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踱到廚房的時候,孫大娘正買了菜回來,凍得臉頰通紅,雙手來回搓著。小米糕見此,感激倒了杯熱茶給孫大娘。

可以賣這個啊!腦中一個激靈,將離喜上心頭,提裙就往房間跑。

小米糕在後麵喊:“小姐,你要不要喝杯茶……”

“先不喝了,等下我再來找你們……”將離頭也不回,邊跑便說。

初十的時候,周容栩和傅歸寧便回來了。將離興衝衝地想把自己的方案與他分享,卻見他一臉的烏雲。

“四小姐,出事了。”周容栩沉聲道。

前日,有客人來“安達飛遞”快遞局,怒斥收到的貨是假的,並在門口大喊大叫。管事解釋說快遞局主營送貨,貨物真假要找店家,讓客人稍安勿躁,他立刻聯係店家清查。

誰知那客人鬧得更凶了,認定是快遞局私吞了真貨,送到他手裏的是次品。

將離聽聞,也不禁皺了眉頭:“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誰說不是呢?”周容栩也是一副愁容,“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誠信二字,周圍看熱鬧的人可不管事情真假,隻認定快遞局送假貨,這可是直接影響了快遞局的聲譽。我趕緊派人去查,店家發的貨沒問題,快遞夥計也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客人。我本想直接狀告縣令大人的,誰知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還出了什麽事?”將離追問,這幾日她埋頭研究新生意,確實疏忽了快遞局的事。

“有人在坊間傳布各種謠言,說快遞夥計收了定金卻不發貨,要不就是說好次日交貨,拖拖拉拉到第三日第四日才收到,有這時間他早自己上門買好了,還有說快遞夥計偷吃,收到的點心明顯少了幾塊,更有說快遞夥計態度差,一言不合直接打人……總之啊,亂七八糟各種事都有,擺明是要搞臭‘安達飛遞’的名聲,讓‘安達飛遞’無法在揚州立足。”

將離道:“聽你這話,似是知道這幕後操縱之人?”

周容栩點點頭:“不敢百分百確定,但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到揚州有第二人要如此對付我。”

將離問:“是誰?”

周容栩答:“‘陸記車馬行’的陸天賜。因‘周記’和‘陸記’是同行,向來有競爭,陸天賜此人又心胸狹隘,曾經為奪買賣屢次向‘周記’下黑手。此次我派人查這些流言,查到了陸家的夥計,想來必是他無疑。”

“來快遞局追究假貨的客人,以及那名夥計,如今都在哪裏?”將離問。

“那兩人我已讓人盯著了。”

將離思忖許久,道:“這件事我們分兩步走。第一步,報官;第二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清霜,幫我探那兩人的底,我就不信他們屁股都幹幹淨淨的,隻要有一點髒東西,我加幾十倍地放大傳到揚州每一處犄角疙瘩。”

清霜領命而去,周容栩已經習慣將離的用詞,倒也沒再大驚小怪。

將離想起那不靠譜的揚州縣令,試探著問周容栩:“你姨丈看在歸寧的份上,能秉公處理吧?”

周容栩苦笑:“這我就說不準了。最近他心情不太好,因著你家七公子的事,他過年都沒休沐,要是讓他審我們這案子,怕是心情更不好了。”

將離也開始頭疼了,消除這批差評流言最好的辦法,便是縣令大人的公正判決。這位揚州縣令吧,做事也不能說不公正,就是懶,什麽案子都是能拖則拖。別的案子拖,也不關將離的事,可如今是她的事,拖一日,這“安達飛遞”的風評就差一日,直接影響訂單量啊。

思來想去,將離還是隻能將周容栩推出去:“你和曹縣令怎麽說也是親戚,拉拉關係?”

周容栩耷拉著臉:“四小姐有所不知,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歸寧的這位姨父了,每次去都沒好果子吃……哎,看在生意的份上,我忍一忍吧,這就去縣衙走一趟。”

晚飯的時候,周容栩回來了,臉色比去的時候更差了。

“怎麽樣?”將離急問。

“不怎麽樣,涼拌!”周容栩真是吃了一肚子的氣,“歸寧那姨父真是莫名其妙,我見過貪官,也見過清官,就沒見過他那樣的糊塗官!他說這事正因為我們是親戚關係,才更要避嫌,所以我連他的麵都沒見上,氣死我了!”

將離忍不住“撲哧”一笑:“算了,喝杯茶順順氣,等氣消了,再去歸寧那裏。這事就別在她麵前提了,她懷著身孕,別讓她操心了。”

周容栩道:“我這不是看歸寧不在,才這麽說的嗎?我怎麽敢在她麵前說她姨父不是啊!”

將離點點頭:“左右不過失掉一些銀子,大不了再掙回來,傷了親人之間的和氣就不好了。”

周容栩瞧著將離,語重心長道:“你知道這麽勸我,那你自己呢?趙老爺在咱們這生意上可暗地裏幫了不少忙,趙家所有商鋪是第一批簽下的,也正因為有趙家的支持,揚州其他商人才都那麽爽快地同我們合作。如今你連拜年都不向他拜一個——”見將離沉默的神色,他趕緊道,“是我多嘴了,那我先走了,明日我們再來商議此事。”

清霜很快便查清了那兩人的老底,慌稱有假貨的人,做過小本買賣,因缺斤少兩、以次充好做不下去了,才改了行,至於那夥計,就更不用說了,亂七八糟的事一大堆。這些事,在她查到的同時,便與他們潑“安達飛遞”汙水一般,有樣學樣地傳了出去。自然,這次的事是經過將離言辭修飾的,殺傷力更強,坊間流言的矛頭迅速指向了那兩人。

不僅如此,清霜還拿到了兩人是受陸天賜指使的證據。白紙黑字,不容作假,將離立刻寫了狀紙來到縣衙。

將離在門口站了半天,不要說縣令曹大人,就連師爺都沒出來接狀紙。縣衙的差役見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在冷風中吹著,好心提醒她:“這位小姐,縣衙今日要來貴人,縣令大人忙著,今日怕是不能接案子了,要不您明日再來?”

將離鬱悶,這倒黴的縣令,報案都不管!

“什麽貴人這麽貴啊?縣令老爺竟然連狀紙都不接了?”清朗中又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自將離背後傳來。

將離一轉頭,便看見一身白衣的男子在雪地裏朝她溫暖地笑著。

“景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