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秋來正是思春時 第四十六章 三娘子之怒

子吟直奔昨兒個那間賭坊而去,剛到賭坊外麵,她就)對地方了,賭坊門口人站的滿滿的,裏麵吵吵嚷嚷的好不熱鬧,最重要的是,岑子吟看見了安嘉的馬,可以確認,李瑉確實沒去喝所謂的花酒,而是又來這兒輸錢了。

還是昨兒個門口那個男人,瞧見岑子吟的一身女裝,半分驚訝也沒有,岑子吟扔了一串銅錢給他,問道,“裏麵怎麽回事?”人一個個的被往外趕,而裏麵鬧哄哄的。

那男人接過銅錢,笑吟吟的道,“小王爺的小舅子來尋他,兩個在裏麵說話呢,把咱們給趕了出來。

說話?那也用不著耽誤別人生意好不好?看門口那些滿臉鬱悶的賭客,還有人不斷的被往外趕,說來這個賭坊也是後台很大的,幹嘛這麽給人麵子?不過,最近李瑉和他這位鐵哥們兒之間的關係也可謂是急轉直下,鬧出這樣的動靜也不足為奇,隻是,難道今兒個安瀾也來了?

岑子吟一邊納悶,一邊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將韁繩交給那個男人,自己挑起簾子鑽了進去,屋子裏的人已經被清空的七七八八了,十多個痞子一般的兵丁拿著刀劍趕人,李瑉則是被安嘉堵在一角,安嘉一臉的氣憤,而李瑉則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唔,若是臉上別有傷那就完美了。

安瀾不在,岑子吟鬆了口氣,“你們怎麽又對上了?昨天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安嘉沉著臉道,“我爹把安瀾送到王府去了”

岑子吟一愣,隨即想明白了昨兒個兩人的一番大鬧,必然消息走漏了,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一出,隻是,將自家的侄女兒給綁起來當禮物送?這事兒……好,她還真不好說什麽。

岑子吟皺了皺眉道,“那你也不用……”環視四周,安嘉把這兒給折騰的……李瑉身上還帶著傷呢,有什麽話不能回去好好說的,非要到賭場來丟臉?

安嘉道,“不知道岑家三娘子來這兒是做什麽的?若是無事,還是不要耽誤我們說話了。”

岑子吟看了李瑉一眼。李瑉正好也在看她。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脖子上還架著一把刀。刀口緊緊地貼著皮膚。岑子吟依稀能夠瞧見他脖子上滲出地血跡。心中不由得一疼。一股無名火冒了起來。

岑子吟勉強壓下心頭地火氣道。“我想說。你們地關係一直不錯地。值得為一個誤會這麽著動刀麽?”

“誤會?”李瑉挑眉。喉結滑動。那絲血跡越地明顯。紅地刺眼。

“誤會?”安嘉皺眉。隨即放棄與李瑉地對視。向岑子吟走了過來。“跟我上樓。我有話跟你說。”說罷徑直向大堂中間地樓梯走去。看得出。樓上早已經被清空了。至於樓下。恐怕是李瑉不肯配合上樓才會有地‘不得已’之舉。

岑子吟非常不喜歡被人命令。特別是她心情不好地情況下。不過。安嘉好像有什麽話要說地樣子。再看看李瑉。完全地受製於人地情況。她雖然不想管這幾個人地事情。如今好像涉入地太深。想不管也不行了。李瑉完全是在忍讓安嘉地冒犯。從另外一個方麵來說。李瑉做地事情也挺可惡地。

想想自己昨兒個破碎地那件衣服。岑子吟說服自己還是有涉及地權利地。歎息了一聲向樓梯走去。

李瑉突然道,“師父,別聽他的”

安嘉站在樓梯上冷笑,“聽什麽?我隻是告訴她事實而已”

事實?岑子吟滿腹疑問,李瑉則是在後麵嘀嘀咕咕讓人聽不真切,隨著安嘉走上樓,樓上的空間無疑要寬大許多,連帶的空氣也要清新許多。

安嘉推開一扇窗戶,外麵的陽光照進來,讓樓上地板的花紋清晰可見,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與樓下的渾濁成鮮明的對比,讓人的腦子也清醒了許多,安嘉道,“昨天,我帶安瀾來,本來想阻止他做些糊塗事兒,今天我來,卻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唔?”岑子吟望著安嘉的背影,寬大而厚實的背,是一個好哥哥的樣子。

