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瑤是見過靖王的,幾年不見,他出落得風度翩翩,貴氣逼人。

陸明軒她也不陌生,這孩子更是衣冠楚楚、風流倜儻。

皇上派了兩位身份尊貴又相貌俊美的使節來,想來是很有自信不會被這兩個年輕人壓住風頭的。

平王當年是鎮國將軍府的常客,藍玉瑤不會忘記,他臉色略略有幾分蒼白,身材偏瘦,穿著一襲普通的長衫。

但是氣質優雅,飄逸寧人。

他如今,越發的豐神俊逸了吧?

“請皇後娘娘上轎。”禮讚官聲若洪鍾。

雲錦嫿坐上了彩輿,大紅的轎子,裝飾著騰雲駕霧的金龍和翱翔九天的鳳凰,與一般的花轎很輕易地就區別開來。

武安侯府門前,站立著許多圍觀的百姓和維持秩序的官兵。

雖然人頭攢動,但是井然有序。

“這迎親的場麵真是氣勢恢宏,武安侯怕是南陵最尊貴的皇後了吧?”百姓們低聲議論著。

“那是自然,雲家一門忠烈,武安侯精忠報國,這是她應得的尊榮和體麵。”有人立刻接話。

雲家人雖然都是輕紗遮麵,但是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先皇雖然無情,但是百姓們牢記著雲家的功績。

這就是對他們付出最好的回報。

迎親的隊伍後麵,就是雲錦嫿的嫁妝。

世家千金的嫁妝,是六十四抬,稱為“全抬”。

一般的官家小姐出嫁,是三十二抬,稱為“半抬”。

雲錦嫿嫁給蘇子文的時候,雲家怕嫁妝過於豐厚,平陽侯府臉麵掛不住,隻給了十六抬。

畢竟,蘇家的聘禮,有些寒酸。

彼時雲家嫁女要多低調有多低調,此時再次嫁女要多張揚有多張揚。

有人興致盎然地數著雲錦嫿的嫁妝。

前前後後共是一百二十八抬,兩個十裏紅妝啊!

送親的隊伍離開了武安侯府,大家正津津樂道地談論著武安侯的嫁妝,忽然看到府門裏又走出兩隊人來。

“醫仙穀為武安侯添妝。”二十名身穿絳紅長袍,頭戴帷帽,麵遮輕紗的男女自報家門。

“靈劍山為武安侯添妝。”修侑年帶著幾名徒弟緊隨其後。

“神意門為武安侯添妝。”青陽道人率領眾門徒也出現了。

其中有一人懷裏還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那孩子打扮得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穿著喜慶的紅色小錦袍,睜著皂白分明的大眼睛,咧著菱角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奇地四處張望。

…………

十幾個江湖門派都出現在送親的隊伍中。

“江南陸家為武安侯添妝。”十幾名精壯的年輕人揚聲喊道。

他們家少主銀子多得沒處花了,上禮都是雙份兒的。

不過,雲霆將軍救過他們家主,知恩圖報也是應該的。

靖王忍了又忍,好幾次都想一腳把陸明軒從馬上踹下去。

“都是迎親的使節,你這麽做不是故意給本王難堪嗎?”蕭牧塵眼睛裏飛出了兩把刀子。

“你自己沒把她放在心上,還能怪我?”陸明軒慵懶地挑眉一笑。

靖王忽然笑了起來:“你努力討好她,因為你不過是外人。本王就不一樣了,她是我皇嫂,我們是一家人。”

“她也是我嫂子。”陸明軒聳聳肩。

且不提從長樂公主那論,就是論私交,不但雲錦嫿關係跟他更密切,就連皇上也是如此啊!

他敢說,皇上對他的信任有七分,蕭牧塵大概連五分都不足。

“無恥!你一個吃軟飯的,在本王麵前得意什麽?不過是我皇妹年紀小,被美色所迷而已。”蕭牧塵無情地嘲諷。

“你連吃軟飯的資本都沒有,真是可憐。南陵征戰的糧草、馬匹都是我陸家出資購買的。我用得著吃軟飯?”陸明軒看著靖王的眼神滿是同情。

跟他比起來,蕭牧塵又醜又窮,他有什麽好得意的呢?

蕭牧塵惡狠狠瞪了他幾眼,別開頭去。

狗大戶!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有什麽了不起的!

等著吧,他以後幫著皇兄一定把這隻肥羊的羊毛都給拔光嘍。

兩個人不再爭吵,身後卻又傳來一陣喧嘩。

“我們也為武安侯添妝,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圍觀的百姓深受感染,雙手捧著一些散碎的銀兩和銅錢也跟了上去。

越來越多的百姓,自發地加入了送親的隊伍。

安陽城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支隊伍出現了。

彩輿都來到皇宮門前了,百姓們還在街道上緩慢地移動。

蕭槿安穿著簇新的龍袍,滿心歡喜地與雲錦嫿拜堂成親。

賀喜的文武百官全程觀禮,禮成之後,皇上賜宴翠微樓。

為的是不受打擾,在大喜的日子分分鍾都陪在雲錦嫿的身邊。

陸明軒早就對師兄明裏暗裏占他便宜,習以為常了。

賀禮皇上收了,文武百官由他在自家酒樓招待。

皇上沒意見,他巴不得落個清閑自在,而且這行為跟貔貅沒什麽兩樣,都是隻進不出,穩賺不賠的買賣。

大臣們也沒意見,宮裏的禦宴比不上翠微樓的酒席更有牌麵,而且,皇上不在,他們也不受拘束啊!

陸明軒,他也沒意見。

大河流水小河滿,這道理他比誰都懂。

他出了巨資鼎力相助,南陵在師兄的治理下,吞並了東昭,狠狠打擊了漠北,與西濱成為友邦。

國富民強,社會安定了,陸家的生意跟著蒸蒸日上。

細細算下來,他貼補給師兄的那些錢財不但沒有讓陸家傷筋斷骨,反而還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翠微樓笑語喧嘩,人聲鼎沸,這喜宴真是別具一格。

不過,他們喜歡。

更喜歡的是蕭槿安。

洞房裏紅燭高照,流光溢彩。

他朝思暮想的小姑娘穿著大紅的嫁衣,蒙著大紅的蓋頭,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蕭槿安拿起了玉如意,輕輕挑起了蓋頭,露出一張傾城絕色的俏臉來。

“錦嫿,我們飲了合巹酒,就是夫妻了。”蕭槿安未飲先醉,神色迷離。

“好,我們一醉方休。”雲錦嫿豪氣衝天。

蕭槿安:“……”

醉了好醉了好,自己從了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