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還掛念著我,交代了遺言,讓我要是回去了,無論如何都要去墳前告訴他一聲。

我很難過、很難過。

每每想到這善良的老人,總是會不經意的回憶起童年時,那場在記憶中永不停歇的漫天大雪。

大雪紛飛,數九寒天,在過年的歡聲笑語和鞭炮的混合聲中,他帶著孤苦無依的我,在寒風中趕著馬車去縣城的路邊,去給我母親收屍的場景。

林小仙被我的情緒感染,在我內心簌簌落淚。

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劉家為數不多的幾十人,在村長的帶領下,已經在我醉了之後,替我收拾了院子,修繕了房屋。

我明白他的心思,看在老村長的麵子上,我也不跟劉家人計較了。

劉家人聽聞這些話,如蒙大赦,送來了一些稻米,就感恩戴德的離開了。

這些年,劉家過段時間,就死一個人 ,請了一些陰陽先生來,看了墳的風水局後,嚇得都不敢管了。

“小九,要不要這樣?”

紫衣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式,當年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畢竟劉家死的那些人,也是他們的利用對象。

我還沒看,林小仙就出聲了。

“小妹妹你至於嗎,都是一群手無寸鐵的農民,鄰裏矛盾哪裏沒有,難道都殺了?”

紫衣自知理虧,哼了一聲,決定不和林小仙鬥嘴。

“算了吧,明天,我們去山上,把那死局解開了吧,幾百人就剩下這幾十人了,就這樣了。”

林小仙趁熱打鐵。

“夫君,我們也去幫幫老村長,也弄個好地方吧,他埋的那裏太寒磣了,不知道哪個二把刀選的破地方。”

“我不太會這些東西,道長不讓我學這些小術。”

“沒事,我會呀,你也別怪他,他不讓你學是對的,你的高度不該在此,學了反而影響你以後的路。”

第一晚上,紫衣提了成親的事情,和林小仙吵了一架。

差點翻臉了,你一言我一語,吵來吵去。

直到在我的求饒聲中,她們才暫時消停下來。

疲憊的我,躺在床板上,被紫衣守著,很快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南山之中,霧氣蒙蒙。

林小仙煞有其事的指導我觀山勢,看龍脈,尋水源,點陰墳。

紫衣則是幫我幹活。

最紅經過老村長後人的允許,我們給老村長弄了個新窩,和我母親的相隔不遠。

風水可以養人,也可以殺人。

再好的風水局,得有命格對應,不然就是凶局,不但不會造福子孫,還會招惹事端。

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老村長德高望重,取了一背靠大山,麵向小溪的小窩的三才局,小窩不大,但藏風聚氣。

是一塊上好的福地……

對著老村長的墳,磕了頭,我便默默走開。

人生就是這樣,一邊走一邊失去,失去東西,失去人,失去**,失去組成生命記憶的一塊塊碎片。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劉家的風水局,也被我修了回來,我並不後悔對他家族做的這一切,這是因果。

這一刻起,這段因果結束,他們劉家厄運會消失,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至此,與劉家這段延續百年幾代人的恩怨,在這裏就此結束了。

心裏空落落的。

村裏人都說我大度,劉家人也主動的退了三尺地,一並交給了村長打理。

我們家沒人之後,田地都是村長家打理,全村的人都知道,兩家交情好,隻能他家種。

回來的第二天,耐不住紫衣催促。

我便拿出了紫衣給的銀行卡,交給村長兒子幫著置辦,直接給了一百零一萬。

紫衣是個小富婆,好多卡,這是最少的一張銀行卡。

紫衣說她的婚禮不能太寒暄,花個零頭一萬塊錢,剩下的一百萬就偷偷送老村長家了,畢竟當初老村長對我恩重如山。

她作為我的媳婦,願意花這個錢。

我是沒錢,沒有搞錢的意識。

我祖父說過,我們張家算盡天機,天生就是窮命,一旦富了人也就要倒黴了。

在這件事上,紫衣可讓我感動了一把,出手大方,連彩禮都沒要,還自己出錢倒貼。

林小仙在這件事上,對紫衣有了很高的評價。

“大是大非上,紫衣往往能上得台麵,上的廳房,下的廚房,是個過日子的女人。”

我要結婚的消息公開後,全村都忙碌了起來,巴結之意心照不宣。

這裏劉家經常白事,很久都沒喜事了。

所以大家都很積極的來幫忙,有人告訴我,村裏很久都沒熱鬧過了。

一切倒是很順利,下午就買來了東西,開始布置準備,院子裏也搭起了灶台,這次我請全村人吃喜酒。

這期間林小仙除了抱怨,當年自己沒這待遇外,倒也沒說什麽。

多日相處,再加上她吃了自己內丹,血溶於水的感情,已經從心裏不那麽抵觸紫衣了。

次日早上,天邊泛紅的朝陽,緩緩升起,映紅了半邊天。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

午後怕是有雨。

忙事的人在臨時大總管村長的帶領下,有條不序的準備工作。

我這次才有了結婚的感覺。

上次太小,還是被按著頭拜的天地,根本不懂婚姻是什麽,進了房間還被林小仙管的大氣不敢喘。

現在已經十八,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年紀,很多感覺,也都上來了。

九點整,我帶著八抬大轎,敲鑼打鼓的去了村口。

臨時征用的小賣部內,紫衣蓋著紅蓋頭,坐在那裏,雙手拘束的抓著衣角,有些緊張。

沒辦法,她也是第一回嫁人。

以前雖然很多黑曆史,號稱五仙界第一交際花,閱曆了無數男人。

但用她的話說,那個她早就死了。

現在的身體算是大家閨秀的,跟她的魂兒一樣,都羞澀的很。

我們倆過去的回憶交集,大多都是發生在這小賣部。

所以她選擇小賣部作為她臨時的家,等我來娶她過門,走個形式。

扶了扶胸口的大紅花,我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剛要跪下。

林小仙出聲了,不讓跪,最後單漆跪地,弄得紫衣委屈的不行,好在識大體沒當場發飆。

“林小仙你就小氣死了,許她跪你不跪我唄!”

“讓娶你就不錯了,知足吧你。”

新娘子接回了轎子中,敲鑼打鼓聲響起。

一曲還未完,就回到了家中。

她氣呼呼的回了新房,我在外麵接待賓客。

林小仙則是心理平衡的睡覺去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絲毫不影響院裏的宴席,都上了棚子,所以很安全。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同喜同喜!您裏麵請!”

我抱著拳應接不暇的應酬,先前娶林小仙時,因為事出緊急,就省了很多繁文縟節,現在很緊張,畢竟沒經曆過。

“東頭劉順子家,出禮,大米六十六斤!上一號桌!”

門口收禮的老頭很現實,剛剛還很洪亮,現在又不滿的壓低了聲音:“高瘸子,出禮雞蛋十枚,十五號素菜桌。”

眾人看向了剛剛進去的現在劉家當家人,和一個後頭來蹭飯的瘸子,評頭論足。

我感慨良多,禮多的坐上位,這就是民俗。

應酬之際,村口來了幾輛黑色悍馬,直奔這邊而來,那發動機的動靜,引起了院中人的起身矚目。

“什麽人啊?這車很貴吧?”

“肯定比你家拖拉機貴,這車好像叫什麽野馬!”

“奶奶的,什麽野馬,汗馬!汗血寶馬!”

“對對對,是汗馬,俺城裏的包工頭就開這車!”

議論聲中,十輛悍馬停在外麵路上,塵土飛揚,嗆的眾人邊咳嗽邊往後退。

大家都在納悶,這些是什麽人?

為何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