安嘉的口氣突然變的有些軟,“幫我勸勸他,要是真想娶安瀾,至少,正正經經的過日子”

“為什麽?”岑子吟問道,昨天他們還是一臉的不依,今天又改變主意了麽?她是個記仇的人,昨天他在門口眼睜睜的瞧著安瀾揍他們兩個的事情她還沒有忘記呢,唔,她以為管她的事情,這會兒好像又不管她的事了。

安嘉的神情低落下來,“當初,我勸你的話還記得麽?”

岑子吟想了想,貌似是在獵場的時候安嘉說過點兒什麽李瑉的好話,像是在勸她接受一個不錯的孩子,這會兒輪到他自己的妹妹就不能接受了?

“記得。”

安嘉道,“我以為,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做的不錯,可以像跟正常人一樣的過活,而不是整天的讓自己像跟廢物。不過,他既然決定了要娶安瀾,那,至少要能養活妻兒,再不濟,也不要在這兒胡鬧下去了。”

岑子吟道,“你覺得他過的日子不正常?以前怎麽不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唔,何況,這件事與我沒什麽關係,我管不了他這麽多的。”

安嘉道,“嫁給他,你可以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任何事即便有人非議,也不會有人敢管你。嫁給他,你再也不用擔心有人覬覦你的東西,反而你可以作威作福,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願意呢?”

岑子吟道,“我們現在在討論的是安瀾?”頓了頓,“我跟他的差距你不明白,當然,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安瀾打了我三次還有一次是在你眼皮下,你沒有伸手,那我幹嘛要幫她?幹嘛要幫你?小王爺喜歡怎麽做都是他的事情,而我是女人,我記仇,所以,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也不會幫你。”最重要的緣故,她還是以為自己沒那麽大的能耐可以影響李瑉。

安嘉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扭過頭來看著岑子吟,眼中像是有千言萬語卻又說不出來,終於,隻是道,“昨天,我隻是太震驚了在他想娶安瀾的時候,卻把頭枕在你腿上……”最後的話幾乎是卡在喉嚨裏,奇跡似的,岑子吟還是聽見了,還能聽見他話聲中的顫抖。

岑子吟笑,“所以你冷眼旁觀?”擺擺手,“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印象極為糟糕,姑且不說這個,總的說來你為我做了不少事情,我

激你的。可是,你不該把自己妹妹的事情牽連到無跟小王爺之間並沒有你所想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隻是看不得他那麽難受而已。”頓了頓,安嘉的嘴唇開了又合上,岑子吟繼續道,“罷了,不說這個,總的說來還是我太記仇。今天我來隻是想看看小王爺的傷勢如何了,他受了重傷,偏偏得不到好的照顧,自己也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我帶他去看過大夫換了藥就走,至於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管。我唯一想說的是,若是你真疼惜你的妹子,而她嫁入王府的命運也不會有改變的話,那你就該教會她,愛人不是用鞭子,而是用心我想,人心都是肉長的,若是她做到了,小王爺也不是鐵石心腸。”

岑子吟說罷便向樓下走去,李瑉正用殷殷期盼的目光望著樓梯口,看見岑子吟露臉便嘿嘿直笑像跟傻子似的,惹的岑子吟一陣氣惱,想狠狠的敲他兩下,讓他別笑的那麽難看。明明都是深秋了,她的脾氣卻越的見漲了……

那幾個侍衛正沒大沒小的壓著李瑉不準他動彈,這家夥也跟沒脾氣的人兒似的就那麽傻坐著,岑子吟走過去一把推開那個侍衛,將李瑉從凳子上拉起來道,“跟我走”

“師父……”李瑉道。

岑子吟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帶你去換藥,順便吃飯”不知道怎的,今天見到這幾個人,心中就有股火氣,也許是被薛易那個白癡給氣的。

李瑉又叫了一聲,岑子吟扭過頭去才現那侍衛竟然就這麽把刀放在他脖子上,岑子吟挑眉,“你們膽子倒是漸漲,怎麽,他要是就這麽走出去,你們這刀就是不會挪地兒了是?”

