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秋來正是思春時 第四十七章 秋意正濃

傷口炎症很是嚴重,紅的白的交織在一起,讓半邊臉7]饅頭,黃色的膿水流下來,將那包紮傷口的布條浸濕,又幹涸,最後與皮膚粘結在一起,這會兒使熱水清洗也未必能洗的下來,那大夫用力拉扯的結果便是一聲聲如同殺豬般的哀嚎。

那大夫拿著刀在李瑉臉上比劃,李瑉大叫道,“不準在我臉上動刀子!否則我帶人拆了你的藥鋪!”

那大夫道,“不切掉腐肉,你這傷怕是要人命的!”

李瑉蠻橫的道,“你是要我拆了你的藥鋪了?”

那大夫聞言無奈苦笑,隻得使了點兒清水洗過,便要用新製的草藥給包上去,岑子吟皺了皺眉,連忙一把拉住那大夫道,“等下再包,使個人去廚房燒些開水涼冷了再來。先生的學徒使個與我,幫我去我家取些東西可好?”說著放了些銅錢在桌上,那大夫見狀也不二話,將銅錢收起便使喚了個小學徒過來。

岑子吟吩咐那孩子去她家取些酒來,李瑉聞言躺在**呢喃道,“還是師父懂我,人生無酒不歡呐……”

岑子吟一個白眼拋過去,懶得理他,待廚房的開水燒好又涼冷,酒也取過來了,是塵兒送過來的剩下的白蘭地,其實岑家除了獻上去的酒,其餘的酒還在酒窖裏放著,這些東西想賣也不是不可以,岑家如今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便與自家留著了。

先用清水清洗了傷口,岑子吟又吩咐那小學徒去取把小刀過來,吩咐塵兒倒了兩碗在一邊,岑子吟取了火折子點燃其中一碗,將小刀放在火上燒過,一邊燒,一邊笑吟吟的瞧著李瑉,使喚塵兒將另一碗給李瑉端過去。

李瑉瞧了瞧碗裏琥珀色的酒,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麽?”他突然覺得有些危險。

岑子吟道,“喝了,然後,我幫你把臉上的腐肉去了,哎,我這麽帥氣的一個徒弟,竟然就破相了。”

李瑉聞言正在喝酒,喝道一半聽見岑子吟的話,撲哧一聲將酒給吐了出來,隨即咳個不停,岑子吟感覺到手中的刀溫度越發的高起來,滿意的點點頭,使了個大碗將那小碗裝的酒給蓋住,再揭開來的時候火已經熄滅了。

試試酒地溫度。那學徒拿出一個用布包著地東西。岑子吟接過來塞到李嘴裏。李瑉別過頭叫道。“不要!師父。我沒事!嘿嘿。我自己地身體能不知道有沒有事麽?”

岑子吟笑了笑。將手上地刀湊過去。貼著李瑉地臉道。“沒事。其實就疼一下下而已。你臉上地肉再這麽折騰下去肯定不會好。也許還會引起其他地病。你不放心那跟大夫。總該放心你師父我吧?我不會害你地。咱們這麽一刀下去。你也就不會發燒了。”

李瑉叫道。“那大夫地藥也不錯啊!”

岑子吟道。“大夫給你包地藥再上一次怕也保不住。不如把腐肉去了來地幹淨。至少還可以多讓你折騰幾次!”說著便伸手要割。

李瑉拚命掙紮。使手遮住臉。不想又碰到了傷口。疼地直抽冷氣。岑子吟見狀也不再逼他。停了手站在一邊。李瑉這才可憐兮兮地透過指縫叫道。“師父。我。我到底什麽地方做錯了?你要這麽整我?”

岑子吟聞言將手上地刀往酒碗裏一扔。擺擺手讓塵兒與那個學徒出去。端了根凳子在李瑉床前坐下。“我隻是想你快點兒好起來而已。”

李瑉嘀咕道,“那也不用割的的肉吧?”

