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頭,隻見在幾個中年人的攙扶下,謝家的老族長走進了院子。

剛剛喊那一聲就是老族長喊的,老族長一臉怒容瞪著三叔公和四叔公。

三叔公和四叔公一看,皆是有些虛心。

“老族長,您怎麽來了?”

按輩分算,老族長比三叔公四叔公大了一輩,小時候兩人沒少被他揍過,所以兩人也不敢在老族長麵前耍花腔。

“我怎麽不能來,我要是不來,你們是不是就要瓜分了喻舟的免稅地?其他族人對你們來說是外人?一筆能寫出兩個謝字嗎?反了天了你們!合著你們哥倆也把我當外人,是與不是啊?那我是不是不配做謝氏的族長啊?”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三叔公和四叔公哪裏敢接話。

老族長氣得拎著拐杖上前捶人,兩人哪會吃這個虧,馬上逃竄開來。

老族長年紀大了,大幅度的運動讓身體稍微吃不消。

“咳咳咳……”還沒揍到人,就一陣大喘氣。

“老族長,消消氣。”謝喻舟扶住老族長,他嘴角上揚,用別有深意的語氣道:“兩位叔公肯定不是那個意思,您怎麽會沒有資格做族長?您要是沒有資格做族長,難不成要讓三叔公四叔公做?”

三叔公和四叔公馬上察覺到來自謝喻舟的惡意。

這哪裏是勸說,分明是火上澆油!

沒看到老族長的怒氣又蹭的地冒頭了嗎?

戚映歡作壁上觀,心中嘖嘖嘖地吐槽著謝喻舟心黑。

她對謝喻舟眨了眨眼:你可悠著點吧,老族長年紀大了,別被氣出個好歹。

謝家院子裏,老族長大吼一聲:“老三,老四,你們給我過來!”

三叔公和四叔公被老族長一吼,蔫了吧唧地對視一眼,礙於對方的輩分隻好低著頭,踱步來到老族長跟前。

老族長用拐棍敲打兩人的背,語氣不善道:“之前喻舟家不好過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上門,現在有好處了,就屁顛屁顛的跑來?別把大家都當了傻子!我活了那麽久,還看不穿你們的心思?”

“現在告訴你們,我打算把免稅的名額給謝鬆和謝德、謝仁三家,你們有意見嗎?”老族長嚴詞厲色的問。

謝喻舟早就知道這兩人會惦記上免賦稅的事,不光他們惦記,那些遠親都惦記著,隻是有三叔公四叔公打頭,他們隻能收斂。

與其讓這些貪心的人惦記,不如讓給真正困難的人家,人家還能記著他家的好,再加上有老族長開口,沒人敢不服。

老族長選出來的幾家,他都聽說過。

謝鬆家有個癱瘓在床的老母,媳婦前幾年也因為熬不住和離了。

謝德家死了男人,就剩家中一群孤兒寡母。

謝仁家的兒子是個病秧子,一年到頭都要喝藥。

這三家的情況都不好,老族長為了謝喻舟能有個好名聲,仔細挑選了許久。

三叔公和四叔公見沒占到好處,心裏就像是滴血一樣,到手的鴨子飛了!

老族長決定的事,他們無法說個不字,還要違心地誇獎道:“老族長英明!”

老族長活到這點歲數,難道還看不出兩人眼底的不甘心。

‘嗬嗬’了一聲,老族長用拐杖拄地道:“行了你們回去吧,別在這裏礙事,順便通知下去,明天祭祖。”

“是。”

兩人離開後,老族長歎了口氣道:“喻舟啊,那兩人要是倚老賣老,你就來找我,我保證幫你把他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不能讓他們拖你的後腿。”

謝家多少年才能出一個人才,這幫人不幫忙就算了,還給他找麻煩,真是拎不清。不說進士,哪怕謝喻舟考上個舉人,他們謝氏已經是祖上有光,他也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謝喻舟很清楚老族長的想法,不是持正不阿,而是覺得他奇貨可居。不然以老族長的年紀,早就待在家裏頤養天年,怎麽會有精力管這些。

在老族長的注視下,三家的人分別向謝喻舟表示了感謝。

老族長滿意地點了點頭:“行了行了,以後要念著喻舟的好。切莫和老三老四一樣。”

“是,族長。”

三家的人走後,戚映歡沏了杯熱茶給老族長。

老族長捧著杯子,笑眯眯的說:“戚丫頭辛苦了,聽說你陪喻舟去了武昌,一路上辛苦了吧?”

