全新的、美好的世界,就在眼前。

暗處,武元齊望著被孩子圍繞的丁冬,欣慰的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

幾個月後,駐防海城的義軍與和軍,都收到了調軍令。

義軍即日開撥至九齒南城,和軍回聚東方貝城,所有行動秘密進行,嚴禁走漏任何風聲,違者當斬。

同時,丁冬被免去義和學院文學院副院長一職,並秘密收到任職令。他被任命為義和聯軍第八軍總軍,武帥命其秘密領軍從九齒北城出,作為聯軍西路義軍的先鋒軍,舉旗討伐帝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