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柔公主身邊的內侍宮女臉都駭青了,公主想說什麽便說什麽,但傳到皇後耳中,全是他們這些奴婢不說好的,叫公主學了去。運氣好點被發到浣衣局,命差點說不定就要被打死了。
明殊咳了一聲,對鄭瑩說:“殿下愛開玩笑了些。”
福柔眼圈兒都紅了,嘟著嘴說:“我才不開玩笑。”
初時見到公主發威的驚駭被眼前粉團兒似的小姑娘鼓起腮幫噘~著嘴的包子臉萌了個煙消雲散。鄭瑩對福柔公主福了福身,也笑著說:“臣女剛剛才認了宣威將軍做哥哥呢,有這樣一個好哥哥,我也不肯讓別的女子輕易將他搶走。有公主幫看著,那是再好不過了的。”
福柔“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鄭瑩。鄭瑩隻笑著任她打量,不卑不亢,神情自如,頓時收獲了九公主滿滿的好感。
當然,聽她說了不是要嫁給明殊,也是其中最大的原因。
福柔公主跑到她跟前,拿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又細又滑觸感極佳,指腹上還有薄薄的繭子,是時常握筆的人手上才有的,跟她母後的手指摸起來感覺一樣。
“嗯,你叫什麽名字?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來做什麽的?”
鄭瑩含~著笑一一做答,聽說她哥哥是福寧公主的駙馬,福柔與她更親近了些。
“福寧姐姐對我可好了,她會拿草莖編許多可愛的東西。隻是自她出嫁,就很少進宮,我說怎麽見你有些麵熟,原來是福寧姐姐家駙馬的妹妹。”
“正是呢。”
福寧生下來之後,蔣氏身體孱弱,又一門心思教養宇文峻,分不出精神養女兒,便將女兒丟給了葉氏。
葉氏那時候剛送走了幼子,膝下空虛,得了福寧,也不介意她是蔣氏所出,便當自己親女兒一樣悉心教導。因為在皇後跟
前長大,福寧公主與皇後的感情比跟親娘淑貴妃還要親密,與皇後所出的福柔,感情也自不同。
鄭駙馬與福寧感情不錯,隻是因為尚了主,以後的官職多為虛銜閑差,心中未免有誌不能伸的鬱鬱感。當然,這些也沒多影響夫妻間的感情。隻是婚後不久,福寧小產了一回,自此身體有些虛,成親三年了,還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多是悶在家中養病。也或許是因為心緒不佳,連宮也很少進了。
福柔與鄭瑩因這層關係,彼此親近了不少。
她身邊的內侍們覺得自己像撿回了一條命,一個個擦著汗,總算鬆了一口氣。
明殊還在奇怪著,怎麽自己剛進宮九公主就得了信兒,還知道鄭瑩是來相親的,巴巴兒跑來阻止?就見著遊廊盡頭,施施然走過來一位,銀朱色螭龍袍,頭上紫金明珠雙龍冠,俊眉英目,虎盼龍姿,正是她的好兄弟,昭王宇文泰。
“殿下怎麽過來了?”明殊一眼瞧過去就知道是他在暗處搗了鬼,不覺斜眼瞪了他一下。
宇文泰將手握拳放於唇下咳了一聲,眉飛眼笑地低聲道:“這不是應了某人之請,過來給你救場了嗎。”
某人還能有誰?明殊眉眼不覺一彎,透出帶著幾許粉色的笑意。
宇文泰臉上帶笑,心中卻忽悠一沉。
“這位是豫州知府鄭大人家的千金。”明殊不理會他,直接將鄭瑩與昭王引見,“鄭姑娘,這位便是昭王殿下。”
雙方見了禮,剛剛還大大方方與福柔公主說笑的鄭瑩此時卻顯局促,垂著頭隻敢用餘光去瞧那位傳說中的親王。
宇文泰確是聽說長公主有意為明殊做媒的事才匆匆趕過來的。他對鄭經並不熟悉,隻知道他有一子尚了宜王胞妹,便覺得明殊與鄭家門第差距太大,鄭家托宜王妃來求,定
是有什麽謀算,所以才鼓動了福柔過來攪局。
不過借了顧昀的名頭想逗明殊,卻發現明殊的反應有些反常,這讓他心中頗有些發堵。
福柔年紀雖小,但四人中,她才是這宮中的主人,便將人拉到不遠處的望山亭裏,吩咐人擺上小泥爐,鋪開茶具,布上茶點,幾個人圍坐一起。福柔還是覺得明殊更親近些,不過小孩子也沒有多少新鮮話題,翻來覆去說了幾句總得不到想要的回音,她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明殊不想冷場,想起剛才與鄭瑩聊北戎風物局勢的事來,便將話題引過去。
這一下,倒將宇文泰從莫名的煩躁裏拔了出來,鄭瑩也不那麽束手束腳,三人說起來俱是雙目發光,頗有些知己相交的意思。
福柔哪裏聽的懂他們說的這些,屁~股像生了釘一樣坐也坐不住,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就覺得好無趣。葉皇後有孕初期怕她沒頭沒腦地亂撞,平素不讓她去昭陽殿,她想起來前些日子有外邦獻了隻雪白長毛的貓兒,就養在長春~宮,福柔便再坐不住了,拎著裙子又往太後那裏闖,後頭照舊呼啦啦跟著一溜宮人。
進了長春~宮,福柔給太後和安陽長公主行了禮,便急著要去看貓兒。
經過鄭夫人時,她頓了一頓,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說:“這位夫人是鄭瑩姐姐的母親嗎?你們長得好像。”
鄭夫人笑著見了禮說:“回公主殿下,臣婦小女便是叫鄭瑩的。”
“哦!”福柔公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突然對太後說,“皇祖母,鄭瑩姐姐很好,相貌舉止都是上佳。我覺得她跟我二哥哥很配,不如您讓她給我做二嫂吧。”
不等殿中的人有所回應,福柔公主轉臉又忘了自己剛才的話,興頭頭往後殿跑,去找那隻特別漂亮,兩隻眼睛顏色都不一樣的貓兒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