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恒說出來的話跟方曉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樣……
她正是猜測趙景恒見到了恒雲和趙氏，所以才會難過成這樣。
既然如此，方曉心裏也有了些底，點頭問道：“然後呢？”
“昨日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就在客棧門口看著不遠處有個身影很像是我娘。”趙景恒低著頭，用著不大的聲音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昨天一整晚，我都在想著那個身影，一會兒覺得就是我娘，一會兒又覺得不是，反反複複一整個晚上我都沒有睡好，到著天快亮的時候我決定去那個地方守一守，想要碰碰運氣。”
如果是的話，他就去問一問他娘，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然在趙景恒的心裏，其實更加期盼的是自己看錯了，不然要去麵對事情的真相，他還真有些沒有膽量。
然而老天最愛的就是開玩笑。
早上天沒亮趙景恒就出去了，去到昨日看見疑似趙氏身影的地方，待了沒一會兒，就眼瞧著趙氏從一個巷子口裏走出來，手中提著一個菜籃。
看到趙氏的那一刻，趙景恒感覺心跳都停了一下，腦子裏一片空白。
等著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趙氏已經走遠了，他急忙跟上去。
趙氏先是去了市場買了些菜，然後又去了米店買了米，最後在一個包子鋪前停下來，買了好些肉包和菜包，還有白麵饅頭，這才溜達著又回去了之前的巷子。
趙景恒很想要上前將趙氏叫住，想要直接出現在她麵前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但跟了一路，他卻根本沒有那個勇氣，隻默默在後麵離著兩米遠，自顧自地難受。
“我看著我娘去了一個小院子裏，那個院子不算大，但她進去之後沒把門關嚴實，我透著縫隙看了一眼，裏麵很整潔幹淨，應該是在好好過日子的樣子。”趙景恒說到這些的時候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豆大的淚滴一顆接一顆，“我很想進去，可是我不敢，沒過多久我就聽到我娘跟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趙景恒停了一會兒，便確定裏麵跟趙氏說話的男人是他爹，因為他聽見趙氏叫對方“恒雲”。
他是知道他爹名字的，小時候趙氏就告訴過他，甚至他的名字裏還有著恒雲的恒。
“我在院子外麵停了很久，幾次想要進去，可卻又不敢。”趙景恒哽咽著說，“最後我聽到我爹說話，說要出去走走，我被嚇著趕緊跑了。”
回來之後趙景恒就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一個人難受哭泣著。
原本他不打算告訴方曉這些，可想著自己現在借住方曉家中，這個表姐對他是不計前嫌的好，他覺得有必要坦白。
“表姐，你說我爹娘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趙景恒很是不解所看到的一切，“我們家窮，連給我趕考的銀子都是從表姐這兒借的，可是他們卻拿著這些錢在湖州租了一個院子住，日子還過得很好，好像我根本不是他們的親兒子一樣……”
趙景恒實在想不通這些。
為什麽從小到大將自己看得極為重要的阿娘，這一次卻是這樣。
耐性聽著趙景恒把一切說完，方曉沉默了片刻。
良久，她才開口問到：“你是覺得你爹娘的做法不能夠理解，是嗎？”
“我當然不理解！”趙景恒猛地說出了這麽一句，隨後意識到語氣有些衝，急忙低下頭，“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對我，我不是他們的兒子嗎？”
“景恒，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方曉摩挲著手指，思考該要怎麽將事情的經過說給他聽比較好，“但你先不要去想這些。”
其實昨日見過恒雲跟趙氏之後，方曉就已經在思考著應該怎麽把一切告訴趙景恒了。
她覺得以趙景恒的性子，知道整個事情之後一定會理解，但還是希望能夠盡量撫平趙景恒內心的創傷。
畢竟莫名其妙被親娘拋棄，然後又得知道親爹病了，不論是哪一件事情，都會影響到他。
“我也不想去想，可是我控製不住。”趙景恒輕聲說道。
剛才跟方曉複述了一遍上午看到的事情，這會兒趙景恒腦子裏滿是趙氏的身影跟他聽到的那些話。
讓他不要去想，他做不到。
方曉歎口氣，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開口道：“其實我得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趙景恒怔神，心中有些不安，卻還是裝作平靜的樣子，“表姐要說什麽？”
“昨日-你在書肆的時候，我就找過你爹你娘了。”方曉終於還是說了出來，見著對方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連忙安撫情緒，“對不起，這件事情我本來是想要等著手頭上的事情忙完再告訴你的。”
畢竟她早就跟王家嫂子約好了去程家看看情況，而恒雲和趙氏也答應著她來安排跟兒子見麵說真相的事情。
原本今天處理好程家的事情後，她便打算晚上等著趙景恒回來說的，可誰知道昨日趙景恒居然就發現了趙氏的存在呢？
趙景恒雙手握成了拳頭，盯著方曉看了許久，最終又垂頭喪氣坐了下來。。
“表姐，這些日子你待我很好。”趙景恒說道，“但是過去這些年，我娘也待我很好，我想知道，你跟他們……”
“在昨天見過他們之前，我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丟下你離開。”方曉知道他要問什麽，趕緊解釋，“我跟你娘，除了之前在青石鎮見的那一麵，昨天也是第二次見到。”
聽著這麽說，趙景恒才鬆了一口氣。
他還真怕連對自己那麽好的方曉也跟爹娘是一起的。
“景恒，其實昨天跟你爹娘見過之後，我就打算安排著你們見一麵的。”方曉見著他沒有那麽激動了，再又解釋起來，“但你也知道，我跟王嫂子約好了今天去她表哥家，時間空不下來，所以我才想著暫時把事情放著，你出去看看書逛一逛，放鬆一下之後再把事情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