伸手猛然一拽,李瑉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而那個侍衛則是慌亂的把刀拿開,又挪了回來,岑子吟望著走到樓梯上的安嘉一笑,拉著李就往外走,李瑉摸著自家的脖子嘀咕道,“師父,剛才差點兒我脖子就跟腦袋分家了。”

岑子吟瞥見一個侍衛擋在門口,將李瑉往身前一拉,擋的嚴實了,再用力一推,那李瑉也不知是身上沒力氣還是怎麽的,輕輕一推果然就往刀口上撞,那幾個侍衛齊刷刷的盯著樓梯上的那個人。

安嘉懊惱的抿抿嘴,擺擺手道,“讓他們走”

岑子吟扭過頭去看安嘉,安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睛深邃的讓人看不透徹,岑子吟被瞧的心中很是不舒服,輕輕笑道,“其實你害死他的話,安瀾就不用嫁給他了”

安嘉聞言一拳打在扶手上,那樓梯出咚的一聲,在廳內回響,岑子吟嚇了一跳,強自冷靜下來道,“怎麽?拳頭大就是贏家麽?他讓著你,讓著安瀾但是這並不代表你能為所欲為,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麽?這會兒他身上還有傷,然後著高燒,然後你又在做什麽?阻止他娶你的妹妹?”

安嘉突然低吼道,“這是他自己造成的”

岑子吟笑,“那他幹嘛要讓著你?你爹不是乖乖的送了安瀾過去麽?然後呢?他若是要走,這刀你要不要繼續讓他們豎起來?”

岑子吟飆,李瑉連忙跳過來拉著岑子吟往外走,樓上的安嘉臉色黑的賽包公,岑子吟本還想說幾句什麽,卻是被李瑉死活給拉了出來。

出得門來,岑子吟心中的火氣並沒有減少半分,不知道怎麽的,隻是覺得自己很不舒服,想要找點兒別人的錯處來挑,順手牽過自己的馬,衝著李瑉道,“上馬”

李瑉愣了愣,岑子吟道,“你不上馬打算就這麽跌跌撞撞的走去看大夫?你確定自己不會暈倒在半路上?”

李瑉有些心虛的嘿嘿直笑,在陽光下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潮紅,那是異樣的色彩,不該是一個重傷的人該有的臉色,被人揭破以後,腳下的步伐也有些許蹣跚。

岑子吟見狀突然鼻子一酸,拉著李瑉道,“還不快上去”

李瑉見狀竟然連路都不會走了,七手八腳的往馬背上爬,嘀咕道,“別生氣呀……生氣也別哭呀……”

岑子吟聽見李瑉的聲音就忍不住想要踹他一腳,瞧見他搖搖晃晃的樣子便下不了手了,最後隻是在李瑉好容易爬上馬背以後,在馬屁股上甩了一鞭,吆喝了一聲便牽著馬去尋藥鋪子。

李瑉趴在馬背上沒形象的道,“師父,你們上樓的時候安嘉給你說了什麽?”

岑子吟不語,馬背上的那個人不放棄的道,“他是不是說我壞話來著?我回去肯定不放過他”

岑子吟繼續牽著馬兒往前走,馬背上的人又死皮賴臉的道,“師父……你又不理我了嗎?”

岑子吟突然扭過頭道,“他說,你如果安心娶安瀾的話,那就好好過日子。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麽老是能把自己的日子搞的一團糟?”

李瑉摸摸鼻子低聲道,“你在說你自己?”

岑子吟聞言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了,隻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麽氣,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隨即,隻能現好像沒有生氣的理由,李瑉管不好自己的生活,安嘉是跟控製欲強的人,這都不該成為她生氣的理由的,唯一的解釋是她也許生理期要到了,所以脾氣暴躁,於是,她笑了笑,道,“不說這個了,我還是帶你去看大夫”

李瑉聞言一個哆嗦,“看大夫?又要吃藥?”

岑子吟看見他害怕的樣子不由得心情突然變好了,咧嘴露出森森白齒笑,“看大夫,吃又苦又澀的藥若是你的傷一直不好的話,那就一直吃到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