語氣和表情,和對待三叔公四叔公完全是兩個態度。

戚映歡當然明白這是老族長給謝喻舟麵子。

戚映歡露出得體的笑容:“不累,不累,跟著謝……”

她頓了一下,改口道:“跟著夫君怎麽會累呢?”

這稱呼,惹得謝喻舟斂眉看來。

小姑娘對他向來是直呼其名,在族長麵前倒是裝得乖巧。要是在他麵前也那麽乖巧就好了。謝喻舟暗道。

戚映歡不知道謝喻舟在想什麽,隻覺得那雙眼略帶深意。戚映歡睨了他一眼。

老族長吹了吹杯中的茶水說:“聽說戚丫頭在縣城還開了鋪子,真是能幹,喻舟娶了個好媳婦。”

“老族長謬讚。”戚映歡謙虛了下。

“不過……”老族長眯著的眼睛慢慢睜開,話音一轉:“不過女子拋頭露麵總是不好,到頭來還是要相夫教子,戚丫頭啊,你明白的吧。”

戚映歡眼珠子一轉,便明白了老族長的用意。

原來是在敲打她。

估計是怕她賺了錢後心思飄了,爬到謝喻舟頭上作威作福。

戚映歡倒是沒有動怒,兩者的觀念天差地別,根本說不到一塊去,她沒必要弄得自己不愉快。

她淡淡瞄謝喻舟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說:看,老族長都為你出頭了,能耐啊。

多說多錯,這種時候還是讓謝喻舟出馬吧。

謝喻舟接收到信號後,眼底多了幾分無奈。

“老族長誤會了,映歡手下雇了不少人,她自己沒事的話不會去鋪子裏。”

聽出了謝喻舟語氣裏的維護,老族長有些不得勁。

但對方是謝喻舟,他不好說什麽,隻好道:“你們過的好我就放心了,喻舟啊,兩年後的鄉試可要全力以赴啊。”

“是,族長。”

老族長喝了茶便回家了。

戚映歡鬆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

這姓謝的一家子都不好對付,整整一上午,屁股連板凳都沒挨到,可把她累壞了。

看戚映歡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謝喻舟倒了杯茶水,輕聲問:“不開心嗎?”

戚映歡抬頭,奇怪得看他一眼:“你哪裏看出我不開心了?”

“嘴都快撅上天了。”謝喻舟誇張的說。

“你別胡說。”戚映歡瞪他。

睜眼說瞎話!

“真的不生氣嗎?”謝喻舟吹了吹熱茶,遞到戚映歡麵前:“我把免稅的名額都給了出去,你名下的田地都沒用上。”

原來是這事,前幾年她買了好幾百畝地,可不是沒用上嗎。

但戚映歡並不是計較這些的人,才一百畝免去賦稅,對她不過是杯水車薪。

戚映歡接過茶杯道:“那幾家的情況我都知道,也算是做好事,行善積德了。反正……”

戚映歡露出得意的表情道:“反正本姑娘現在有錢!未來更有錢!根本不用在意那點稅!”

光肥皂,就讓她賺了一大筆,足夠交賦稅。

謝喻舟一愣,忍不住勾勒起嘴角。

小姑娘就像是巡視領地的老虎,表情別提有多驕傲了。

此時,小姑娘對他勾了勾手指。

隻聽,她聲音甜美靈動。

“謝喻舟,你呀,可得好好巴結著我!”她另一隻手托著下巴,眼神狡黠:“隻要本姑娘開心了,保證你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戚姑娘說的是。”謝喻舟眸中閃著微光道:“那行之的下半輩子,就托福給戚姑娘了。”

“好說,好說。”戚映歡得意忘形的應道。

不久後,她離開會客廳,去查看小家夥們打掃的情況。走到一半,她突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不對啊!”

謝喻舟話中有話。

下半輩子?

感情他賴上她了?

又是套路!她走過最長的路就是謝喻舟的套路!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