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隨手點了十三姨娘的脖子一處。十三姨娘“哎呦”一聲,正要爬起來,卻被將離厲聲製止:“跪著!”

十三姨娘咬了咬牙,卻礙於將離身邊有一位神出鬼沒的高人在,隻能屈服跪在地上。

將離坐在太師椅上,冷冷地問:“把你今天的計劃仔仔細細說一遍。”

十三姨娘仍有些猶豫,清霜卻已經拿起了那袋藥,隨時準備往她嘴裏倒。十三姨娘怕了,趕緊道:“我本來是想把藥倒入井裏,明日你用井水洗了臉,臉上便會起紅疹,很快就會潰爛毀容。”

“那這毒藥如果吃了呢?”奶奶的,上次是壞她名聲,這次竟然直接想毀她臉了。

“沒什麽大礙,拉幾次肚子罷了。”十三姨娘回。

將離冷笑道:“所以不管怎麽樣,明日桃夭居和采蘩院裏的人,不是毀容就是拉肚子,或者兩者兼之,對嗎?”

十三姨娘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你怎麽不幹脆下砒霜算了,毒死我豈不是一了百了?”將離恨恨道。

十三姨娘頭一揚,倒是一副很正義的樣子:“殺人償命,這是要坐牢的。”

將離忍不住吐槽:“所以你覺得毀容的毒與性命無礙,可隨意下,是吧?”這什麽腦子,裏麵裝的都是豆腐渣嗎!

“是程氏示意你做的?”

十三姨娘本不想回答,可清霜作勢將藥往她臉上抹,她隻能點頭。

“她一個當家主母,怎麽心腸這麽歹毒,四小姐礙著她什麽了,她要如此對付四小姐!”範嬤嬤怒氣衝衝地朝十三姨娘“呸”了一聲,“你也一樣,遲早得報應!”

將離點點頭,同意範嬤嬤的說法:“我到底礙著你什麽了,你非得這麽對付我?就因為我曾把你丟到鄉下莊子去,也沒依著你的心思關照你?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十三姨娘氣結,卻又奈何不了將離,氣鼓鼓地道,“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嗬,這院子裏看我不順眼的多了去了,你算老幾?”將離越發毒舌,“清霜,將她綁起來,先扔進柴房。雪雁,研磨!”

“你要對我做什麽!”十三姨娘這才害怕起來。

將離陰森森地道:“這我還沒想好呢。嗯,也許是扔到哪位富家老爺的**,明日趙家十三姨娘紅杏出牆的消息就會不脛而走,傳遍揚州大街小巷;也許是扔到水缸裏,你放心,我會把你這包藥統統都倒進水裏的,保管你不但爛臉,身子的每一寸肌膚都不會有一塊好肉;還有啊——”

十三姨娘崩潰了:“四小姐,是我鬼迷心竅,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嗚——”

清霜點了十三姨娘的啞穴,直接拎走。

將離走到案幾邊,提筆寫信。百靈問:“小姐,你要做什麽。”

將離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綁架勒索。我寫好後,等下讓清霜照著抄一遍。”

第二日,繁縷收到了一封信,信上隻有一行字:明日辰時,駱駝山山腰,五百兩銀子贖你姨娘,過時則殺。信封內,是一隻金戒指,繁縷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姨娘一直戴著的那隻。

心中一慌,她趕緊去十三姨娘的房裏,房中卻無人,又問了伺候的丫鬟,也道正要去找她,稟報十三姨娘不見了這事。

繁縷在院子裏繞了幾圈,便想到了去求程氏。左右不過五百兩銀子罷了,她定是會幫自己救回姨娘的。

繁縷急急奔去苑柳閣,程氏正在喝燕窩,笑盈盈地道:“繁縷來了。吳嬤嬤,給繁縷盛一碗燕窩來。”一邊說著,一邊親切地拉著繁縷的手,“你瞧你,前些日子那場意外,可讓你清瘦了不少,得多補補。女孩子家,還是得有些肉才顯得骨肉勻稱,討男子歡喜。這血燕,是老爺特地從南邊帶來的,一斤血燕等於十斤黃金,金貴得很,可即便如此金貴,還是有價無市。老爺啊,是托了關係才弄了半斤來呢。”

若換平常,繁縷定是會興致勃勃接程氏的話,既吹捧她多受趙老爺的重視和憐愛,又流露能喝上這麽一碗比黃金還貴的燕窩是件多麽榮幸的事。可今日她心裏有事,沒了興致,隻敷衍地說了兩句,程氏見此,麵上的笑容便淡了幾分,握著她的手也不知什麽時候鬆開了。

此時,吳嬤嬤端了燕窩來,繁縷見那一碗燕窩,仿佛是見到一塊金子,又聯想到姨娘此時定是在遭罪,不禁落下淚來,膝蓋一彎,便跪在了程氏麵前:“求母親救救姨娘!”

程氏一驚,立刻想到是不是十三姨娘下藥被人發現了,便沒有開口,而是任由繁縷說。

“今日我收到一個信封,姨娘被歹人抓走了!”繁縷哭著將信封遞給程氏。

程氏取出信紙一瞧,道:“此事當真?”若是被歹人抓走了,那應該與對付將離的事無關,定是那女人壞事做得多,仇家來尋仇了。

繁縷抽噎道:“肯定是真的,姨娘的金戒指從不離身的,如今卻被人送了過來。”

程氏皺眉,繁縷跪著上前抱住程氏的腳:“母親,隻要五百兩銀子,您就當先借給我,成不成?”

吳嬤嬤趕緊拉開繁縷:“九小姐,您這是做什麽?有話好好說,夫人定有打算。”

吳嬤嬤嘴裏說著寬慰的話,手下卻用了幾分狠勁,繁縷一個不慎,差點跌倒。程氏卻當沒有瞧見,吞吞吐吐地說:“繁縷,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五百兩銀子,我確實拿不出來。吳嬤嬤,我手頭還有多少錢?”

吳嬤嬤想了想,道:“夫人,總共還有一百一十兩現銀。”

繁縷掛著眼淚,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麽可能,母親您怎會隻有這點銀子?”

吳嬤嬤的臉立刻拉了下來:“難道九小姐是懷疑老奴欺你?”

繁縷趕緊擺手:“不不,吳嬤嬤定然不會欺騙繁縷!”暗自咬了咬牙,繁縷又道,“母親能否從公中移一些銀子救姨娘?”

程氏一副為難的樣子:“公中的賬本一直是趙管家看管的,你也知道,趙管家可是你四姐姐的人,我從他手裏是移不出銀子來的。要不這樣,你先拿這一百一十兩銀子,我再貼些首飾給你,若還不夠,你想辦法湊湊。對了,你不是有一副‘花容齋’的頭麵嗎?我讓吳嬤嬤幫你找個穩妥的店鋪,定然可以賣個好價錢。”

繁縷愣了愣,向程氏磕頭道:“多謝母親。”語氣中卻沒了往日的熱忱。

拿著一百一十兩銀子,和一些頂多當個十幾二十兩銀子的首飾,繁縷默默出了苑柳閣。

吳嬤嬤道:“夫人,九小姐似乎很不滿意。”

程氏吃著燕窩,冷冷道:“隻不過兩隻狗罷了,給個一百多兩銀子,我已經很重情重義了。她不吃那碗燕窩,我吃,這麽貴的東西,我還不舍得給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