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滿月宴,參加起來,也算順利,雲舒心情也很好。

裴府。

白月霜一回來便哭唧唧的在裴悅身邊訴苦,隱晦的說著雲舒各種不是,甚至誇大其詞,為的就是再借助裴悅之手來對付雲舒。

裴悅則是滿臉心疼的安危她:“霜兒別難過,這裏邊,應該是有什麽誤會,你們一同在外,她理應維護你才是。”

聞聲,白月霜抽泣的更加厲害,哽咽道:“裴哥哥這是信不過我的話嗎?今日我可是把臉都丟盡了,姐姐非但不幫我,還跟我撇清關係,國公府的人便更看不起我,國公爺下令將我逐出府,從始至終,姐姐她一句話都沒幫我,這還能是誤會嗎?裴哥哥,她這明顯就是不想讓我好過,她在裴哥哥這裏是一個樣子,可在我這兒又是另一個樣子,這樣下去,我如何受得了?”

白月霜越說越起勁,那表情更是認真,讓人都生不出懷疑的心思。

裴悅現在是不想跟雲舒再有過多爭吵的,會有損自身利益,可霜兒這般,他又心疼,不能不管,隻能勉強道:“霜兒莫要難過,此事我去與你說理了,定要雲舒解釋清楚。”

“就隻是解釋嗎?”白月霜眉頭緊蹙,“光是解釋誰不會呢?萬一姐姐隻是隨意找個理由搪塞,裴哥哥又當如何應對?難道霜兒三番五次的受委屈,就這麽算了嗎?”

裴悅原本答應她去“問罪”雲舒,就有些搪塞之意,如今見她這般執拗,心中有些不悅,眼神都變得有些不耐煩,隻不過說話的語氣倒還算沉得住:“那霜兒想怎麽樣?又要懲罰她?事情發生在國公府,國公爺的勢力僅次於攝政王,我當初也是年輕氣盛,才會得罪他,此事若放在當下,我定不會像當初那般魯莽,霜兒,你以前考慮事情很是周到,這怎麽如今處處針對雲舒了?”

“裴哥哥……”白月霜說著又要哭出來,“你如今竟覺得是我在針對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咱們的孩子是怎麽沒的!”

“孩子不是因為雲舒沒的,她被人設計,當初是我沒調查清楚。孩子的事情今後莫要再提,反正等你調養好身體,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說完這話,裴悅心裏有些浮躁,不想繼續與白月霜周旋下去了,找了借口,讓她休息,便離開了。

這一刻,白月霜的心中對雲舒唯有嫉恨!

除此之外,再生不出其餘的情緒來。

她也更加悔恨自己那個孩子失去的不值得。

雲舒隻是受了傷,在大理寺稍微吃了點苦頭,事情就全部過去了,但她卻失去了骨肉血親,失去了籌碼!

她不服!

一定要想辦法盡快讓雲舒滾出裴家,最好還是淨身出戶,把那些鋪子都留給裴哥哥,如此一來,裴哥哥的心肯定會回到她這裏的。

……

不多時,雲舒便回了裴府。

裴悅派人在門口等候著,見她一回來,那侍衛立即迎了上去,低聲道:“夫人,將軍找您,如今在書房候著!讓您回府後,立即過去,他有話要說。”

對此,雲舒跟往常一樣,絲毫不奇怪,反倒是一語中的:“又是因為側夫人吧?”

侍衛沒說話,像是默認,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最開始他是覺得側夫人不錯,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發現側夫人比夫人事多,動不動就要找將軍告夫人的狀。

哪裏像夫人,平日裏就管管府內大小事務,一點牢騷都不會發。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現在侍衛的內心是倒向雲舒了。

雲舒光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結果了,也沒再追問,邁進王府大門後,直奔裴悅書房。

她倒要看看,這次裴悅又想怎麽指責她!

因為白月霜,他們兩人之間不知已經有過多少過節了,如果裴悅心裏還有點數的話,這次就應該明辨是非才對。

不對,雲舒對此並不指望。

到了書房,雲舒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漫不經心道:“爺找我?”

