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衝喜後戚南就沒見過戚映歡,在他眼裏,戚映歡再厲害依舊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女孩,就算戚月柔說她變厲害了,可一個農家女能厲害到哪裏去,恐怕一聽這些刑法就會屁滾尿流了。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謝喻舟,不過讀書人嗎,不就怕橫的嗎。

爺爺還計算著謝喻舟考上秀才,他們家能雞犬升天,要他看來,秀才算個屁,還不如有錢來得實在,如果有了衣坊,他們家就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謝母被氣得渾身發抖,這一盆髒水潑下來,她們究竟想沒想過要歡歡如何自處。一個小姑娘要是背上偷盜的罪名,還能活嗎?

戚家這是要人命來了。

謝家院中,幫工的村人有哪個不知道戚家打著什麽主意,要是毛衣是戚家的手藝,那戚家早幹嘛去了。

不過是眼紅病犯了,打起了歪腦筋。

村人幫謝家幹了兩日的活,吃喝不說還拿了錢,自然有心想要幫謝母。

突然村人從謝家的門口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他心思一轉馬上大聲道:“戚嬸,你和戚南這麽汙蔑戚丫頭,戚老三知道嗎?”

好歹是戚映歡的爹,再怎麽樣也不會願意看自己女兒被娘欺負成這樣。

話音落下,隻見那個影子微微顫抖了下。

“什麽汙蔑?你也別挑撥我母子二人,老三他聽我的。”戚老太老神在在的說道。

村人看向門口那個鬼鬼祟祟的影子,皺著眉頭喊道:“戚老三,你有種出來說句話。”

眾人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的看去,果然在門口籬笆牆下看到那個佝僂著的身影。可不就是戚老三嗎。

被人點破後,他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在這時戚月柔喊了一聲:“爹。”

似乎是無聲地告知所有人,戚老三和她們才是一國的。

戚老太詫異地問:“老三你怎麽來了?”

“娘,我就來看看。”戚老三為難的說著。

“看什麽?你要是想幫你那個白眼狼閨女就過去,戚家就當沒你這號人。”戚老太沒好氣的說。

假若戚老三這時候反水,他們的計劃豈不是前功盡棄?不能!

戚老太目光犀利地看向這個一向沒存在感的兒子,眼底竟是逼迫。

戚月柔暗示道:“爹,您別惹奶奶生氣。”

戚南也道:“三叔,三妞嫁出去了,早就不和我們一條心了,三叔你得為家裏想想。”

這個家當然是指戚家。

戚老三的心似乎被掰扯成了兩半,一半是對戚映歡的愧疚,一半是對家人的無奈。

戚老太道:“老三,你可要記著是誰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養大。”

聽了這話,戚老三馬上被壓彎了脊背,一個‘孝’仿佛是無形是無形的鎖鏈把他束縛。他不敢看等著他發話的村人,囁喏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話雖沒說,但村人們看著戚老三眼底的愧疚,就知道了他的選擇。

在女兒和戚家之間,他選了戚家。

戚映歡對於戚老三這個選擇也沒有意外,隻是小小的身軀中,心髒驟然疼痛了一下,然後歸於平靜,她知道那是原主最後殘留的情緒,現在已經全部消散,戚老三到底是讓那個小女孩失望了。

她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耳畔傳來謝喻舟清澈的少年音:“戚姑娘,娘和我還在。”這種便宜爹,不要也罷。

仿佛是安慰。

戚映歡下意識勾勒嘴角,笑了下,沒回頭去看少年此時的表情。

她隻說:“嗯,我知道。”

那聲音很輕很柔,很快在風中飄散,但謝喻舟確實聽到了。

院子內。

戚老太得意極了:“不愧是我的兒子,總算是明事理了。”

戚老三扯出一個笑,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他終究是愧對了慧娘啊。

王富貴氣得已經開始擼袖子。

村人也窩著一口氣,戚老三,不配為人父!

戚南看著這些個壯漢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有些被嚇到,也不是他膽子小,任誰麵對十二壯漢擼袖子都會嚇破膽。

早知道就不在這個時候來了,謝家究竟是給了這群人什麽好處,竟然讓他們個個都幫著謝家出頭。

戚南弄不懂。

戚老太往眾人麵前一站:“好啊,說不過我就想打人是吧?你們打啊,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定要叫謝家償命!”

村人被戚老太這麽一頂,當場便有些束手束腳。

十幾個人對上一個老太太算什麽事啊。

戚老太咄咄逼人:“徐氏,縮在人後算什麽本事!還不把偷我家的手藝交出來!”

謝母攥著拳頭。

這時一道年輕悅耳的女音從屋後傳來:“夠了!”

戚映歡和謝喻舟兩人緩緩從屋後走來。之前戚映歡沒出來是想看看戚家有什麽把戲,現在戚老太想要為難謝母,戚映歡當然要第一時間站出來。

她看著戚家人的表情一臉冷漠,眼底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謝喻舟清冷矜貴的臉上神色不顯,但黑沉的眸色凝著刻骨的冷厲。

在眾人注視下戚映歡走到謝母身邊,她輕聲地詢問:“娘,您沒事吧?”

“歡歡,娘沒事。”謝母見到了親人,眼眶微紅。

謝喻舟站在謝母和戚映歡背後,一言不發,方才他答應讓小姑娘親自解決,哪怕心中有一百個方案弄死眼前的人,也不會去做。

戚映歡安慰了謝母幾句,站到人前,她目光掃過戚家的眾人。

戚月柔、戚南、老嫗、戚老三。

戚老三垂眸不敢與之對視。

這一張張貪婪的麵孔已然醜惡無比。

最終戚映歡的目光在戚老太的麵上停駐。

“奶,現在我還喊您一聲奶,不過是看在血緣關係上。”戚映歡冷靜無比的說。

“我也不想要你這種白眼狼孫女。”戚老太冷哼道:“偷竊戚家手藝,家門不幸啊。”

戚映歡聽了也不鬧:“既然奶這麽信誓旦旦,那總有拿點實質性的證據出來吧。難不成您以為光靠一個‘大姑婆’就能證明這一切?”

戚映歡不怒反笑:“若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可以讓縣令夫人當我的證人,說毛衣是我發明的呀?”

戚映歡隨口那麽一說,倒想想看看這幾張嘴臉能無恥到什麽程度。

“縣令夫人?”這話引來戚老太哈哈大笑:“那也是你能攀扯的人?”

戚月柔不屑地看戚映歡一眼,眼底也是嘲笑。

戚南就更加不給麵子,唯有戚老三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以戚老太為首的人大笑,笑聲中帶著譏笑。

寒風瑟瑟,冬日風吹動了戚映歡的發絲,她看戚老太的眼神就像是小醜一樣。

“如果戚姑娘想的話,我想縣令夫人當然是願意當這個證人!”

有個女人的聲音猝不及防從謝家院子外傳來,嫋嫋的身影也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