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璃捧著盒子,輕輕地吸了口氣,像是生怕用力過猛呼吸會吹散這兩顆嬌弱的露珠。
良久才伸手捏出那對耳墜。
珠子色澤清潤,一絲雜色也無,在燈光下泛著氤氳的柔光。
“喜歡嗎?戴上看看。”裴鶴輕伸手將她的長發捋到耳後,低聲道。
衛璃並不太懂玉和翡翠什麽的,但也知道越是剔透純粹的石料就越貴。
“這個……太貴重了。”她本能地拒絕。
裴鶴輕垂眼,盯著那白皙小巧的耳垂,輕笑了下:“這麽個小玩意,能有多貴。”
衛璃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
“真的,又不是古董,沒你想象中那麽貴。”裴鶴輕笑容裏有點無奈,“我隻是覺得它很適合你,沒有考慮那麽多——戴上給我看看,好嗎?”
話說到這份上,衛璃也不忍心再拒絕,正好她今天沒戴耳環,當即摸索著將這對耳墜戴上去。
裴鶴輕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動作。
戴完耳墜,衛璃放下手,對上他的視線:“好……咳,好看嗎?”
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差點說走了音。
“好看。”像是感覺這兩個字不夠表達自己的情緒,裴鶴輕又重複了一遍,“特別好看。”
明明寫書時各色辭藻信手拈來,到了這種時候卻隻剩下這最直白簡單的兩個字能夠形容他此刻的想法。
衛璃有點不好意思,低頭將盒子蓋上,起身道:“我去照照鏡子。”
她走到穿衣鏡前麵,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耳畔玉珠溫潤,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是最為含蓄內斂的東方美。
一時間,她不禁覺得自己這身當季新款的裙子配不上它。
裴鶴輕走到她身後,抬手圈住她,從鏡子裏與她對視。
片刻,他垂下眼,微微俯身,湊到她耳邊,聲音與呼吸一起撲在她的耳畔:“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嗎?”
衛璃感覺到心髒重重一跳,下意識抓住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喜歡,特別喜歡。”
特別。
喜歡你。
心髒酸酸脹脹,像在沙漠裏跋涉許久的旅人終於見到綠洲,霧氣湧上眼睫,將視線蒸騰得一片模糊。
房間裏燈光昏黃,衛璃順著腰間力道轉過身,脊背靠上微涼的鏡麵,下顎被一隻手輕柔地托起,裴鶴輕低下頭,遮住了她眼前的燈光。
呼吸交纏,她本能地抬起手臂,攬住對方的脖子。
此刻即是永恒。
……
次日一大早,衛璃醒來,卻發現鍾苗苗也才剛起床。
她伸手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都八點多了,你怎麽還沒走?”
鍾苗苗坐在床沿,頂著一頭睡亂的頭發默默看著她:“師父,明天就吃散夥飯了,你忘了嗎?”
都到最後一天了,編劇當然沒必要再駐紮現場。
“哦……”衛璃撐起上半身,擁著被子想了想,遲鈍地道,“那你今天幹什麽?”
“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下午回盛寧。”說到這,鍾苗苗看向她,遲疑著問,“師父,你明天回嗎?”
衛璃點點頭,又打了個哈欠:“應該回吧,又不喝酒,沒必要再耽擱一天。”
隻是一想到要收拾行李就覺得好累好麻煩。
不想動。
“那能捎上我一起嗎?”鍾苗苗可憐巴巴地瞅著她,“我不想去擠大巴。”
“好啊。”衛璃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謝謝師父!”鍾苗苗一躍而起,積極主動地道,“我來幫你收拾東西!”
“太好了,那我再睡一會。”衛璃卷著被子重新躺下。
“哎,這個盒子是哪兒來的?師父,你買的新首飾嗎?”鍾苗苗一眼就看見書桌電腦旁多出來的盒子。
剛碰到枕頭的衛璃猛地坐起身:“不,那什麽,還是我自己收拾吧!”
鍾苗苗縮回手,茫然地眨眨眼:“哦。”
盒子裏到底是什麽寶貝?
碰都不讓人碰?
她從來沒見過師父這麽看重一件東西。
次日中午。
劇組眾人集體動身,前往惠灣的某家酒店,參加殺青宴。
衛璃來得晚了點,一進大廳,差點被撲麵而來的酒味熏個跟頭。
“這是徹底解禁了啊。”她感歎道。
拍攝期間,將近四個月的時間,劇組對酒管得都很嚴格,再饞至多一兩瓶啤酒,絕不能喝醉誤事。
好不容易捱到殺青,一幫憋壞了的大老爺們兒可不得使勁喝。
衛璃在此起彼伏的觥籌交錯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的同時看了眼身邊裴鶴輕麵前的杯子。
裴鶴輕側過頭衝她一笑,湊近低聲道:“是水。”
短時間內,衛璃不太吃得消他突然湊近,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才道:“你要是想喝也沒事,下午我來開車。”
裴鶴輕搖搖頭,好笑道:“我又不是酒鬼。”
他倆說話的功夫,倪康和閻琛舉著空****的酒杯敬完一圈回來了,這才剛開宴,兩個人已經紅光滿麵,也不知道是殺青太興奮,還是喝酒喝多了。
“小衛!”一看見衛璃,倪康兩眼放光地抄起桌上的酒瓶,噸噸噸又給自己滿上,“沒有你和裴老師,就沒有這部劇!來,我敬你們一杯!”
閻琛更是已經紅了眼圈:“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可算是拍完了……”
拍攝期間先是化妝師不幹,又是資金不足,還有數不清的小問題,可以說每天都麵臨著挑戰,然而即便如此,大家還是咬牙挺過來了。
“先別急著放心,拍攝殺青隻能算完成了一半,還有好多後續工作沒做完呢。”倪康給他也滿上,樂嗬嗬地道,“咱們還得繼續努力啊!”
衛璃看著他倆白酒當白水的架勢,膽戰心驚。
倪康放下倒空的酒瓶,又轉頭看向他倆:“裴老師,小衛,你們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待,這部劇一定會大爆!”
說著,他舉起手裏的杯子:“我幹了,你們隨意!”
“幹了!”閻琛也舉起杯子,仰頭往嘴裏灌。
“你倆少喝點,”衛璃哭笑不得地道,“酒喝多了對身體——”
她話還沒說完,仰著脖子的閻琛突然直挺挺往後倒去。
一桌人驚呼著圍攏過來。
大廳裏熱鬧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