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交換吃。”戚映歡說。

謝喻舟無有不應。

戚映歡用剩下的襯裙布條,給了自己紮了個馬尾。

這個形象與她平時截然不同,謝喻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乍眼看上去,就像是棱角未長開的小男孩。沒紮進去的幾根亂發,也為她增添了幾分調皮。

“謝喻舟,我們要在樹林裏待到什麽時候?”

謝喻舟道:“我來之前吩咐過季家的人通知官府,在天亮之前他們一定會找來。”

戚映歡點頭,謝喻舟做事還是非常穩妥。

安下心來,她晃**著腿,一小口一小口地啃著綠豆糕。

雖然餓,但是沒有水,她不敢吃太多,騙騙肚子就好。

謝喻舟也是一樣的情況,又是策馬又是逃跑,出了一個身的汗,還沒水份補充,嘴唇早就幹裂,他舔了一下嘴邊芝麻糖殘留的甜味。

這個時候戚映歡猛地大叫一聲:“謝喻舟!你別動!”

他愣了一下,然後看到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她雙手握著地上撿的長棍,哆哆嗦嗦伸向謝喻舟身旁低矮的樹枝。

雙手前傾,但身體不住地後仰,小姑娘連眼睛都快要閉上。

下一瞬,她手上的長棍勾上了一條花花綠綠的蛇,蛇瞳為金色,它與戚映歡對視一眼,‘嘶嘶’的吐著信子。

戚映歡嚇得大叫了一聲,連蛇帶棍一起扔遠。蛇也受到了驚嚇,戚戚然遊入了灌木叢中,很快消失了蹤影。

戚映歡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臉色煞白地地蹲在地上。

謝喻舟站起來,再度觀察了下四周的環境:“既然怕就直接告訴我,沒必要自己上手。”

戚映歡不讚成地瞥他一眼:“萬一你一動就被咬上一口呢?本來就是個病號,再受傷還得我照顧你。”

謝喻舟這下說不出話來了,隻是伸出完好的右手放在戚映歡麵前。

他的手骨節分明,一向十分好看。

戚映歡愣神著問:“幹什麽?”

“快點起來。”謝喻舟抓了她的手,把她拖起:“剛剛的動靜有些大,我怕追兵察覺。我們得離開了。”

結果剛起身,戚映歡就聽到‘咚’的一聲,是弓箭插入樹木的聲音。

聲音不近不遠。

謝喻舟的眼神一淩。

空氣猛地凝滯,如同進入真空狀態一般,戚映歡連大氣也不敢喘。

還是謝喻舟反應的快,他忙拉著戚映歡躲入灌木叢中,這時腳步聲傳來。

其中一人道:“老弟,你在幹什麽啊?!”

“他娘的,沒看到有蛇嗎?”

“不就是蛇嗎?”另一個人嘲笑道:“沒想到你還害怕這個?”

那人冷哼了一聲:“你那是沒被蛇咬過。”

“我懂我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嘖。別耍嘴皮子了,你不是說剛剛聽聲是這個方向嗎?”

藏在灌木中的戚映歡,心髒猛地跳到喉嚨口。

隻聽那人問:“人呢?”

另一人突然詭異地笑了:“不就在這裏嗎?”

他說:“還不出來!”

戚映歡心髒驟停,下一子攥緊了拳頭,中午在周旻麵前演戲時手掌留下的傷口再度破開,她太緊張了,以致一點兒痛覺都沒有。

灌木從中太暗,什麽都看不清。謝喻舟隻能感覺到小姑娘的呼吸停住了。

他想了想,卻不敢有大動作,隻是微微移動了下肩膀。

兩人本來就靠的近,現在更是連肩膀都貼在了一起。

並不是夏天輕透的布料,戚映歡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但是就這一個微小的動作,奇異地讓她緊張的情緒緩衝了下來。

這種時候她不想讓增添謝喻舟的擔憂。

外邊的兩人已經大眼瞪小眼對視了老半天,結果什麽動靜也沒有。

突然“咕咕——”有聲音叫道。

男人笑:“這不暴露了嗎?”

“老弟,牛皮!真被你嚇出來了。”

“咕咕——”聲音又響起,兩人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戚映歡下意識看了自己的肚皮一眼,同時她也感覺到謝喻舟扭頭看向她。

她差點氣死!

這次不是她肚子在叫好不好。

“咕咕——”

第三次的叫聲響起時,眾人才發現聲音的來源。原來是不遠處的樹上蹲著一隻貓頭鷹,它正歪著腦袋看那兩個男人。

“艸!”其中一人罵道:“是隻鳥!”

“還真被他們逃了!”男人咬牙切齒:“肯定跑不遠,快追!”

見兩人跑開,戚映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回過神來時,她壓低著聲音對謝喻舟道:“你剛剛是不是以為是我肚子又叫了。”

謝喻舟揉著僵硬的小腿的動作一頓,表情卻不見任何異常:“沒有。”

戚映歡抱著雙手瞪謝喻舟一眼。

這種時候她的觀察力倒是敏銳,也不知道剛剛緊張得快要忘記呼吸的人是誰。

謝喻舟站起來,觀察了下四周的環境,語氣變得正經起來:“我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免得他們打個回馬槍。”

戚映歡撐著身體站起來:“我知道了。”

現在她真是又渴又累又困。

謝喻舟抓著她的手,剛想拉著她拉開,卻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他拽起戚映歡手,看著掌心的鮮血與指甲印。

“這是怎麽回事?”他的聲音一時低沉嚇人。

戚映歡下意識縮了下脖子:“一邊走一邊說。”

然後把今天中午發生的事告訴了謝喻舟。

聽到那位周老爺的事後,謝喻舟雙眸中閃過光亮,他嘴角勾勒出一道若有似無的弧度:“有人終於要倒黴了。”

戚映歡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你說什麽?”

謝喻舟對她笑了笑,看上去心情不錯:“我聽到前麵有水聲。”

戚映歡露出驚喜的表情:“那我們快走!”

幾分鍾後,兩人果然發現了小溪的蹤跡。

潺潺流水倒影著月光,山澗上流下的水匯聚到小溪中,溪水清澈見底,水中偶爾還能看到幾個河蚌,要不是在逃命戚映歡一定把他們撈出來烤上一烤,蒜蓉河蚌,聽上去就讓人流口水。

也顧不得幹不幹淨,戚映歡雙手捧著溪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兩口。

謝喻舟也是如此。

兩人用溪水洗了臉後,不舍地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