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原本以為方曉還想要些錢，想著家中獨子能夠被治好，多花錢也無妨，結果卻聽到了這樣一段話。
他頓時愣神，有些不解地看著方曉，“就這樣？”
“就這樣。”方曉頷首，“不瞞程老爺，我現在就希望我家這祖傳秘藥能夠被更多的人知道，雖說醫者仁心不該談錢，但我的藥專治疑難雜症，講的就是你情我願，越多人知道就會有越多的人心甘情願前來，我依照病症難度收錢，對雙方都是有好處的。”
像是程老爺這樣的富人，認識的朋友自然也是富人居多。
方曉需要的就是他在自個人的圈子裏宣傳宣傳，隻要還有另外的富人家需要，那麽她這名聲也會傳得越來越廣。
就當做是一項額外收益。
程老爺垂眸，半晌才笑道：“我明白了，方娘子放心，您的恩德我們程家記在心裏，隻要身邊有人需要，我會好好替方娘子宣傳。”
“好，那就多謝程老爺了。”方曉笑笑。
“是我們該謝方娘子。”程老爺禮貌回道。
從程家離開回到客棧，剛好趕上飯點。
王家大哥已經點好了一桌菜， 大丫和甜甜也乖巧地坐在凳子上，見著二人回來一同招手叫人。
去了程家一趟，得了一百兩銀子的診費，方曉心情很好，看到甜甜更加覺得小姑娘可愛了。
“我的好寶寶，今日她上午跟著大丫姐姐玩有沒有聽話？”方曉笑著在旁邊坐下。
“甜甜很聽話！”小姑娘忙點頭，“甜甜不會讓阿娘操心的。”
農家出來的小孩到底都早熟聽話，並不會讓人很擔心。
方曉笑靨如花，給了甜甜一個大大的擁抱，隨後道：“甜甜這麽聽話，那下午阿娘帶你去買好吃的。”又看了大丫一眼，“大丫肯定跟甜甜一樣聽話，也能夠有好吃的。”
兩個小姑娘眼睛亮亮，更是開心了。
甜甜依靠在方曉身邊，“到時候也給表舅買一個吧，他好像不開心……”
“景恒嗎？”方曉愣了一下神，“他現在已經回來了？”
早上的時候夥計說的是趙景恒帶話，將會一天都在書肆看書，方曉想著她也給了趙景恒一些錢，足以讓他在書肆附近應付一頓午飯，所以便以為他不會回來。
沒有想到他居然回來得這麽早，甜甜甚至說他還不開心。
“比你們早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回來。”
王家大哥開口道，“那孩子看著心情確實不怎麽好，見到我叫了一聲然後低著頭上樓回房間了，我問他想吃什麽都沒說。後來我讓甜甜去敲門問一問，甜甜說他不吃東西。”
他說話的時候甜甜就在旁邊一個勁的點頭，連聲說“是的是的”。
方曉想了想，還是起了身，“既然景恒回來了，我就去叫他下來吃飯吧。你們先吃著，不用管我們。”
“那怎麽行，還是等你們。”王家嫂子連忙道，“快去吧。”
方曉點頭，快步上樓來到了趙景恒的房間門口。
她輕輕敲了敲門，許久沒人應答，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景恒？”方曉朝著裏麵喊了喊，“你在屋裏嗎？”
說完話她再又敲了敲門，隻是這次用的力氣更大一些。
屋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之後就聽著趙景恒道：“表姐，我在。”
聽著聲音似是有些不對勁，
方曉蹙眉，再度開口：“已經到飯點了，我來叫你吃飯，趕緊出來吧。”
“表姐，我不餓。”趙景恒選擇了直接拒絕，又怕方曉擔心解釋了一下，“表姐，我想要一個人待一會兒，你不用管我。”
“你是我帶著來湖州的，我怎麽能不管你？”方曉站在門口，歎息一聲後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能夠餓著自己，還是先吃飯，等著待會兒下午你再好好休息一下。”
可趙景恒卻依舊不答應，“表姐，我不想出去……”
方曉從這句話裏聽到了哭意，想來趙景恒應該是受到了什麽委屈。
既然他不想著出來吃飯，再強行叫他出來也沒用，方曉隻好作罷。
“好，那你先在房間裏待一會兒。”方曉想了想後說，“我會留一份飯菜，待會兒給你送上來，你也不用出來，就自己在房間裏吃，好嗎？吃了飯，一個人再繼續靜一靜。”
麵對方曉的關心，此時屋內的趙景恒淚流不止。
他用袖子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沙啞著嗓子點頭，“好，謝謝表姐。”
方曉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下了樓。
一頓飯吃著並不安心，簡單扒拉了幾口，她找客棧的夥計要了碗筷，夾菜盛飯後便又匆匆上了樓。
依舊是敲門後說話：“景恒，飯菜我給你房門口了，你自己拿吧。”
既然是心情不好，那一定不會想要看到人，這一方曉心裏清楚，所以她很是知趣的將飯菜放下後又準備離開。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趙景恒開門之後卻叫住了她，“表姐，我能夠跟你說說話嗎？”
方曉轉身，就見著少年兩隻眼眶紅彤彤的，臉上還掛著淚水，可見剛才十分難過。
“好。”方曉沒有拒絕，“把飯菜拿進去，你邊吃邊說。”
少年將飯菜端著進屋，隨後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坐下。
方曉也不客氣，直接落座，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
“表姐……”趙景恒一開口，鼻子再次發酸，眼淚控製不住從眼眶裏奔湧而出。
他極力想要讓自己不哭，然而越是想要控製，眼淚卻流得越多，最後張嘴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難過，太難過了。
但是這樣的難過卻隻能夠一個人扛著，沒有好的辦法解決。
看著他淚流不止的模樣，方曉突然想起來了些什麽。
難道趙景恒知道什麽了？
可是不應該啊……
方曉沒有出聲，就這麽靜靜地讓趙景恒哭著，等待著他自己冷靜下來。
半晌之後，趙景恒的淚水終於止住了，他依舊不顧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擦淚水，抬頭看著方曉，艱難開口道：“表姐，我看到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