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下,戚映歡下了馬,她牽著驚蟄,俏皮地對謝喻舟眨了眨眼:“謝大人,需要我帶你騎馬嗎?”
風水輪流轉,想不到有一天會輪到她對謝喻舟說這話。
謝喻舟啞然失笑。
存著逗弄小姑娘的心思,他挑眉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就麻煩謝夫人了。”
說著,他從樹蔭起身,一副要等戚映歡扶他上馬樣子。
戚映歡傻眼,她自己才剛學會騎馬,怎麽可能帶人,這不是為難人嗎?
下一秒她看清了謝喻舟眼底的笑意。
好啊,居然故意想看她出洋相!
戚映歡麻溜地爬上馬背,對他做了個鬼臉:“謝喻舟我突然想起來了,驚蟄不喜歡除了我以外的人騎它,所以……你還是待在這裏曬太陽吧!駕——”
驚蟄飛奔而去,隻留給謝喻舟一個殘影。
謝喻舟無奈地笑了。
騎完馬後,陸萱便帶著平安放風箏。
平安很少有玩耍的時間,對什麽都十分好奇。盡管陸萱對詩書一類的東西不是很稍長,但要論玩耍,這群人中還真沒有人能比得過她。
風箏很快就被放得又高又遠。
而戚映歡和謝喻舟這邊,正手忙腳亂地把風箏往天上拋。
戚映歡一通瞎指揮:“謝喻舟,你把風箏舉高點啊!”
“稍微跑兩步啊!”
“啊呀,又掉下來了!”
“算了,還是讓李盟來舉風箏吧!他跑得快。”
“……”李盟的表情顯然很不情願
陸萱和平安看著這一幕,不由感歎道:受了傷還要陪歡歡瞎鬧,謝大人你可真是辛苦。
放完了風箏,陸萱便要送平安回宮。
即便不舍,可平安還是乖乖與幾人道了別。
匆匆回宮後,平安沿著來時的路回到東宮。他整理了一下衣物,看著窗外的落日,長長籲了口氣。他此時才發覺,東宮之於他就像是個鳥籠,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今日下午的歡愉,隻不過是他偷來的時間,相信他會好好珍藏在心中。
等宮女來敲門後,平安道了聲:“進。”
宮女道:“殿下,太子妃請您去用膳。”
“馬上就來。”
看著宮女和太監渾然不覺的麵容,平安放鬆了不少。
平安以為這晚他可能會興奮得睡不著,但白天耗盡了他太多體力,一入夜他便睡著了。
養心殿。
暗衛已經把皇孫今天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皇帝。
聽到平安是為了去謝家才做出這等出格的事,皇帝的表情很微妙。
平安什麽時候認識了那位謝夫人?皇帝不自覺地把事情陰謀化。
可很快,皇帝很就知道了平安謊報身份的事。
“還有幾分小聰明。”皇帝評價道。
皇孫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除了幾位近臣,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孫長什麽樣,這也算是皇帝對皇孫的一種保護。
等聽到謝喻舟和平安的對答時,皇帝的表情一頓。
謝喻舟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平安性格的不足之處,可惜了……如果不是謝喻舟太年輕,倒也不失為教導皇孫的好人選。葉丞相雖然辦事能力不錯,但在**弟子上麵,還有有些力有不逮。
罷了,總不能事事盡如人意。
皇帝揮退了暗衛:“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你們下去吧。”
“卑職遵命。”
兩天後,期待已久的春蒐終於到來。
一大早,一群人浩浩****地向金陵附近的圍場進發。
皇帝的座駕出現時,金陵街上的百姓全部跑了出來,人人都想一睹龍顏。
沿途有親衛軍巡邏警戒,士兵運輸物資裝備。座駕前方懸掛著明黃色的龍旗,座駕所經之處,無不山呼萬歲,響聲震天,猶如地動山搖。這讓戚映歡對古人對皇權的崇拜有了初步認知。
等到達圍場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十分,圍場由大量士兵把手,以確保皇帝的安全。
場地早已被布置好,隨行的群臣都被分配了居住的帳篷。
因為行動不便,戚映歡不讓謝喻舟做多餘的事,她帶著知夏把臨時住所收拾完畢。
不久後,隨行的宮女便送來了午膳。
用完午膳,戚映歡讓知夏去要了些水,準備梳洗打理。
知夏端了水回來後,神神秘秘地對戚映歡道:“小姐,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在京城她認識的人可不多。
趙夕兒?應該不是,宋兒年幼離不了人。顧家隻來了顧大人和顧照熙兩人。
知夏道:“我看到安蕊郡主了!”
聽到這個名字,戚映歡臉色一冷,要不是她上次機警,指不定就著了對方的道,這位郡主怎麽也來春蒐了?不是說長公主沒有來嗎?
知夏解釋道:“安蕊郡主好像是跟著佳然公主前來。”
戚映歡沒聽說過這兩人關係不錯,不過兩人畢竟是表姐妹,在一起也不奇怪。
熹妃娘娘那邊隻說是自己上次在賞花宴上讓對方沒臉,導致對方心中記恨,但戚映歡心底還是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總之還是小心微妙。
休息了一會兒後,便有太監宮女來通知集合。
春蒐為期五天,第一天是開場儀式。
先由皇帝帶領群臣向上天祭酒,以示感恩。
再由皇帝上馬射獵。
圍場中,侍衛們敲鑼打鼓,對獵物進行三麵圍堵。這也是‘圍獵’一詞的由來。
皇帝騎馬,後麵的王公大臣以及侍衛緊緊尾隨、率狗、駕鷹、遞箭,不離皇帝的左右。
偌大的圍場,隻有皇帝一射獵,以表示天子獨尊。
皇帝雖然已為花甲,但是他精於騎射,一張長弓拉滿,穿雲箭‘嗖’地一聲射了出去。
羚羊長吟一聲倒地。
群臣山呼萬歲:“皇上英明神武,實乃當世豪傑!”
皇帝很享受大家的誇讚,他擺擺手道:“到底是老了,才這麽一會兒,朕就有些吃力了,想當年朕從徐州一路打到金陵那才叫武威。”
所有人忙點頭,皇上還是很厲害,我們都比不上您。
皇帝看著滿目的滿目生機盎然的翠色,眼中露出懷念的神情,幾息後他道:“這次春蒐還是要看看我們大齊年輕人的表現。”
皇帝看向燕王的方向:“昂兒,可不要讓為父失望。”
是勉勵也是告誡。
身著紫色短褂的年輕男人心中一凜,他看了眼身邊的阿丹王子,對皇帝道:“是父皇,兒臣遵命。”
皇帝滿意地點頭:“剛剛打到的那隻羊,等晚上烤了分給大家。”
“遵旨。”
分食下來,每人能得到的分量估計少得可憐,但能得到皇帝的賞賜,無疑是一件榮耀的事,不會有人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