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舜禹的麵前出現了一把劍,這把劍樸實無華,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隻出現在屋子裏,萬繁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竟然是劍修。

劍修,又是劍修,這兩天怎麽會有這麽多劍修,如果知道他們是劍修,說什麽他也不會出手,因為同境界的劍修是無敵的。

蘇舜禹輕輕揮動手中的劍,劍光直接講血雀擊碎,然後又打在了萬繁的身上,在他的身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萬繁半跪在地上,劍氣正在他體內肆虐,摧殘他的靈竅。

“你們是誰,廣陵府不可能會有這麽多劍修!”

他低吼了一聲,並且準備逃跑了。

他是一個牧妖人,並且帶有一隻血雀,如果想要血遁,還是有機會逃走的。

蘇舜禹笑了笑說:“欺我劍道無人嗎?你最好不要試著逃跑,因為會有一些你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

萬繁手中念叨著咒語,然後慢慢消失,地上隻剩下了一灘血,他可不是一個老實人,這個時候當然是要逃跑了。

賀芷雪的手在虛空之中輕輕一抓,然後就把萬繁從虛空之中抓了出來。

萬繁感覺到了那個震撼的力量之後,立即被抓了回來,他本來已經遁逃了數百裏,但隻是幾息之間,他就被抓回來了。

蘇舜禹走到了他麵前說:“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要逃走,現在又見麵了多尷尬。”

萬繁眼珠轉了轉,然後立即跪了下來誠懇道:“前輩,晚輩知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惜你壞心思太多了,我需要用劍意洗洗你的心。”

蘇舜禹用手按住他的頭,然後把劍意灌注在萬繁的體內。

萬繁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立即呆在了那裏,他感覺著劍意洗滌他的心,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裏少了一些東西,耳邊隱隱出現了龍吟聲。

蘇舜禹把手放開,萬繁癱在地上,不過他體內的劍氣已經消失了,他睜著眼,卻像是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

許久之後,萬繁才終於“醒”了過來。

“多謝前輩指點。”他虔誠地說。

“舉手之勞而已,牧妖人誤入歧途的人很多,因為平時和妖相處的過程中會不自覺被妖氣影響,你心誌還算堅定,之前也沒有做過什麽太大的惡事。”

萬繁本來是個一心向善牧妖人,但是在收服了血雀之後,卻被影響了心誌,做了一些壞事,不過因為時間還不算長,所以還沒有徹底走入歧路。

“前輩,這裏的法陣是一個惡鬼布置的,我誤入這裏時,他正在一個驅鬼師追趕,後來便在我體內種下了惡意,我被其影響,才……”萬繁有些欲言又止,之前他確實“被迫”做了許多壞事。

“無妨,隔壁房間的人你認識嗎?”蘇舜禹問。

“他是昨天晚上才來這裏的,我還沒有去找過他,不過他應該也被這裏的鬼氣影響了,這觀裏有兩個女鬼,一個女鬼是那惡鬼的得力幹將,一個女鬼是被那惡鬼擄來的。”

蘇舜禹輕輕點了點頭,這裏比較偏僻,那惡鬼選擇在這裏,應該是害怕修士發現,不過既然已經有人發現了這裏,那就說明那惡鬼做的事已經暴露了。

“賀賀,隔壁的事你怎麽看?”蘇舜禹問一旁的賀芷雪。

賀芷雪回答道:“他現在深陷幻境,不過目前狀況還不錯,隻是那女鬼想要吸取他的陽氣,如果現在我幹擾的話,很有可能會影響他之後的修行之路,因為他天上陰魂殘缺,陽魂弱小,和常人不太一樣。”

陰魂殘缺,陽魂弱小?蘇舜禹微微皺起眉頭,陰魂殘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因為那樣會導致無法修煉術法和神念,陽魂弱小又預示著天賦極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現在確實不能去影響他。

“那現在有什麽辦法能夠幫到他嗎?”

“現在還不行,不過我們可以進入他的幻境之中伺機而動,他的氣息和你很像,應該是和你有些淵源的,但是具體我看看不透,也許等到我九境或者十境就可以看透了。”

萬繁在一旁聽呆了,九境十境,那可是他從來不敢想的境界,現在竟然被人輕易說出了口。

“不過,其實這其實也是一個機會。”賀芷雪突然想到了什麽。

蘇舜禹問:“什麽機會?”

“那女鬼沒有陽魂,隻有陰魂。”

一句話之後,蘇舜禹立即就明白了,賀芷雪是補靈神。

“你想把那女鬼融於他的體內,彌補他的陰魂?”

“沒錯,這件事是可行的,那女鬼的陰魂剛好可以彌補他的陰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如果能夠彌補他的陰魂,那麽他的陽魂也會相應強大起來。”

“這樣的話,他以後的壓力就會大會多了,體內多了一隻女鬼,如果他之後壓不住這女鬼……”

賀芷雪輕笑了一聲:“你們劍修還怕鬼嗎?”