岑子吟聞言歎息了一聲,伸手拉開李瑉遮住臉的手,認真的看著躺在**的那個男子,這時候的李瑉用淒慘兩個字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在**滾了半天而亂糟糟的頭發,臉上的傷口洗幹淨了,偏生又因為掙紮又流出了不少的血,還有一些其他的**,整個傷口看起來跟恐怖,而原本清秀的臉這會兒看起來更像是跟流浪漢,也更符合他原本無賴的性格。

這會兒李瑉的眼睛有些閃爍,確切的說,他不知道岑子吟在想什麽,在他看來,岑子吟是一個性格中有些大膽,卻又不知道為什麽又顯得小心翼翼,偏生又沒什麽天分,所以做事情很多時候都有些不倫不類的女孩子,整體說來,人很不錯,可是,就是因為岑子吟這樣的個性,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這讓他感到非常不安,不安的縮了縮脖子,他幾乎覺得岑子吟看穿了他在想什麽,那樣的結局一定會很淒慘……

出乎李瑉意料之外的,岑子吟隻是扳正了他的臉,認真的瞧了瞧他臉上的傷口,隨即道,“你幫過我,臉上的傷甚至是為了我受的,所以,我有義務要讓你好起來。不過,你好像並不太想讓自己好起來,那麽,我們談談吧。或者,做筆交易。”

李瑉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岑子吟,一臉的不解,岑子吟道,“現在我有一百五十桶白蘭地想要賣掉,以你的名義,然後,利潤你一半,我一半!有了這些錢,你可以喝花酒,賭博,吃飯,玩女人,想幹什麽就可以幹什麽。現在全長安城恐怕也就隻有你才有那個膽子和本事賣掉這些東西,所以,在你幫我之前,我得想辦法不讓你死。”

“死?”李瑉皺皺眉,岑子吟點頭,“你這麽玩下去肯定隻有死的,傷口現在已經潰爛,破相是輕,按照目

情況,如果不切掉那些腐肉的話,你會一直發燒,運,燒成傻子,運氣不好的話,就這麽死了。”

李瑉道,“我不想死!”動了動身子,感受到身體確實還是自己的,是溫暖的,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他從來就沒想過要自己死。

岑子吟點頭,“所以我的辦法是最有效的。”

李瑉咬牙,“不能割肉!我會破相的!”

岑子吟笑,“已經破相了,何況你已經找到老婆了不是嗎?”

李瑉道,“難道你是為了安瀾?”

岑子吟道,“我對老是拿鞭子要打我的女人沒興趣!”

“那是為了安嘉?!!!”李瑉怒道,“他要你來害死我,安瀾就沒事了!”

岑子吟被氣的笑了出來,這家夥果然什麽話都能說的,李瑉見狀卻是一下子從**彈起來,跳下來拉著岑子吟問道,“真是為了他?真是為了他?”跳了兩下忽然放手,泄氣的道,“我就知道!”說著又咚的一聲躺了回去,讓床發出一聲巨響,一臉的泄氣,“你動手吧!最好刀子穩一點兒,在這兒,一刀下去,就啥事兒也沒了……”那手放在頸動脈上一劃,隨即閉目。

李躺在**裝死,岑子吟喚了他幾聲都沒反應,再看他臉上的傷口,又撕裂了,斑駁的血跡刺目。搖搖頭,退了出來,讓那學徒請大夫過來,那大夫也是跟忙人,學徒去了半晌才將人請過來,岑子吟忙上前去問道,“林大夫,小王爺的那傷口如今情況到底如何?”

林大夫道,“小老兒開的藥是拔毒用的,割掉腐肉也是一法,若是任由其發展,能不能熬過這幾天還是兩說。隻是,這臉……”

岑子吟道,“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割掉腐肉!”

岑子吟點點頭,推門進去,門剛打開一條縫隙,李瑉便在**嘀咕,“你進來試試,看我會不會拆了你的鋪子!”

林大夫無奈的望著岑子吟,岑子吟道,“你就在一邊站著看著就行,不用動手!”

“那也算在他賬上!”

