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許黎看劇本的間隙,衛璃悄悄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裴鶴輕毫無察覺,正在垂眼翻看手機。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的鼻梁挺直,睫毛濃密且長,像小姑娘似的,下顎線卻很利落,沒有絲毫女氣。

仿佛察覺到她的目光,裴鶴輕忽然轉過頭,衝她眨了眨眼,無聲地用口型問:好看嗎?

衛璃倉促地挪開視線,耳尖悄悄紅了。

裴鶴輕看在眼裏,暗中攥住自己的手指,克製住自己上手的欲望。

在外人麵前還是要忍耐一二。

這時,許黎將修改的部分看完了,滿足地呼出一口氣:“嗯,這樣就完整了,不錯,不錯。”

“如果還有什麽問題,我可以繼續修改。”衛璃主動道。

劇本的修改之路是無窮無盡的,許黎點頭:“等我們劇組開完會,大概還要麻煩你——離他們送餐過來還要一會兒,咱們先聊一聊?”

衛璃自然求之不得。

雖然是用來捧人的定製劇本,但許黎顯然是下了功夫打算把它拍好的,開口就問了好幾個角度刁鑽的問題,幸好這劇本從頭到尾都是衛璃獨立完成,她懸著心,謹慎地一一回答,倒也沒有被他難倒。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酒店的餐終於送了上來。

許黎將平板還給衛璃,意猶未盡地道:“回頭加個微信慢慢聊,劇本發我郵箱。”

“好的。”衛璃接過平板塞進包裏,自我感覺今天表現得還不錯。

助手將餐桌清空,服務生端上送來的餐點,氣氛頓時輕鬆許多。

“他們這邊菜做得一般,酒倒是不錯,你們嚐嚐。”許黎熱情邀請。

裴鶴輕拿起衛璃麵前的酒杯,放到一邊:“她不能喝酒,許叔,我陪您喝。”

“嗯,正好我待會兒開車。”衛璃道。

許黎沒說什麽,招呼自己的助手:“你別忙了,一起吃。”

女人笑盈盈地坐到他身邊。

餐桌上沒再聊劇本,裴鶴輕跟許黎聊起紅酒,又各自說了些趣事,總的來說,賓主盡歡。

不論何種原因,許黎明顯是很喜歡裴鶴輕的,臨走前還道:“今天太倉促了,改天咱們一定好好聊聊。”

裴鶴輕看了一眼衛璃,意有所指地道:“今天我不過是個蹭飯的,順便來長一長見識,許叔對衛璃的劇本滿意就好。”

“滿意,小姑娘以後前途無量啊!”許黎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這稿畢竟是跟鄭勵然約的,我也不好無緣無故地改口,這署名的事,我暫時還不能給你承諾。”

衛璃早有預料,揚起唇角道:“沒事,許導,您都說我前途無量了,我以後自然會有更多更好的作品。”

許黎哈哈大笑:“就應該這麽有誌氣!”

“許叔,”裴鶴輕卻不認為這部劇的署名是小事,更不甘心就這麽任由衛璃將勞動成果拱手讓人,故作困惑地問,“我最近看見鄭勵然在網絡上的名聲越來越差了,總編劇如果是他,恐怕會影響票房吧?”

這部劇主捧鳳晴,自然是女主戲,受眾也是年輕女孩,最不待見的就是“渣男”。

許黎沉吟片刻:“是啊,不過這部劇明年才開拍,上映也是後年的事了,到時候再看吧!”

裴鶴輕笑笑,沒有再說什麽:“時間不早,我們就先告辭了。”

從酒店出來,坐在駕駛證上的人換成了衛璃,她抽空看了眼裴鶴輕:“你沒事吧?”

“沒事,隻喝了一點。”裴鶴輕翻著手機,幽幽的冷光照進他的瞳孔,看起來很清醒。

衛璃看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道路,低聲道:“其實你不用提署名的事情的,我當初既然答應寫這部劇,就做好了沒署名的準備。”

“害你少了二百多萬,當然得補償你別的。”裴鶴輕將座椅往下放了一點,按滅手機,仰頭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道。

“你不是帶我見了許黎嗎?這已經很值了。”衛璃想起在許黎那兒看見的那堆A4紙,笑道,“如果沒有你,我寫的東西恐怕也會像廢紙一樣隨意地堆在沙發角落裏,等著導演抽空賞賜個兩三眼。”

裴鶴輕轉頭看她,眼底晦暗不明:“不,就算你的作品隻能通過那種渠道到許黎手裏,也一定會被他看中挑出來,你的優秀不會被埋沒。”

衛璃抿唇,笑意卻從眼角透了出來:“隻有你會這麽誇我。”

“怎麽,”裴鶴輕也跟著她笑了,語氣篤定又輕狂,“有司雨蛟的肯定還不夠嗎?”

頓了頓,他又低聲補充一句:“你放心,明年鄭勵然一定已經涼透了,他搶不走你的東西。”

衛璃心中一動,脫口道:“所以這幾天他的黑料確實與你有關!”

“嗯?”裴鶴輕依舊不肯承認,用那種慢悠悠的語調道,“其實我的意思是說,這種做多了缺德事的家夥,早晚會惹來雷劈的。”

說話間,民宿到了,衛璃踩下刹車,幽幽地看他一眼,沒有接話。

裴鶴輕被她的眼神逗笑,揉了把她的頭:“走吧,上樓,我有東西給你。”

衛璃想起出門時他說過的話,按捺住期待,假裝不在意地問:“什麽?”

“上去就知道了。”裴鶴輕還是不肯說,解開安全帶,率先下車。

衛璃隻得揣著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來到他房間。

白貓“兒子”聽見動靜,從**抬起頭,張嘴弓背,伸了個懶腰,顯然已經睡過一覺了。

衛璃將貓撈到腿上,揉了兩把:“現在可以說了?”

裴鶴輕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難得流露出赧然的神色。

他欲蓋彌彰地蹭了一下鼻尖:“我……隻給我媽和妹妹送過禮物,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歡什麽,隻是覺得這個還挺適合你,就買回來了。”

他將盒子遞給她。

那是一個錦盒,隻有巴掌大,外麵包著柔軟又厚重的錦緞,不是常見的大紅大紫,而是優雅的天青色,傳統而矜貴。

衛璃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

裏麵是一對耳墜,通透圓潤的珠子泛著淺淺的青,像荷葉上凝成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