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地道人實力深不可測,氣勢不凡。
但我確定那布局之人,肯定不是他,他好像還不夠那麽的氣吞山河,這布局之人,必定是傲上天的人物。
我隻想到了道人在我臨走時,那種一閃而逝的茫然送別。
他或許有知道這裏的事情,至少知道一些東西,派我來此,是試探還是做什麽的?
我想回去了。
“這裏麵的秘密和牽扯很複雜,離得越近,就越覺得危險。”
“清風觀,咱們也不回了,重新找個地方圖謀吧。”
林小仙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否定了。
我也明白,清風觀在這裏麵,是有著私心的,而客觀上,算是是被利用了。
“兩位姐姐,我們是不是被當棋子利用了?”
“噓,不要說出來。”
“咱們就趕緊走。”
紫衣催促著,生怕這話被人聽到。
我立刻閉嘴了。
跟著她們下了山,一路上,有人在跟隨,顯然是被盯上了。
解決掉尾巴倒是很簡單,不留麻煩的解決掉,難!
這裏的水太深,我們隻能連夜離開了青雲縣,回老家避風頭……
紫衣和林小仙達成了默契,都不希望我這個時候回清風觀。
她們對清風觀有了一些懷疑。
清風觀隻回不去了,但衣錦還鄉,還是能做到的。
林小仙有了一些補充,已經暫時穩住了。
紫衣也想回去當年的地方看看,順便要和我完婚並一起去看我母親。
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打算坐上賊船了。
林小仙不太高興,又沒得選擇。
時不時的在心裏給我吹耳邊風,告訴我這個是暫時的,等以後她好了,就讓紫衣滾蛋。
我隻能答應她。
暫時脫離了複雜的戰鬥環境,兩個女人之間沒有了共同敵人,難免開始內鬥。
我小心翼翼的處理二位姐姐的情緒,夾在中間,有時候很無奈,有時候夾板氣。
三天後,我們回到了張家村。
陰雨綿綿,山林落葉紛飛,走在落葉布滿的路上,腳下軟綿綿的。
這小村子,姓張的先來落戶,沿襲下來就叫張家村,後來劉姓的來,幾次想改名,都被官府駁回了。
張家人少,但張家之人不弱。
站在山上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墳前。
我磕了頭,開始小心翼翼的處理碑上麵的灰塵。
紫衣猶豫了一下,對著墳彎腰行了一禮。
“紫衣還未嫁入張家,待來日與完婚,再來正式拜見婆婆。”
林小仙在我吹著耳旁風,醋意十足,一個勁的說紫衣真會來事,就會裝溫柔。
我裝作聽不見,林小仙出不來,很難受,發泄發泄也好。
整理完塵土和雜草,我們往山下走去。
遠遠望去,看著變化不大。
在這種大部分是背朝黃土麵朝天的貧瘠土地上,太嬌貴的農作物養不活,都是金色苞米。
就和這裏的人一樣,拚命生,生的很多,生完都是放養基本不管。
這裏的農民,隻能從幹旱缺水的田地裏,努力的刨一些吃食,維持著生存。
和外麵鋼筋混凝土的世界相比,這裏更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鄉村。
錦衣夜行,不如衣錦還鄉。
我受到了村民的熱烈歡迎,有人送水有人送吃喝,還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幼時玩伴,跑上來要求合影留念
當然,我很難過。
我難過的是。
竟然沒有人認出我來。
那些崇拜的眼神,在以前,是很難做到的,在我還是半個孤兒的時候,他們看我的眼神,總是那麽的特別。
我穿著的是道袍,帶著清風觀標誌的道袍。
在這小村子裏,就是神一樣的存在,高高在上的仰視著我。
我對外的身份是一名地師,這倒是繼承了祖上和天師門的一貫作風。
天師是修道之人,為內宗,避而不出。
地師是半修之人,為外門,多為人知,故而便於行走天下。
以風水相師身份為掩護再適合不過了。
這個職業能接觸到那類東西,又能被世人所接受。
被人圍觀著,回到家門口,耳畔溪水梭梭,我駐足停留。
“道長,去我家吧,我家準備好了豐盛飯菜。”
“道長,小女未嫁,您看,您身邊,還缺不缺打雜幹活的童女啊?”
“道長,這家人都死完了,沒人招待的,還是去我家吧。”
紫衣走了過來,牽了我的手,將我摟入懷中,一句話沒說。
“謝謝。”
紫衣摟緊了一些。
林小仙也安慰我,不要多想,已經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亂哄哄的。
這個時候,人群中一個青年,忽然驚呼一聲。
“我的天呐,爹!你快來!”青年轉過頭喊了人,然後回過頭興奮的看著我:“九哥?是、是你嗎?”
我掙脫了紫衣的懷抱,對著青年點了點頭。
這是老村長的孫子,比我小一歲,當年我被逃走的時候,他還比我矮一截,現在跟我差不多高了。
“爹!小九哥回來了,是小九哥!”
中年男人是村長,他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一看是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看了幾秒後,頓時激動的紅了眼。
“哎呀你這闖禍的孩子,你可回來了,我爹臨走時,就不放心你啊,還問我你回來了嘛。”
“唉,總算回來了。”
眾人愣了片刻,這才知道是我回來了。
劉家的人跑光了,似乎怕我報複當年的事情。
而我愣在原地。
他現在是村長,那麽老村長他……
一人高的野草,掩蓋了門窗,鳥兒在裏麵作了窩,時而受到驚嚇般,嘰嘰喳喳飛上高空。
也不走,就在上麵盤旋鳴叫,驅趕打擾它們的外來人。
在山上看,和靠近看,完全是兩種感覺。
十年,村子外貌變化不是很大,但十室九空,就剩下老人孩子居多,小賣部大白天的夜關著門。
我圍著東倒西歪的籬笆牆,默默的轉了一圈後,看了看倒塌的老宅子,忍不住鼻子一酸。
家都不在了,家裏的人也都不在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存在這世間。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父母去,人生就剩下了歸途。
宅子裏的一切,都是那麽陌生,每一個物件,都帶著歲月的痕跡。
母親的藥罐子,碎在了地上,依稀可見上麵的花紋。
“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走,孩子,去我家吃飯!”
在老村長家吃了飯,聊了很久,也喝了很多酒。
生平第一次,我伶仃大醉了一場。
老村長在我出事的第二年病逝,沒熬過那個冬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