……

岑子吟確定李瑉是在鬧別扭了,故意不去換藥,故意整天的呆在不適合病人的賭坊,或者還有故意的要娶安瀾?

打發走林大夫,岑子吟再次坐到李瑉的床邊,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怎麽了?”

李瑉道,“我隻是不想割肉而已。”

岑子吟道,“我不是問這個,你為什麽要去皇後麵前說你要娶安瀾?”

李瑉道,“我突然發現自己缺個老婆。”

岑子吟厲聲問道,“天下的女人多了去,為什麽非要是安嘉的堂妹?為什麽非要是你不太喜歡的那個安瀾?”

李瑉抿抿嘴道,“我高興!”

岑子吟隻覺得心頭壓下的火氣又開始上湧,眼前這張臉不是點兒吧點兒的欠揍,隻是眼前這個人明顯已經不能再挨揍了,好吧,是她下不了手,那麽,她走總成了吧!

扭身便往外走去,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和他莫名其妙的朋友親戚了,李瑉聽見木屐和地板撞擊的劈啪聲,連忙問道,“師父,你要做什麽?”

岑子吟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回家,你既然不想要人管你,那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岑子吟說的很輕鬆,神情卻是十分的認真,雖然她知道她這會兒應該冷靜的思索自己的前程,也該冷靜的考慮本來要與李瑉談的一些其他的事情,從而不要讓自己的個人情緒左右自己就的決定,可心頭的無名火如影隨形,讓她無法冷靜的思考。

去他的,難道離了李瑉,她岑子吟還會辦不成事情了?讓他去娶那個他不喜歡的女人好了,反正痛苦的又不會是她,何況,有安瀾管著這該死的家夥,日後他也不會再跑來找她要錢喝花酒了!

李瑉突然覺得一陣慌亂,不知怎麽的,他感覺到岑子吟在生氣,雖然不知道她在生什麽氣,卻是讓他覺得無比的慌亂,連忙從**跳起來,叫道,“我讓你割還不行麽?”

岑子吟道,“晚了!”

李瑉道,“那要怎麽樣你才能不走?”

岑子吟回頭認真的道,“你為什麽要娶安瀾?”

李瑉直直的看著岑子吟,目光灼灼,仿佛要看透岑子吟心中在想什麽,岑子吟卻是直直的回視,那目光深沉,仿佛隱藏了什麽不知名的東西,仿佛下一刻又要轉身離開,李瑉隻覺得自己腦子裏亂糟糟的,從來沒覺得有一個女人的眼光會讓他如此的不舒服,就像是王妃,不,不像王妃,王妃的目光總是關切中略帶著失望,而岑子吟的目光卻不是這樣的,眼中隻有關切,沒有失望……

李瑉突然覺得喉頭有些幹,咳嗽了兩聲笑道,“呃,其實,他們好像想我娶你。”

“嗯?”

“然後,”李瑉吞了一口口水,“安瀾說你一定瞧不上我?”

“繼續……”

李瑉被看的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我的意思是,不是因為她說你瞧不上我,所以我報複她,其實,呃,我想……她是喜歡我的,我想,她該不會介意嫁給我吧?”

岑子吟搖搖頭,“她介意!”

李瑉聞言歎息了一聲,“是的,我把事情給搞複雜了。”煩躁的搔搔頭發,“我本來不想娶

……”

“所以?”

李瑉嗬嗬幹笑了兩聲,“我就想,我經常上上賭坊,王妃也許會改變主意。”

岑子吟聽了半晌也沒聽明白,在這種狀態下想要李瑉說明白也不大可能了,隻有自己整理,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本來不打算娶安瀾,但是,因為她說你的話,你負氣去找皇後說了這件事,其實你以為本來皇後不會答應的,沒想到的是,安瀾的父母聽說了,於是安瀾來找你麻煩,結果被送到你家,你尋思著要讓王妃改變主意,就去帶著一身的傷去賭坊?然後,就這樣了?”

