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潺潺,黑夜靜謐。
侍衛摸了一把宮女的臉,笑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宮女抓住他的手:“別鬧了,說正事。”
“好好好。”侍衛無奈地說,隨後聲音變得正經了一些,他道:“林中深處的確有一頭母大蟲,好像才生了崽。”
侍衛問宮女:“公主要你問這些做什麽?”
宮女的身形頓了下,表情帶著幾分春色,她微微嬌嗔:“主子吩咐我們做事,我們哪敢多打聽。”
侍衛想了想也是,又摟住宮女。
另一邊,戚映歡回到帳篷後,臉色仍帶著幾分不自然。
謝喻舟不解地看向戚映歡:“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戚映歡支支吾吾的,她總不能告訴謝喻舟說自己看別人**去了吧。
謝喻舟眼神帶著茫然看向知夏,知夏隻好老老實實把看到的事告訴了謝喻舟。
聽完後,謝喻舟笑了。
“謝夫人,偷窺非君子所為。”
“你管我!”戚映歡惱羞成怒,她又不是故意的。
笑罷,謝喻舟又收斂了神色,詢問知夏那對宮女侍衛的特征。
得到答案後,他陷入沉思。
拱衛司的侍衛是怎麽和後宮的宮女糾纏到一起?長年累月的警惕性告訴他事情必定不如戚映歡看到的那樣簡單。
第二日,所有人起了個大早。
用完朝食後,佳然公主陪著皇帝露了麵。
燕王等人穿上了便於行動的短褂。
龍旗在空中獵獵飛揚,春風和煦的確是個適合狩獵的日子。
在進行圍獵前,皇帝中氣十足地說著開場白:“大丈夫在世,樂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給人足,一樂也;草淺獸肥,以禮畋狩,弓不虛發,箭不妄中,二樂也;六合大同,萬方鹹慶,張樂高宴,上下歡洽,三樂也。”[注1]
皇帝道:“此次春蒐獵取動物最多者,朕重重有賞!”
“謝皇上隆恩。”
這次春蒐不僅僅是燕王與阿丹王子的比拚,更是這些官宦子弟表現自己的時機,萬一在皇帝麵前露了臉,還怕沒有平步青雲的機會嗎。
眾人摩拳擦掌,都想在這場春蒐中取得佳績。
一聲令下,年輕人全部衝了出去。
阿丹王子和燕王卻是沒動,兩人騎在馬上,虎視眈眈地觀盯著對方的舉動。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似乎激起了電花。
正在這時,佳然公主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凝視。
“父皇,我能求您一件事嗎?我聽說宋將軍送了一匹大宛馬給謝中丞的夫人。”佳然公主笑得十分俏皮,她朝皇帝雙手合十:“大家都說那匹馬有趣的緊,不知我能否有機會一睹為快?”
皇帝笑笑:“這還需要用求嗎?”
皇帝對宗良公公示意了一下,宗良公公馬上站出來喊道:“謝戚氏可在?”
聽到戚映歡被皇帝點名,謝喻舟、陸氏兄妹、顧大人和顧照熙無不心中一緊。
戚映歡本人也是猝不及防,她隻得牽著驚蟄走出女眷的人群。驚蟄的名聲居然都傳到了公主耳中,這些人也太八卦了吧。
眾目睽睽之下,戚映歡深呼吸一口氣,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
“臣婦見過皇上,見過公主。”
有些少女羨慕地望著戚映歡,能被皇帝和公主注意到,這是多榮耀的事啊,這種好事居然被戚映歡得了去。可惜當事人完全不像要這份榮耀。
“免禮。”皇帝的聲音仿佛近在耳邊。
眼前的人比她想象中要蒼老許多,盡管如此,這位六十出頭的老人依舊擁有著常人不可逼你的氣勢。
戚映歡偷偷觀察皇帝的時候,皇帝也在打量著眼前年輕的少女。
少女穿著鵝黃色的束袖衣裙,長相明麗,是位難得的美人。
這就是挖走了玄明道長的謝夫人?這麽年輕?看樣子還不到雙十,除了好看點似乎也看不出什麽過人之處,不像是心機深沉之輩。
聽說小孩子都喜歡漂亮的人,這一點可能倒是真的。
“謝皇上。”
戚映歡站直了身子,抬首那一刻,她看到了佳然公主身後的安蕊郡主。
那個穿著紅裙的小姑娘麵含憎惡地看著她,眼底的不懷好意簡直撲麵而來。
戚映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位佳然公主不會是想替安蕊郡主出氣吧?
在戚映歡驚疑中,佳然公主拎著裙子跑到她身前,一副活潑少女的姿態。
她說:“謝夫人,你應該和我差不多年紀吧?我喊你一聲姐姐,如何?”
佳然公主觀察著戚映歡,雖然表情一派自然,但戚映歡總覺得對方看她的眼神有種高高在上的意味。
“臣婦不敢,公主還是喊臣婦戚氏吧。”戚映歡不喜歡這種被蔑視的感覺,礙於對方的身份,她隻能保持謙遜的姿態。
佳然公主沒有堅持,她牽起戚映歡的手:“那謝夫人,我能看看你的馬嗎?”
佳然公主對戚映溫柔地歡笑了笑。
方才高高在上的感覺,仿佛是戚映歡的錯覺。
戚映歡心道,如果剛剛不是錯覺,那就是這位佳然公主道行了得,至少比戚月柔的手段高出百倍。
戚映歡無法拒絕佳然公主的要求:“自然可以,公主請。”
幸好驚蟄並不排斥女性的接近,不然她真要抓瞎。戚映歡牽著韁繩,示意佳然公主去摸驚蟄。
佳然公主一臉喜悅地上了手。
摸著驚蟄漂亮的鬃毛,佳然公主感歎道:“這種顏色的鬃毛我還是頭一回見,有點像父皇衣服上金絲繡的顏色。”
眾人一驚,一匹馬的鬃毛再好看也不能說像皇帝龍袍上的圖騰顏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戚映歡這回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這位公主身上的惡意。
顧大人差點就要上前為戚映歡說,結果被謝喻舟攔住。
“稍安勿躁,她能處理。”
謝喻舟平靜的雙眼,讓人很快冷靜下來。
隻見,在皇帝皺眉之際,戚映歡搶先開口道:“公主說笑了,皇上衣服上金絲繡乃黃金蠶絲所製作,養殖十分艱難,萬眾挑一,最後還要經過千百道工序,又豈是幾根鬃毛能比。若是皇上喜歡,不若臣婦讓人把驚蟄的鬃毛製成筆進獻給皇上?”
皇帝露出笑容,這位謝夫人的確有獨到之處,這股子機靈勁就不是旁人能比。
“不必了,朕心領了。”
見皇帝笑了,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謝夫人懂得真多。”佳然公主笑笑,好像沒察覺之前不正常的氣氛,她問:“它是叫驚蟄?”
“是的,公主。”戚映歡點頭。
她提著一顆心,生怕這位公主又挖了坑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