“過來坐吧。”

少見的,裴悅沒有一上來就質問她,反倒是心平氣和,還沏了一壺茶。

這種情況,著實在雲舒意料之外。

但她沒多言,走上前去,坐在了裴悅對麵,靜靜看著他。

裴悅拿起茶壺給她到了杯茶:“這是周大人從江南回來帶的茶葉,聽說是從雲家商鋪買的,你且嚐嚐有沒有熟悉的味道。”

周大人,是裴悅在朝廷上的摯友,兩人相識多年。

但在雲舒的印象中,這位周大人周青,卻比裴悅的人品不知要好上多少。

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入口甘冽清甜回味幽香,這的確是家裏鋪子炒茶獨有的味道。

喝上這口茶,雲舒一時間有種自己已經返回江南老家的錯覺。

她真是,越來越想家了。

等找到合適機會,定要回去看看。

“好喝麽?”裴悅低聲問道。

雲舒輕點頭:“的確是熟悉的味道,在江南,也就我家的鋪子能炒出來這種獨特回味的茶香。”

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雲舒直奔主題:“爺找我應該又是為了側夫人吧?不如有話直說。”

裴悅抿了口茶,開口道:“我早年間,與國公大人有些過節,這次他孫兒滿月宴,沒有邀請我,也在情理之中,但怎會邀請了你與霜兒?”

“不知道。”雲舒回答的幹脆利落,就算她心裏有所猜測,也不會說的。

有些話說出來,還不如裝糊塗。

“好,那就聊聊別的,霜兒被國公爺刁難,你為何沒幫?”

“爺要我怎麽幫?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來的禮對國公爺而言根本不入眼,又是以裴府的名義,我難道要說,她準備的禮,就是裴府的意思?這樣說,爺滿意?至於她為何會被趕出國公府,自然是她在得罪了國公爺後,又說了些不讓國公夫人滿意的話,在場那麽多人,可都是朝廷上的貴臣,爺若是信不過我說的,之後下朝,可以隨意找個從參與過滿月宴的大臣問問,看當時究竟是什麽情況,我說的那些話,到底有沒有問題!還有……爺要是非要聽一些莫須有的話,問罪與我,首先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利益,你我如今利益掛鉤,倘若我不舒服,對爺也會有所影響。”

雲舒不卑不亢,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裴悅臉色微沉,輕輕點頭:“我知道了,不過霜兒那邊,你還是象征性去說幾句,讓她心裏好受些便是。”

“爺放心。”雲舒莞爾一笑,“該說的,我肯定會說!”

話落,雲舒便起身準備出去。

裴悅拿起放在桌上的茶罐,追上她道:“這茶你拿回去喝,我平日裏喝茶少。”

雲舒掃了眼,這茶的味道她的確很喜歡,可偏偏是裴悅送的,她便不樂於要,便婉拒了:“不用了,我那兒茶多的喝不完,爺還是自己留著吧,它即便是放成了陳茶,味道也仍舊回香濃鬱。”

出了書房的門,雲舒臉上立馬沒了表情。

兩個丫鬟在門外候著,看她臉色不好,綠竹立即關心道:“夫人,您是又跟將軍爭吵了嗎?這側夫人一來,真是每一天消停日子。”

“吵倒是沒吵,但這白月霜挑撥離間的手段還真是一碼又一碼,去主院!”

“夫人要去找她理論?”綠竹大喜。

“算是吧。”

……

彼時的白月霜正坐在院子裏烤火盆,身邊站著幾個丫鬟,旁邊還蹲了一個在火盆裏搗鼓著什麽。

其中一個丫鬟期待的搓手:“這烤番薯可是好久沒吃到了呢,如今這天氣吃倒是剛好。”

白月霜臉上帶笑,哪裏還有半分失落傷心?

與幾個丫鬟說話都比之前在國公府的時候不知道好多少倍,柔聲道:“你們既然喜歡,那就多烤一些吃。不夠再找廚房拿便是。”

“側夫人真好。”

丫鬟們奉承道。

綠竹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眼底閃過一抹譏笑,嘟囔道:“就吃點烤地瓜就高興成這副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吃過好的!”

雖然她說話的聲音已經盡量比平日裏要小很多了。

但還是被耳朵尖銳的丫鬟聽到。

那丫鬟抬頭看過去:“夫人?”