蘇舜禹想了想,然後說:“還是要看他自己的想法吧,我們也不能強求他那樣做。”

賀芷雪自信地說:“他會答應的,這是對來他說一個好機會。”

萬繁在一旁調息,一直聽著他們的話,他現在終於知道麵前的人有多厲害了,一個強大的劍修,雖然不知道走得劍道那條路,但是實力極強,還有一個神念一道的補靈師,聽她的口氣貌似是已經八境了。

八境的補靈師,這可能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達到的境界,而且他隻是一個牧妖人,同為神念一道,補靈師比牧妖人,那可是要高貴的多。

打定了主義之後,賀芷雪就把蘇舜禹送入了隔壁的幻境之中。

風一更,雪一更,古觀的大殿裏闖進了一個男子。

他背著一個書箱,他的頭發上已經覆滿了雪,這些雪進入古觀之後就慢慢消融了。

漆黑的古觀裏沒有一絲燈光,他慢慢把書箱放下,拿出了箱子裏的蠟燭,然後用顫動的手把火匣子拿出來,艱難地把蠟燭點上。

點上了蠟燭之後,他終於心安了一些,古觀裏擺設也終於可以看清楚了。

一個殘破的祖師爺像,兩旁亂糟糟的,牆邊靠著一個滿是灰塵的香案,香案上還堆積著許多香灰。

這些香灰跨越了許多年見到了他,和他相看兩厭。

他慢慢把香案上的香灰擦掉,然後又把灰塵草草擦去,就把香案搬到了祖師爺像下了。

祖師爺像的頭早已經掉在了牆角,泥身也早已經裂開了,上邊布滿了蛛網。

“祖師爺,小生風某,因為外邊風雪太大,無法趕路,隻得前來打擾祖師爺清淨了,還請祖師爺見諒。”

祖師爺沒有說話,他隻當是祖師爺默認了。

把蠟燭放在了香案上,他盤坐在地上,雙手搓了搓,手終於有了一絲溫度,不過這點溫度還是不夠寫字的。

他從書箱裏拿出了一本書,放在了香案的蠟燭旁邊。

書上的字冷冰冰的,他讀起來隻覺得心涼,身體不自覺縮成了一團,這個時候如果有團火就好了。

可惜大殿裏並沒有柴火,所以他不能生火取暖。

文字越來越冷,也越來越沉重,很快他就讀不下去了,於是就把書放到了一旁,開始顧影自憐。

進京趕考本來不應該是在季節的,但是他沒有辦法,他隻能選擇在這個季節,因為他沒有錢,他要邊賺錢邊趕路,而他的家鄉又距離京城萬裏,所以隻能這個時候就啟程。

他身上的單衣並不足以禦寒,但他身上的錢已經不能夠做一件冬衣了。

“如果麵前有團火就好了。”他在心裏感慨了一句。

他慢慢閉上了眼,但是眼前卻越來越亮,有一道光,有一陣溫暖撲麵而來,在香案的旁邊不遠處,多了一團火,這團火並不大,但是足以溫暖他的心了。

一定是祖師爺,他心想,於是就走到了祖師爺像麵前拜了拜,然後就走到了火旁邊,現在他的心終於不是那麽冷了。

可是他的肚子卻又不自覺地叫了幾聲,寒冷還沒有走遠,饑餓就不請自來,他咽了咽口水,可是這樣隻是自欺欺人。

回想了一下書箱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想出來之後,他確定自己應該什麽吃的都沒有了。

那就隻能餓著了,他又靠近了那團火,仿佛火可以趕走饑餓一樣。

他慢慢閉上了眼,不久,就有一股香味圍著他轉了幾圈,將他從睡夢中勾醒。

香味的來源是香案,香案上多了一隻燒雞,這隻燒雞看起來十分美味。

難道真的是祖師爺顯靈嗎?他望向那沒有頭顱的祖師爺。

最終,他還是沒有忍住,撲向了那隻燒雞。

三下五除二,他就把那隻燒雞給吃掉了,這下他終於不覺得餓了,飽暖之後,他又有了鬥誌,把香案移到了火旁邊,然後就開始繼續看書。

看著看著,他感覺口有些渴了,於是就想著去外邊吃些雪。

此時雪剛停不久,不過因為下了許,現在也有一指的厚度了,他用手抓起了一把雪,然後含在了嘴裏。

雪停之後,月就從雲中擠了出來。

此時新雪初霽,滿月當空。

下麵平鋪著皓影,上麵流轉著亮銀。

一位女子帶著笑走倆,月色與雪色之間,第三種絕色從黑暗中慢慢走了過來。

他嘴裏的雪還沒有咽下去,現在他已經被這女子吸引了。

一顰一笑,恰到好處,一身淡紫色的裙子。

風搖紫衣花對月,露濕朱唇影憐雪。

她就這樣走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隻覺得這一切都是夢,如果不是夢,那一切就真的太美好了,可是如果不是夢,那一切該多好啊。

“風公子。”她的聲音比最美的歌聲還要美妙,像是一塵不染的仙音。

她在叫我的名字嗎?

恍惚間,他又聽見了她在叫他,如果這是夢,現在他真的不想醒來了。

“姑……姑娘”他有些口齒不清,可能是剛剛被雪冰到了嘴一樣。

她莞爾一笑,然後走進了大殿裏,他跟著他一起走到了大殿裏。

她走一步,他就走一步,她停下,他也停下,他害怕唐突了佳人,又害怕這是一場夢。

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讓他無處遁形,讓他從此再也走不出她的眼。

“風公子,你愛我嗎?”她突然開口問了這樣一句話。

毫無疑問,他已經對她一見鍾情,但是他不敢回答,他害怕一旦自己說話,夢就醒了。

“風公子,我冷。”她慢慢走向他,這樣的話再加上現在她的動作,她是想要和他相擁,這樣兩個人都不會覺得冷了。

可是,可是他突然覺得一切都太美好,就像是水中月鏡中花一樣。

“風公子,要了我。”她慢慢趴在他的耳邊說了這句要命的話。

他聽見這話之後,立即退後了一步,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剛剛她說得十分清晰,語氣又那麽認真。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他好像忘了些什麽。

究竟是什麽呢?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那女子就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