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妃豪擲千金一事很快便在京城大街小巷傳開。

都說黎王萬般寵愛黎王妃,黎王妃如此大手筆,黎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傳得就像是這些人親眼見過一樣,儼然成為了京城中的一段佳話。

殊不知季海棠回去便遭到黎王當著幾個風月女子的麵抬手幾巴掌。

“敗家娘們!”

“你憑什麽打我!我用的是我的嫁妝和你有什麽關係!”季海棠捂著腫脹發燙的麵頰,紅著眼咆哮。

黎王似乎是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上來又是一腳:“你既然已經嫁給本王,連你的人都是本王的,更何況什麽嫁妝!”

“我要和離!嗚嗚……嗚……我要告訴我父親,你如此虐待我!我要請皇上做主!嗚嗚……”

一向刁蠻的季海棠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如此狼狽,她可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竟在幾個下賤胚子麵前受此奇恥大辱!

她不甘心!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黎王的惡行!

麵對她的威脅,黎王絲毫不在乎,無恥笑道:“和離?那也得本王同意,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枉費你父親自詡文人雅士,你盡管去告好了,到時本王倒要看看,是丞相丟臉還是本王丟臉。”

“哦,對了,你我可是皇上賜婚,你猜皇上知道後會不會替你做主?”

輕飄飄的幾句話便將她所有出路碾碎,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攪著血淚嵌進她渾身骨縫裏。

她不明白,自己本來擁有大好的未來,怎麽會落得這個下場!

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聚焦,浮現一個身影。

顧南箏!她所有的悲劇都是顧南箏所造成的!

季海棠淚眼猩紅,十指指尖狠狠紮進掌心卻渾然不覺。

“阿嚏——阿嚏——”

另一邊南箏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你是不是受涼了?”蘇沫伸手探上她額頭:“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南箏頭一歪:“我真沒事,倒是你,這麽興衝衝地跑來找我,有啥事?”

“也不是啥大事,就是你知不知道咱們那批貨已經賣空了?”

“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什麽時候賣空的?”

“那天我走後就賣空了吧。”

“呃……那你知不知道誰買走的?”

“黎王妃。”

蘇沫本來還神神秘秘地想和南箏賣賣關子,頓時沒了興致:“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搞得人家都不想和你聊了!”

南箏:“……”

事就發生在她身上,她能不知道?

看來夥計並沒有將事情過程告訴她,那樣也好。

“不是,黎王妃豪擲千金,直接搬空了一家鋪子,這事京城誰人不知?”

蘇沫想想也是,黯淡的神情馬上又恢複生機:“禮物怎麽樣?是不是被誇讚了?”

“什麽禮物?”

“就是你讓我給你選的禮物,回禮啊!”蘇沫得意道:“你來得可真是時候,我前些日子剛設計了一款瓔珞拿去琳琅閣製作,剛取回來你就來了,便宜你了。”

蘇沫碎碎念了半天,南箏就聽見了:回禮,瓔珞四個字不斷在耳邊回響,頓覺腦瓜子疼。

果不其然,這份回禮隻送出去兩天,便被退了回來。

一同被退回來的,還有一封書信。

信中直言,晚凝的朋友即他宋清言的朋友,朋友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亦說了他已經派人去接晚凝回府,不日便能到達。

宋清言也是在宋晚凝回府後,方才得知,妹妹的住處被心思不正的歹人一把火化為灰燼,心裏對南箏的感念更添幾分,也給了他更好的理由接回妹妹。

南箏看完信,心裏直罵自己為什麽不多看一眼,搞出這麽大的烏龍。

還好宋清言是個體麵的,並未明言是她送錯了東西,隻說不用客氣。

但一想到晚凝姐就要回來了,她心裏的鬱悶立刻一掃而空,朝著門外喊了聲:“夏禾~”

上次同莊姨娘逛街回來,她給府上每個人都買了禮物。

正好今日閑來無事,索性帶著禮物去各處都轉一轉。

“夏禾~夏禾——夏禾!”

南箏連喊了幾聲,屋外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丫頭剛把東西和信送回來,一轉眼就跑得沒影了。

她隨手把信件扔在桌子上,起身出門查看,就看見夏禾正跟在顧乘風身後亦步亦趨往裏來。

夏禾臉色有些不太好,顧乘風臉色更不好。

“五哥?你怎麽來了?”

顧乘風一聽她這麽問,立刻抱起膀子,氣鼓鼓道:“怎麽?我不能來?還是說你有什麽小秘密怕我看見?”

“不是,我還說要去看你們呢。”

南箏將人迎進屋,一眼便瞅到桌上的信件,她還沒來得及伸手,就被顧乘風搶先一步拿起。

“宋清言?”顧乘風低語,視線落在桌上的木匣子上,迅速將其打開。

一件女子佩戴首飾靜靜地躺在那裏,好像在說:沒錯,我就是宋清言送給顧南箏的定情信物!

“我隻是為了還宋清言的一飯之恩,結果送錯了東西被退回來,你不要多想。”

她後悔了,她此刻多希望宋清言在信中提一嘴,是她送錯了東西!

一件女子物件,一句不要客氣,這任誰看了都要誤會吧!

顧乘風的目光在信,首飾,南箏臉上來回轉了幾圈,狐疑道:“一飯之恩?你們還一起吃過飯?”

完了,說多錯多!

不是,她幹嘛要緊張,搞得像她和宋清言之間真有什麽一樣!

南箏蹙眉,一把搶回信:“我隻是因為晚凝姐才找他的,你幹嘛這麽看著我,還有,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

顧乘風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而他最見不得的就是這個,因為南箏一生氣,就不理他了。

態度立刻軟了下來:“哥哥當然相信你,隻是怕你受壞人哄騙,你小,不知道外麵人心險惡。”

“以後這種要和男人接觸的事,你大可以找哥哥出麵,免得落入旁人眼裏難免遭人閑話。”

南箏黑著臉,不再說話。

心裏憤憤不平:前兩天還在找她去掏鳥蛋的人,現在教育她外麵人心險惡?

顧乘風無論怎麽哄,南箏依舊不為所動。

他轉頭就找到顧辭告狀。

顧辭卻沒有想象中生氣,他隨意敷衍了幾句,便自顧自忙開了。

在他看來,南箏隻要不入宮門且男方品行端正,嫁誰都可以。

而且宋郎中府,那算是下嫁了。

這樣就算自己妹妹性子不好,惹出什麽禍,他也方便出麵兜著。

不過……

顧辭翻書的動作一頓,目光打在地上。這個宋清言是不是個如意郎君,需得好好觀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