白月霜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死死盯著雲舒,那眼神恍若要將她生吞活剝。

但很快,那種淩厲的目光又很快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刻意的笑容:“姐姐怎麽想到來我這兒了!”

“你說呢?”雲舒抬步走進院子去,卻與白月霜保持開距離,沒有走的太近。

幾次下來,雲舒早就有了經驗,隻要靠近白月霜太近,必然會出事。

“嗬嗬……姐姐是來道歉的?”

“跟你道歉?”雲舒揚了揚眉梢,“這種話,下次留到夢裏去說,才不會被人笑話!國公府裏發生了什麽,你自己清楚,更有幾十雙眼睛看著,裴悅下朝後隨便問個大臣,都能知道真相,你往我身上潑髒水,不覺得是在坑害自己麽?還是說,你覺得自己聰明卓越,不會被發現?”

白月霜款款站起身來,聲音慵懶又自信:“不管真相究竟是什麽,裴哥哥肯定都會無條件的相信我,倒是姐姐,每次都要費心費力的去解釋,裴哥哥才會半信半疑,這麽看來,還是姐姐更累呢!”

“側夫人真是小人得誌!”綠竹忍不住當麵吐槽。

白月霜臉上的表情掛不住了:“平日裏姐姐就是這麽教導下人的?說是大丫鬟也不怕辱沒了裴家的門風。”

要是放在之前,雲舒還會假意訓斥綠竹兩句,但這次,雲舒卻是道:“我教育出來丫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夫人這是不把我家側夫人當人看嗎?”其中一名丫鬟口直心快道。

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好像有些不對。

白月霜冷漠的掃了她一眼,怒氣翻湧。

雲舒抿唇一笑:“我可沒說你家側夫人不是人!”

“姐姐,你是存心過來找我不愉快的?”

白月霜不滿道。

雲舒好笑的看她:“難道不是你先開始的?怎麽,說兩句便受不住了?”

“……”

白月霜氣的臉色蒼白,當即捂住胸口,一副呼吸不上來的模樣。

丫鬟瞬間著急了,“快,快找大夫,側夫人被夫人氣病了!”

另外一名丫鬟立馬跑出去找府醫去了。

“你家夫人有這麽脆弱嗎?”綠竹又一次吐槽道,“可別是跟老夫人學的。年紀不大渾身是病!”

“你怎麽說話的?還有夫人,還不打算走嗎?難道還要繼續留在這裏看我家側夫人笑話?”

“不是被我氣病了麽?我現在走怕是不合適,怎麽也得看看府醫是怎麽說的。”

雲舒再清楚不過,倘若白月霜是裝的,等她一走,定是又要去裴悅那裏告狀哭訴,與其給白月霜這次機會,她倒不如就留在這裏,看白月霜還能整出什麽事情來。

府醫公道,倘若真是裝的,也不會幫襯白月霜的。

不一會兒,府醫便被丫鬟請了過來。

得知緣由之後,立馬給白月霜把脈。

就是這把脈的結果,有些超乎雲舒所料。

府醫滿臉凝重道:“側夫人脈象很亂!情況興許有些複雜!我猜測可能與之前落胎多少有些關係。”

“脈象很亂?”雲舒驚訝。

最近這段時間,白月霜一切看著都挺好的,完全不像是落下了什麽病根的樣子。

雲舒繼續追問道:“除了落胎之外,可還有別的可能性會讓她脈象紊亂?”

她之前看醫書上說,一些懂得些門道的人,做些幹擾的戲碼,也能讓脈象呈現出紊亂的跡象。

就白月霜這種情況讓她很難不懷疑是苦肉計。

劉府醫一臉為難,當著白月霜的麵,欲言又止,多看了雲舒兩眼之後,終歸是搖了搖頭,答道:“夫人,此事我也說不準!”

白月霜的那幾個丫鬟已經著急成鐵鍋上的螞蟻了,忙聲道:“快去請將軍過來!讓將軍好好看看,夫人是怎麽加害咱們側夫人的!”

紅袖急了,“胡說什麽?我家夫人不過是在就事論事,可沒說什麽過分的話,誰知道你家側夫人怎麽忽然發作這種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