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收到委婉拒絕的製片人並沒有放棄,聲稱看中衛璃的才華,隻想找她,不打算選擇其他人。
這回不僅勸她再考慮考慮,而且還開出了二十萬一集的高價。
四十集的話,就是八百萬。
衛璃立刻心動了。
雖然她寫過的劇本很多,但大多被鄭勵然拿走了總編劇的署名權,以她現在的資曆,想自己接項目,一集十萬頂天了。
更何況有現成梗概,可以說少了好多工作量。
衛璃糾結地敲了敲鼠標,不知該如何回複。
接,還是不接?
算了,反正對方讓她再考慮考慮,先等一等再說吧。
或許有更好的項目可以做呢。
她關上郵箱,編輯了一條朋友圈,暗示列表裏的各位製片人,自己最近很閑,有沒有命題作文什麽的讓她寫一寫,什麽題材她都不挑的。
朋友圈發出去不到一個小時,手機鈴聲響起。
這麽快就有生意上門?
衛璃起先還激動了一下,看見來電人立刻失望。
竟然是鄭勵然。
她興致缺缺地接起電話:“鄭老師?有什麽事嗎?”
“你這是打算單幹了嗎?看見我出了負麵新聞,一個個迫不及待想跑是嗎?”鄭勵然劈頭就問。
衛璃不知他火氣從何而來,平靜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鄭勵然冷笑一聲,語氣尖刻而怨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麽主意,告訴你,就憑這點負麵消息,還幹不掉我。”
衛璃隻覺得莫名其妙,她這幾天沒怎麽關注網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連續劇進展到什麽地方了:“我隻是發了一條朋友圈,您腦補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工作室沒有項目安排給我,我打個廣告違反哪條規定了嗎?”
鄭勵然頓了頓,片刻似乎收斂了幾分火氣:“你最好沒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衛璃冷笑了一下,愈發覺得應該趁早將辭職這件事提上日程。
之前是怕被鄭勵然扣上一個落井下石的帽子,現在看來,不管她做什麽,對方都會覺得她在落井下石。
“您還是趕緊把網上的事情處理好吧,否則我們工作室要一直接不到項目了。”
她“好心”提醒。
鄭勵然冷哼一聲,不以為然:“我是編劇,又不是明星,文人風流點算什麽大事?那幫營銷號全是閑得無聊小題大做的東西,晾他們幾天自然就沒事了。”
衛璃撇撇嘴:說得淡定,那你別刪博撤熱搜呀。
……
九月下旬,天氣已經沒有前一陣那麽熱了。
這日下午。
裴鶴輕來到一家幽靜的茶舍。
好友程煜已經到了,見到他立刻酸溜溜地道:“你終於想起還有我這麽個人了?”
“好好說話,我不想別人誤會跟你有一腿。”裴鶴輕坐到他對麵,給自己倒了杯茶,“而且我剛回盛寧。”
“上個星期就回來了,現在才想起來接見我?”程煜不依不饒,“是哪個小妖精比我還重要?”
裴鶴輕喝茶的動作一頓,探究地看他一眼:“不過幾個月沒見,你怎麽變娘了這麽多?”
程煜十分配合地捏出一個蘭花指衝他拋了個媚眼。
“……”裴鶴輕頓時胃口全無,無語地放下杯子,“前幾天在陪女朋友,你說重要嗎?”
程煜盤算了一下日期:“是不是你那個粉絲?等等,在惠灣認識的……不會是哪個女明星吧?牛逼!”
“不是,是編劇。”裴鶴輕道。
“那也不錯,跟你算半個同行——等等,”突然想起什麽,程煜的眼神變得驚悚起來,“不會是衛璃吧?那個‘IP殺手’?你口味這麽重?”
“已經澄清了,她不是什麽‘IP殺手’,別這麽叫。”裴鶴輕的笑容淡了幾分。
“哦哦,說順嘴了,不好意思,改日見麵當麵給嫂子賠罪。”程煜識趣地雙手合十。
裴鶴輕搖搖頭,坦率道:“她倒是不介意這個外號,隻是我介意。”
程煜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這麽護老婆啊?”
“這不是應該的麽,”裴鶴輕慢悠悠地摩挲著杯口,垂眼道,“不說這個,我今天叫你出來是商量投資公司的事。”
“正事等等再說——原來衛璃是你的粉絲?”程煜奇道。
“對,大學那會兒我開的簽售會她也去過。”
“臥槽,這都多少年了?真愛。”程煜狗熊捧心,“要是有個妹子喜歡我這麽多年,我踏馬感動得哭出來。”
裴鶴輕靠到椅背上,無意識地摸了摸褲袋。
他沒有抽煙的習慣,此刻卻很想來一根。
可惜,牆上明晃晃的禁煙標誌讓他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他的神情讓程煜的目光轉為探究:“咋了這是?脫單了還不高興?”
“也不是不高興。”裴鶴輕欲言又止。
“說說唄,讓我這個旁觀者給你分析一下。”
裴鶴輕清了清嗓子:“衛璃她……那些年喜歡的都是‘司雨蛟’,一個符號而已,我這個人其實有很多缺點,懦弱、逃避現實、還小心眼容易吃醋……”
他低頭捏捏鼻梁,自嘲地笑了一下。
程煜收起輕浮的玩笑神色,琢磨了一下他這番話,開解道:“任誰反思自己的缺點都能說出一大堆,這沒什麽——你現在其實就是對自身有種不自信,覺得她了解你之後會失望,對吧?”
沒想到他還挺一針見血。
裴鶴輕的眼神嚴肅幾分,點頭。
“看來你真是栽在這女的手裏了,改日我一定得好好瞧瞧她到底是何方神聖。”程煜唏噓。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裴鶴輕身體前傾,“你倒是說說怎麽辦。”
程煜攤手:“沒有怎麽辦,你這根本談不上是問題。”
“怎麽說?”裴鶴輕皺眉。
“你這不就跟網友見麵差不多麽,害怕‘見光死’,所以患得患失,”程煜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子,“可是,你這不是沒有‘見光死’麽?你倆在惠灣處了這麽長時間才確定關係,還不夠嗎?”
裴鶴輕又靠了回去,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我得好好想想。”
程煜:“想得越多,活得越累。”
誰說不是呢?
裴鶴輕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