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夜色中,謝喻舟的表情不顯。
但戚映歡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濃濃的笑意。
戚映歡止住了眼淚,抿著唇凝視著他,久久不答。
謝喻舟不給她逃脫的機會,再次重複道:“謝夫人還要和離嗎?”
還故意叫她謝夫人。
戚映歡對自己有些氣惱,她在不知不覺中又被他套路,什麽續娶成親,都是謝喻舟的激將法,她居然還哭了,真是丟臉。
可明知到前方是謝喻舟為她設置的陷阱,她卻隻能義無反顧地跳進去。
以前一直以為是謝喻舟比較偏愛她,如今看來,她在這段感情內傾注的情感,一點也不比謝喻舟少。
戚映歡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正如謝喻舟愛著她一樣,她也愛著謝喻舟。
她突然意識到謝喻舟之於她的重要意義。
這個認知,令戚映歡十分不爽,感覺自己在這場賭局中輸了個傾家**產。曾以為自己利於一個不敗之地,隨時可以抽身,未曾想,不知不覺中早已泥足深陷。
一切都是謝喻舟的套路啊!混蛋!
她撇過頭去,不高興的說:“不和離了。”
謝喻舟的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他把手攏在耳朵後麵說:“太輕了,我沒聽清。”
戚映歡呼吸一滯,氣得咬牙切齒。
她認為‘得寸進尺’‘小人得誌’,這兩個詞此刻用在謝喻舟身上,再合適不過。
她用腦袋撞了謝喻舟的胸口一下,惱羞道:“不和離了!不和離了!”
戚映歡朝他喊了兩聲後。
抬起頭後,戚映歡麵容平靜了下來,杏眼中閃動著奪目的光彩,比平時更為耀眼。
她摟向謝喻舟的脖子,一字一句道:“我保證再也不提和你和離的事。”
“哪怕有一天事情暴露,我也不會離開你。所以……你做好了和我在一起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準備了嗎?”
對不起了,娘,請原諒她的自私。
謝喻舟愣了兩秒,他微闔了雙眼,下巴抵著小姑娘的肩膀笑了。
這可真是了不得的表白!
很有氣勢啊,戚姑娘。
不過,戚姑娘,你說反了啊。想把你拉入萬劫不複之地的人——是他才是。
“嗯。”謝喻舟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眼神中劃過一道暗芒。
他說:“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向戚姑娘保證,誰都不會發現顧家的事,這件事交給我和顧大人,你不用擔心。戚姑娘就好好坐穩謝夫人的寶座。”
明明是安慰的話,但最後偏要調侃她,戚映歡臉上有些發燒,微嗔:“你胡說什麽!什麽謝夫人的寶座?說得跟有多稀罕似的。”
凝重的氣氛為之一鬆。
“不稀罕嗎?”謝喻舟反問:“那剛剛是誰為了這事哭唧唧了?”
戚映歡思及,臉色微窘,怒吼道:“謝喻舟!”
這人一天不惹她,一天不舒服是吧!
難得溫馨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把她的感動還給她啊!
“嗯,我在。”他的聲音與平時的清泠不同,極盡溫柔繾綣,喚得她耳根發軟。
戚映歡從他的聲音以及胸膛的溫度,獲取了一絲安全感,或許事情從來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糟糕。
謝喻舟答應過她的事,從來沒有食言過,這一次她也該相信他。
戚映歡靠著謝喻舟的胸口,想通後,她不再那麽焦慮。她發現,窗外的彎月似乎格外迷人,月光柔和了大地。
戚映歡突然直起身,表情認真地看向謝喻舟,她用下定決心地口吻喊:“謝喻舟!”
“嗯?”謝喻舟抬眸。
又怎麽了嗎?不會是開始擔心想那些有的沒的?早知道這樣,他就不應該讓她和顧家相認,如此一來,小姑娘的心思也不會被分散。
誰知,下一秒謝喻舟被戚映歡的話弄得久久不能回神。
戚映歡說:“謝喻舟,我們生個孩子吧!”
???
謝喻舟懵了,他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先確認自己是不是幻聽,再打量一眼小姑娘。
眼前的小姑娘一臉鄭重,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並不是他幻聽。
“怎麽突然改主意了?不知說還不想生孩子嗎?”
謝喻舟一時弄不清對方的心思。在朝堂上他可以遊刃有餘,可唯獨在小姑娘麵前,他是什麽招數都使不出來。
她原本就很害怕生孩子,再上趙夕兒早產的事有些嚇到了她,所以戚映歡對生孩子的事更加抵觸。
謝喻舟隻能在謝母麵前謊稱,公務繁忙,暫時沒精力關心孩子的事,為此謝母前一陣子還特地偷偷煮了牛鞭湯給他喝。
謝喻舟有苦說不出,好幾次都隻能被火氣憋醒。
沒想到小姑娘會突然改變心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戚映歡沒有答話,麵色稍顯古怪。
別別扭扭地回答道:“這你就別管了。”
難道她要說,她被月兔嬤嬤的事嚇怕了,生怕有個萬一,到時候謝喻舟不得不為了香火續娶,哪怕謝喻舟為她守身如玉,但他要怎麽向謝母交代?
她已經做下了一個自私的決定,把謝喻舟牽扯進危險中。她不能再讓謝母連孫子都抱不到。但謝喻舟的孩子隻能從她肚子裏出來,他隻能當鰥夫和單親,沒有續娶這個選項!
不就是孩子嗎?她又不是不會生!
唔……有個小小隻的謝喻舟,好像也不是個壞事!
如果是個女兒就更好了,到時候就有人陪她‘欺負’謝喻舟。
好像……還不錯!
明年她快要十八,身體應該沒問題,要是實在有問題,把法慧禪師請來坐鎮。
不對!禪師好像不擅長婦科!那隻能拜托梁禦醫了。
戚映歡想得很遠,就差給孩子取名。
戚映歡瞧著謝喻舟一頭霧水的樣子,心一橫道:“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不想要的話就當我沒說。”
這麽害臊的話,難道還要她重複第二遍?
她往**一倒,扯過被子就要裝睡。
誰知下一秒,某個熱源貼了過來,這人一本正經地問她:“謝夫人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戚映歡被他的氣息弄得渾身一顫,感受著脖子間的濕濡,推了對方一下道:“這又不是你能決定的。”
再後來,謝喻舟好像說了什麽,不過戚映歡已經無心去辨認他的話。
第二日,兩人都起晚了。
謝喻舟正準備去禦史台報道,以及去探聽昨日的曆史遺留問題。
在那之前,顧家的下人來報:“謝大人,謝夫人,我家老爺讓我來稟報大人和夫人,昨日珍寶閣失火,死了一個浣衣局的老嬤嬤。”
戚映歡聞言,腿瞬間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