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誘敵
稻葉為中村增派了一個聯隊參加修路,又把運輸輜重的汽車也騰出來,幫著從遠處運幹土來填坑,修路的速度比第一天快了一些,但一天不過也就是兩三公裏的樣子。浠春是丘陵地區,道路是在一個個的山坡之間修出來的,除了被羅毅破壞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根本無法繞行。由於山間的道路狹窄,稻葉即便想投入更多的人手也辦不到,隻能讓2萬人呆在原處幹等著。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這種道路隻有很短的一段,等修完這段路,後麵就能夠走得快了。
突擊營的騷擾行動不斷地變本加厲,當發現日軍不敢輕易離開營地進行反擊時,突擊營索性在白天也增加了節目。他們把辱罵日本天皇的文字寫到床單上,拚成巨大的橫幅,掛在離日軍營地很遠的地方,然後敲鑼打鼓吸引日軍士兵觀看。這種**裸的挑釁,真是把第6師團不當武裝力量了。
稻葉已經是出離憤怒了,他喊來手下的另一個叫久保的聯隊長,向他下達命令:
“久保君,這幾天你都看到了,在我們周圍的中國人十分可惡。我命令帶著你的聯隊前去搜索這群中國人的駐地,最好能夠把他們全部消滅。”
“是!”久保答道。
如果不是被爛泥路阻住,稻葉是不會派出一個聯隊去執行這種清剿任務的。他的使命是集中力量進攻武漢,對於沿途的小股中國軍隊,一律采取無視的態度。但現在一個師團都困在這裏,無法前進,他也就索性派出部隊去搞點副業了,這叫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羅毅、許良清等人一直呆在周圍的山上觀察著日軍的動向,見到久保聯隊3000多人浩浩****地開出來,羅毅嗬嗬一笑:“看來,稻葉這個老鬼子還是憋不住了嘛,我就不信了,這樣折騰他,他要是還能忍得住,那就成了忍者神龜了。”
許良清道:“鬼子出來得可真不少,怕有一個聯隊吧?”
袁靜默默地數了一會,報告說:“正好是一個聯隊,兵力是我們的三倍多,而且是有備而來,我們不能硬碰。”
羅毅說:“我當然不會跟他硬碰了,我訓練這支隊伍容易嗎,跟他們拚消耗可太不值了。按原定計劃,把他們帶進山裏去,拖死他們就行了。”
樂家林請示道:“羅子,這第一次的誘敵任務,就交給我吧,你們在南京都打過仗了,就我沒打過呢,將來論軍功,我可就差一截子了。”
羅毅上下打亮了樂家林一番,笑著說:“樂樂,你這體形,能跑嗎?誘敵可是跑路的事情,跑不動就慘了。”
“能跑。”胖乎乎的樂家林像個皮球似的原地蹦了幾下,回答道,“我每天都出操跑步的,別看我胖,你不是說過嗎,胖子能量多。”
“好吧,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記住,別讓魚兒把餌吃掉了。”
“得令!”樂家林向羅毅敬了個軍禮,帶著自己的一隊人迎著久保聯隊的方向跑去了。羅毅、陸雙勇等帶著突擊營的其他士兵撤到安全地帶,悄悄地隱蔽起來,
久保聯隊從營地出來後,便排成了散兵隊形,以小隊為單位,呈扇麵向山裏推進。他們對經過的每一處目標都要進行仔細搜索,擔任前鋒的士兵不斷地向著草叢、小樹林等地方開槍,唯恐其中暗藏著中國軍隊的殺手。
“報告,前麵發現一個小村莊!”傳令兵向久保報告道。
久保問道:“村裏有沒有人?”
