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活活累死
廣濟縣,白長官的前敵指揮部裏,參謀長卓立然正在向白長官報告著前線的進展情況:
“江東突擊營在浠春縣政府和民眾的幫助下,破壞了浠春境內30多公裏的道路,目前日軍第6師團已經被遲滯了5天時間,每天前進不足3公裏。”
白長官盯著地圖,嗬嗬地笑著說:“看來,這個小羅毅,還真是有點辦法。我還以為這個年輕人隻是狂妄呢,想不到他狂得還有點底氣。”
“我們的前沿觀察哨報告,突擊營的士兵軍事素質非常好,他們的槍法準,跑步速度快,而且耐力極好。他們以排為單位對第6師團進行襲擾,打一槍就跑,日軍在後麵怎麽也追不上他們,完全無可奈何。第6師團的一個聯隊在山裏追擊突擊營的一個連,已經連續追了兩天時間,還是沒有把這個連消滅掉。”
白長官點點頭:“這種戰術,值得我們學習。等這一仗打完,我們要辦一個遊擊戰術訓練班,培養出我們自己的遊擊軍。事實證明,跟鬼子打仗,硬拚是不行的,遊擊戰是一個好東西啊。”
卓立然感慨道:“這個羅毅,我一開始還真是小看他了。可惜了,這樣一個人才,怎麽到了新四軍那裏。不如我們給他一個更高的職務,把他挖過來。”
白長官說:“老薛那邊早就這樣試過了,答應給他一個副師長的位置,可是他不為所動啊。何部長和他關係不錯,不過聽何部長的意思,好像羅毅一直就和**那邊有些往來,要把他拉過來,恐怕不容易。”
“嗯,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倒是要小心了,隻怕將來打跑了日本人之後,他和他的部隊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啊。”卓立然未雨綢繆地說。
“用人之際,這個問題留待以後再考慮吧。現在我們部隊集結的情況怎麽樣?”白長官問。
“28軍和84軍都已經到達指定位置了,68軍和48軍正在趕過來,估計還需要5天時間才能到達。”卓立然在地圖上指點著各軍的位置,報告道。
“電令兩軍,行軍速度還要加快。目前第6師團還沒有察覺我軍的意圖,萬一稻葉這個老鬼子回過味來,趁咱們包圍圈沒有形成之前衝出去,就麻煩了。”
白長官的擔心有些多餘,稻葉現在已經被羅毅整得進入半瘋狂的狀態了,根本想不到更多的事情。整整兩萬人的一個師團,被一個爛泥坑困住長達5天時間,而且每天都要欣賞突擊營的罵街節目,這讓他的神經近乎崩潰了。
“久保現在在什麽地方?他有沒有找到中國軍隊的主力?”稻葉在充作指揮部的帳篷裏來回地轉著圈,問手下的參謀道。
“報告中將,四個小時以前久保聯隊長報告過他們的方位,大致是在這裏……錢糧鎮一帶。”參謀用手在地圖上指了一下。
稻葉用充血的眼睛看了看地圖,怒道:“整整兩天時間了,他怎麽還在那裏轉來轉去的,他那裏到底有沒有中國軍隊?”
參謀答道:“據久保聯隊長報告,他們遇到了中國軍隊的主力,大約有……1000多人,裝備非常好。他們和中國軍隊進行交火並且擊潰了對手,現在中國軍隊已經潰散,他們正在追擊。”
“隻有1000人的中國軍隊?傷亡了多少?”
“大概……有50人吧。”
“巴嘎!”稻葉憤怒地在桌子上猛拍了一掌,“簡直是帝國的恥辱!一個聯隊對中國軍隊的1000人,居然隻造成了對方50人的傷亡。久保自己的傷亡有多少?”
“100人。”參謀硬著頭皮回答道。
“混蛋!飯桶!……#@#%$^%$^!”稻葉咿裏哇啦地狂叫起來了,參謀隻能低著頭不斷地回答著“嗨”,在心裏默默地問候著久保家的女性。
久保現在正帶著他的聯隊奔走在浠春的山裏,在炎炎熱日下,日軍士兵一個個汗流浹背,張開大嘴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像癩狗一樣。浠春土壤貧瘠,山上的植被長得並不茂密,所以想找個乘涼的地方都不容易。
在他們前麵約摸一公裏多遠的地方,一群穿著迷彩軍裝的中國士兵們走走停停,始終與他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有時候,這些中國士兵和日軍之間就隔著一條山穀,中國士兵在那邊山坡上,日軍在這邊山坡上,久保從望遠鏡裏甚至可以看到中國士兵在向他扮著鬼臉,但他卻始終也追不上這群可惡的對手。
在追了一天之後,久保決定放棄了,但就在這時,一直在跑路的中國士兵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也不知道從哪又湊了一些人,居然對久保聯隊進行了一次像模像樣的伏擊。這支上千人的伏擊隊伍裝備著六七挺重機槍、十幾挺輕槍、幾門迫擊炮以及多達數十支的衝鋒槍。在十幾分鍾的時間裏,久保聯隊就傷亡了200多人。這一場打擊把久保的脾氣又打出來了,他集中火力進行還擊,伏兵一下子就被擊潰了,久保帶著部隊在後麵猛追,不知不覺地又追進了山裏。
“聯隊長,咱們是不是上了中國人的當了?”久保手下一名叫青木的大隊長提醒道,“我看他們的目的就是想拖住我們,我們這樣跟著他們跑,是不會有結果的。咱們的士兵已經非常疲憊了,再走下去就撐不住了。”
久保瞪著眼說:“不管這是不是中國人的詭計,我不能讓帝國的軍隊蒙羞。既然中國人能夠走,我們為什麽不能走?”
