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公子以前也吃過麻辣兔肉和鹵味？”方曉疑惑地看著他問。
“算是……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已經是十二三年前的事情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賀淮心裏想著盡快找到線索，於是便不打算繼續隱瞞什麽，直言道：“其實會做跟方娘子一樣東西的，是我的祖母。她是西南人士，最擅長做些辛辣食物，好吃開胃且令人難忘……”
賀淮回想著從前的事情。
他的祖母從西南遠嫁到京城，因著賀家的飯菜不合口味，於是便京城下廚做飯。久而久之家中人都跟著學會了吃辣，但她的手藝卻並沒有那麽容易學到，好些年了廚師都沒能夠學出個所以然來。
賀淮的祖父賀老爺子疼愛妻子，愛屋及烏，自然也是跟著吃各種辣味，小時候的賀淮也跟著吃過一次。
但就在那半個月之後，賀老夫人卻突然染病去世。從此之後賀家再也沒有吃到過類似的東西。
“祖父年紀越來越大了，對祖母的思念也越發深重。”賀淮輕聲訴說著，“這些年賀家大力開辦酒樓，在全國各地都開了廣聚軒的分店，每到一個地方都想著尋求當地的廚師，隻期望他們能夠做出一份類似於當年祖母手藝的吃食。”
可存在於賀家記憶當中的味道到底不是找人就能夠做得出來的，廣聚軒在全國各地開了許多店，卻並沒有誰能夠達成賀家的要求。
直到賀淮來到青石鎮，偶爾在街上讓人買了一份麻辣兔肉……
“賀公子是覺得我做的麻辣兔肉和鹵味，有當年賀老夫人的味道？”方曉從沒有想到賀淮要說的事情竟然是這個。
同時她心中也加重了懷疑，對於賀老夫人的身份有所猜測。
賀家找了這麽多年都沒能夠找到跟賀老夫人一樣手藝的人，直到她這個現代人穿越而來，要說其中沒有關聯，她是不相信的。
“我隻很小的時候吃過一次，對於祖母的手藝其實印象並不深刻。”賀淮輕輕搖頭，“但與方娘子確定合作的那一日，我便將當時的麻辣兔肉讓人快馬加鞭送去湖州給祖父品嚐了。今日祖父的信送回，上麵說雖然味道跟祖母的手藝有所詫異，但有八九成相似。”
方曉心中一凜，她看向賀淮問道：“賀公子的祖母既是西南人士，可有找過其家人？像是做菜做飯，一般都會受到家中影響……”
“祖母原是富家小姐，可家道中落，爹娘受不了打擊自殺，連收養著她長大的姑姑也去世了，她無依無靠，是在準備出家的半路上遇到了祖父，才算是有了一個完整的家。”賀淮解釋，“她的家人隻有我們，西南的親戚已經不知所蹤了。”
“原來是這樣。”方曉低著頭假裝在思考，“我所做的東西其實是我的外祖父外祖母交給我的，他們似乎曾經去過西南，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她越發感覺到賀老夫人跟她有著一樣的遭遇，可具體情況她無法跟賀淮說，隻能夠胡編出來一個理由。
反正方家已經徹底倒了，關於身體原主的外祖父母更是早已經離開人世，就算賀家想要追究也沒有辦法。
“方娘子所說這些，我會一一轉達給祖父。”賀淮起身朝著方曉拱了拱手，“今日事情雖然已經說清，但廣聚軒與方娘子的交易還在，日後還是需要方娘子提供麻辣兔肉和鹵味，我會每日差人送到湖州去，在此謝過方娘子。”
雖然方曉做出來的麻辣兔肉和鹵味與當年賀老夫人做出來的並不是完全一模一樣，卻也能夠勾起賀老爺子的感情，吃上這麽一口，他心裏也能夠寬慰一些。
賺錢又能夠幫到人的活兒，方曉沒有理由拒絕。
“賀公子放心。”
“時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賀淮再又拱了拱手跟二人道別。
才走到門口，外麵卻突然霹靂閃出一道耀眼的閃電，沒一會兒後雷聲轟隆隆。
方曉跟李璧趕緊跟過來，抬頭看著外麵的開始暗下來的天空。
“怕是要下大雨了。”李璧說道。
話音才落下，豆大的雨點從空中墜落，砸到院子的泥地上，到後來越下越大，連東西都看不清楚了。
“甜甜還沒回來！”方曉心中擔憂，急忙想要衝出去找人。
李璧卻將她給拉住，“你在家裏等著，我去找她。”
“我跟你一起。”方曉不肯留下來，緊跟在他身後，“還有阿明也沒回來，這會兒兩個人都不知道在哪兒。”
說著二人就準備出去，但是這會兒雨幕之下卻跑出來一個小身影，渾身淋得澆濕。
“爹娘……”甜甜如同落湯雞一般跑進了屋子裏，一把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阿明哥哥已經回家了，我看著他進了家門才回來。”
“甜甜！”方曉沒有聽她說了些什麽，一把將人給抱住，心跳還在快速跳動著，“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處理了張虎的事情後她便以為沒事了，卻沒有考慮到近來天氣不好，甜甜跟阿明兩個小孩在外麵不容易回來。
剛才大雨傾盆的那一刻，她心裏麵不知道有多緊張，生怕甜甜會出事。
瞧見女人緊抱著孩子，這一幕落到了李璧眼中，他心裏覺得暖暖的。
從前的他以為方曉是個壞女人，此時見著她如此擔心關切甜甜，也明白了她的真心實意。
“阿娘，是甜甜回來得太晚了，讓阿娘跟爹爹都擔心了。”甜甜也緊緊抱住了方曉，目光卻落到了一旁站著的賀淮身上。
公子如玉，明眸皓齒，甚是好看。
“這個哥哥是誰呀？”甜甜衝著賀淮眨了眨眼睛，“我還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哥哥。”
小姑娘的話讓賀淮的臉頓時就紅了。
他輕輕咳嗽兩聲，開口道：“方娘子，李大哥，我該走了。”
“這雨越下越大，你怎麽走？”李璧將要出門的他給拉住，“我去將你的小廝叫進來，你們兩個就暫時先在我家躲躲雨吧，不然半路上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