李瑉嗬嗬幹笑,“隻是跟玩笑……其實,我並沒有跟皇後說,隻嚇唬了一下安嘉……不知道怎麽傳到皇後耳裏了……”

“然後,你就躲著安嘉?”岑子吟滿臉黑線,李瑉道,“你要知道,這種事情,越解釋越亂的,要是我去皇後或者王妃那兒說什麽的話……”

岑子吟補充道,“安瀾這輩子就別想嫁出去了,唔,被浪**小王爺嫌棄的女人!”

李瑉連連點頭,岑子吟連連搖頭,玩了一場腦力風暴,結果得出這麽跟結論來,原因在於有人在皇後麵前說李瑉要娶安瀾,而這家夥剛好跟安嘉開過這個玩笑,這會兒連解釋都不行,還真是有一顆聖母的心呐!

岑子吟聽說李瑉不想娶安瀾以後,心情突然變的很好,非常非常的好,兩日來的抑鬱一掃而空,原因麽,自然是李瑉其實是個好人,隻是,李瑉是個好人管她什麽事?

岑子吟突然皺眉,李瑉是跟好人管她什麽事?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他都沒有傷害過她,她是沒有資格指責自己的恩人的。

看見岑子吟皺眉,李瑉把臉湊了上來,嘿嘿笑著,“師父……”

溫熱的呼吸撲麵而來,還帶著幾絲酒氣,還有血腥味兒,這本該是極為惹人討厭的味道的,岑子吟卻是覺得不算厭惡,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雖然帶著幾絲血絲還是顯得那般的純潔,純潔的讓人心跳加速。

岑子吟突然意識到什麽,猛然一把推開湊到跟前的人,冷色道,“靠那麽近幹嘛?”

李瑉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叫道,“師父,你臉紅了?不是發燒了吧?”

岑子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才**!乖乖的在這兒等著,我去叫大夫近來給你去腐肉!”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出來,關上門便一陣喘息。門內的李則是滿臉的不解望著不斷開合的門摸鼻子。

岑子吟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臉色紅的異樣,塵兒見狀連忙關切的上來問道,“三娘,你怎麽了?”

岑子吟捂著紅透了的臉道,“沒事,屋子裏太悶了,你去叫大夫過來。”

“呃……岑家娘子……”林大夫就站在某人跟前不解的望著某人,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大個人也能被忽略掉。

岑子吟咬著下唇道,“你快進去吧,塵兒,你去給林大夫幫忙,記得用酒消毒。”

待眾人進去,岑子吟才扶住額頭想挖個地洞鑽下去,她的智商竟然在短短的幾秒鍾之內直接在前麵加了個負號,實在是太丟人了……

聽見李瑉在屋子裏哀嚎,還不斷的叫師父,岑子吟唾了一口,心情也平複了下來,想要推門進去,想了想又忍住了,站在門口望著院子裏蕭瑟的景色發呆,已經是深秋了呢。

秋天,不是貓兒**的時候麽?她怎麽也春心動了?真是的!

一旦想通這一層,有些東西便不言而喻,難怪這兩天一遇上那幾個家夥,她的心就浮躁不安了,隻是,李瑉這個家夥哪兒好來著?除了,除了他會為她做一些尋常人不會做的事以外。

這就足夠了吧?難道還不夠嗎?

要錢,她可以自己去賺,要勢力,隻要她嫁人了也可以自己建立,那她還差什麽呢?每個女人都有女強人的潛力,前提是有自己珍惜的東西需要去保護,唯一的問題是,她和李瑉之間的鴻溝貌似與大郎和盧晴的鴻溝差距一般吧?

想到這裏,岑子吟不由得把事情往好的和壞的兩個方麵去思考,好的方麵是,那些人,雖然看起來在說李瑉的壞話,其實在她麵前說的都是李的好話來著,壞的方麵是,一切也許都是她的錯覺?

廢材弓向大家一鞠躬,今天就五千了,我現在每天爭取多寫點兒,病情又有變化,捂臉,周一去醫院做具體的檢查,具體啥病這會兒就不透露了……我隻是覺得神奇的我這會兒好像身體零件就沒一個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