“可能是因為中國人習慣於走這樣的山路吧。”青木辯解道。
“不!我們不能比中國人差。傳我的命令,全隊加速前進,我們必須要把這些狂妄的中國人拖垮!”
“啊?”青木傻眼了,“聯隊長,你是說還要加速?”
“是的,帝國的士兵必須是無所不能的!去執行吧。”
瘋了瘋了,青木腹誹著,跑回隊伍裏去了。久保揮著指揮刀,嗷嗷地叫著,日軍士兵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向前猛衝。
“曉峰,輪到你了,快點帶著你的弟兄上去。”樂家林帶著士兵跑下一座山坡,衝著躲在小樹林裏待命的蘇曉峰喊道。其實,在這兩天的時間裏,突擊營一直是以接力的方式在和日軍賽跑,各個支隊輪番上場,跑上幾圈再換人,倒是省了每天的越野訓練了。
蘇曉峰笑著說:“樂樂,你不是說要減肥的嗎?”
“不行了,我快跑不動了。那幫鬼子真是牲口,都兩天時間了,還這麽能跑。”樂家林氣喘籲籲地應道,他今天的運動量算是夠了,再跑下去就該休克了。
蘇曉峰衝自己的士兵一揮手:“弟兄們,走了,訓練開始了。”
一支隊的200名士兵從地上爬起出來,向著對麵的山坡跑去。他們穿的服裝與三支隊完全一樣,並且故意裝出步履蹣跚的樣子,身後的追兵根本看不出前麵已經換了人。三支隊的士兵跟著樂家林迅速地鑽進了小樹林,順著另一條路返回營地休息去了,雖說突擊營平時的訓練強度也很高,但這樣跑下來,也是夠累的。
“中國人跑不動了,隻要我們再加一把勁,他們就不行了。”久保從望遠鏡裏看到前麵的軍隊似乎跑得十分艱難,不禁得意起來。他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不能消滅前麵這支中國軍隊,那麽這樣灰溜溜地回去,稻葉肯定饒不了他。他一開始追著突擊營跑到這片山裏來,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而為了掩飾這個錯誤,他又不得不犯了更多的錯誤,現在到了積重難返的程度了。
“殺給給!”中隊長穀津舉著指揮刀,麵目猙獰地跑在隊伍的前麵。跑著跑著,他突然覺得嗓子裏一股甜味湧上來,接著腳下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嘴裏噴出一口鮮血。
“報告大隊長,穀津中隊長玉碎了!”一名軍曹跑到青木麵前喊道,穀津是青木的部下,也是執行命令最堅決的。
青木一愣:“是怎麽回事,誰把他打死了?我並沒有聽到槍聲,他是怎麽死的?”
“他不是戰死的,好像是……累死了。”
“累死了?”青木幾步來到穀津的屍體前,上下察看了一番。從症狀上判斷,穀津的死因應當是勞累加上中暑,如果能夠得到及時的休息和治療,這種情況本不至於死人的。他抬眼看看左右,隻見其他的士兵都神色黯然,一個個臉色慘白,嘴唇烏黑,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青木想到,估計再這樣跑下去,這些士兵也會如穀津一樣仆街了。
“停止前進,原地休息!”青木命令道。
所有的士兵如釋重負,忽啦一下都坐下了,隨行的軍醫連忙給大家遞上防暑的仁丹,讓大家趕緊服下去。
“青木君,是誰讓你下令休息的,我不是命令加速追擊嗎?”久保從後麵趕上來,看著坐在地上的士兵們,黑著臉質問青木。
青木吼道:“是我取消了這個愚蠢的命令!聯隊長閣下,你難道看不出我們前麵的中國軍隊已經換了人嗎?他們雖然跑步的姿態看起來顯得很笨拙,但不管我們怎麽加速,他們和我們的距離始終保持不變。這說明他們是一支生力軍,而不是前兩天引誘我們的那支隊伍。我們如果再這樣追擊下去,隻怕不等打仗,我們的士兵就統統地累死了!”
“難道你是說我愚蠢嗎?”久保怒道。
“沒錯,你就是一個愚蠢的指揮官!”青木頂撞道,“我拒絕執行你的命令,我要到軍事法庭去控告你的愚蠢!”
久保看看士兵們,從他們的眼裏讀出了大家對自己的不信任。
“既然你們如此無能,連一群中國人都追不上,那麽……我們隻好撤退吧。”久保悻悻然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他回過頭望著對麵山坡上的突擊營士兵,惡狠狠地下令道:“全體都有,集中火力,向對麵的山坡開火!”
幾千支步槍和輕重機槍、小鋼炮等一齊開火。蘇曉峰早在久保聯隊剛剛擺出一個開火的樣子時就帶著人跑遠了,隻留下一片空****的小山包,承受著鋼鐵和火yao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