“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好像已經沒有人了,一點聲音都沒有。”
久保一揮手:“第三中隊進村搜索,第四中隊擔任掩護。”
第三中隊拉開散兵線,向著小村莊逼進。在離小村莊約摸200米的地方,士兵們一齊趴下了,中隊長穀津喊來重機槍手和迫擊炮手,命令對小村莊開火。
“轟!轟!”幾發迫擊炮彈落在村子裏,炸起了幾團濃煙。隨後,九二式重機槍也噠噠地響了起來,子彈打在村邊的幾幢房子牆上,土坯嘩啦啦地往下直掉。
樂家林帶著幾十名士兵,就藏在村子裏,他們正隔著事先挖出來的觀察孔注視著日軍的動靜。日軍的火力偵察,把大家嚇了一跳。一發子彈擦著一名叫作伍誌亮的新兵耳邊飛過去,好懸沒把他的耳朵穿了個眼。
“隊長,鬼子是不是發現我們了?”伍誌亮慌張地對樂家林說。
樂家林搖搖頭:“還沒有,別慌,參謀長說過,鬼子喜歡這樣虛張聲勢,目的就是讓你沉不住氣,自己暴露。大家都別動,等著鬼子靠近了再打。”
“切,新兵就是沒經驗。”機槍手賈家槐在旁邊不屑地說,他是從南京前線回來的,已經有資格說別人是新兵了。
伍誌亮臉一紅,爭辯說:“我隻是提醒一下隊長嘛,我又沒說鬼子一定是發現了我們。”
日軍的火力偵察持續了十分鍾,村子裏埋伏的突擊營士兵一動不動,整座村子就像死掉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第一小隊,衝鋒!”穀津一揮指揮刀,下令道。
第一小隊的54名士兵從地上爬起來,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向著小村莊衝去。他們剛剛衝到村口,眼前的幾幢民房牆上突然現出了一排射擊孔,接著便是一陣密集的槍響,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名日軍士兵一個個身中數彈,倒在地上。沒容其他人反應過來,一排手榴彈像是從天而降,落在日軍的衝鋒隊伍裏,隻聽得轟隆隆一陣巨響,又有十幾名日軍士兵死於非命。餘下的抱頭鼠竄,逃回出發陣地去了。
“殺給給!”穀津高叫著,指揮著重機槍和迫擊炮向著剛剛射出子彈的民房射擊。這一帶的農民比較貧困,民居大多是土坯壘成的,一發迫擊炮彈過去,一幢房子便轟然坍塌了,揚起一陣塵土。樂家林自然不會傻到帶著人堅守這種土坯房子,在打完第一排子彈之後,他們就從村邊的屋子裏撤出來,退往村裏的其他房屋。
第四中隊的日軍也衝上來了,以火力為第三中隊提供支援。第三中隊的另一個小隊在火力掩護下,再次向小村莊發起衝鋒。這一回,他們一直衝進了村口,但隨後就遇到了突擊營的抵抗。樂家林指揮著兩挺重機槍,死死地封住了從村口進來的道路,日軍小隊傷亡慘重,不得不就地停下,組織起火力進行還擊。
穀津帶著第三中隊餘下的士兵衝上來,架起重武器一陣猛打,終於肅清道路,衝進了村裏。
“快,一幢房子一幢房子搜,把中國軍隊找出來!”穀津瘋狂地喊叫著。
日軍士兵三五成群,端著槍在村子裏亂竄,他們向每一幢房子投擲手雷,然後再衝進去抨抨地放槍。日軍的重機槍手找到了一處全村最高的屋子,艱難地把重機槍抬到了屋頂上,準備與村子裏的中國軍隊進行對射。但奇怪的是,剛才還在頑強抵抗的中國軍隊突然就沒了聲息,不知跑到哪去了。
“快看,中國軍隊逃跑了!”站在最高處的機槍手偶然地向村外一望,發現幾十名穿著迷彩軍服的人已經逃出了村子,快要跑進一處小樹林了。
“快追!”
一串重機槍子彈向著撤退的樂家林等人射來,眾人連忙散開,但還是有一名士兵掛了彩。伍誌亮閃到一棵樹後,端起槍向著日軍的重機槍手放了一槍,重機槍當即就啞了。
“可以啊,有點狙擊手的意思了。”樂家林躲在另一棵樹後,向伍誌亮豎豎拇指。
“那是當然。”伍誌亮得意地說,他看到賈家槐伏在不遠處,便向他喊道:“老賈,你說你是老兵,敢跟我比槍法嗎?”
賈家槐答道:“你那槍法有啥用,一人敵罷了,看看我這才是萬人敵呢。”
說著,他架起捷克式輕機槍,對著從村裏湧出來追擊他們的日軍扣動了扳機,正在奔跑中的日軍一下子全撲倒了,有些是中彈被打死的,其餘的則趴在地上舉槍還擊。
“行了,快走。”樂家林喊道,他的任務是誘敵,而不是殲敵,日軍的數量比他這個支隊的人數要多得多,他隻能是打一槍就跑。
“小鬼子們,敢不敢追你家爺爺!”突擊營的士兵們齊聲地用日語喊道,然後掉頭就往山裏跑去。突擊營的士兵中能夠熟練使用日語的並不多,但羅毅讓每個人都必須掌握幾句常用的話,其中包括專用用來激怒對方的挑戰句,也包括用來擾亂對方軍心的謠言句。他讓王大成組織人把這些話都用漢字注上音,然後強製大家背誦。在這些日常用語中,並不包含“繳槍不殺”這一句,羅毅認為,繳槍不殺對於日軍士兵是不起作用的,同時,對於日軍士兵,羅毅也不願意做到繳槍不殺,他的原則是:繳不繳槍,照殺不誤。
穀津把這句話聽了個真切,氣得仁丹胡子都豎起來了,指揮刀一舉,帶著士兵就追了上去。後麵負責掩護的第四中隊緊隨其後,久保聯隊的其他中隊見先鋒連衝上去了,也紛紛跟進,幾千日軍跟著樂家林鑽進了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