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農婦拚命哀嚎,恐懼迅速占滿她的全身,即便使勁扣掐麵上的那雙大手,身後人依舊不為所動,仍將她拖行很遠。

直到看不見她自己的房子時,身後的手猛然鬆開,她下意識轉過身,已然腿軟到跌坐在地。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農婦麵色煞白,說不出一句話。

這些日子她一直活在恐懼之中,如今的驚嚇直接斬斷了她那根緊繃的弦。

整個人呆若木雞,眼神空洞。這可嚇壞了一旁的江珩。

他伸手在農婦眼前晃了晃:“大姐?大姐?你別嚇我啊!”

農婦還是眼神呆滯。

江珩趕緊在她人中上掐了一把。

“嗯——”隻聽農婦長長地倒吸一口氣,渙散的眼神逐漸聚焦。

她回過神,手撐在地上連連後退好幾步,驚恐萬分:“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眼前的男子,不是那群人裏的。

她像是想到什麽,猛地護住自己領口,再次驚問:“你想幹什麽!”

如此江珩反倒長舒一口氣:“我沒有惡意,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啥?給我送錢?”

“正是,我就是來給你送錢的。”

江珩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從腰間扯下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蹲下身遞給她:“你家裏是不是還等著開鍋呢?”

農婦試探著伸手,眼神依舊警惕。

江珩手指一勾,又將荷包勾了回來,笑道:“銀子我可以給你,但你要幫我辦件事。”

“什麽?”

他又從袖籠中掏出一袋藥粉,“把這個放進飯菜裏,給那群人吃。”

這是他出京時特意帶在身上的蒙汗散,無色無味卻比普通蒙汗藥藥力強上百倍。

“你要我幫你殺人!”農婦捂著嘴不敢讓自己發出太大聲音。

“不是殺人,隻是迷暈,事後這群人我自會處理,那樣一來,你也就脫離苦海了不是嗎?”

農婦咬著手指,眼珠來回轉悠。

與其被這幫人折磨死,還不如幫忙解決了他們,還有錢拿,而且這個男人已經承諾,後麵就不用管了,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

片刻後,她眼裏泛光,大聲道:“好!”

“噓!”

“好”農婦又小聲陳述一遍。

“記住,你就做平時給他們做的那些菜即可,送進去時,自然點,等他們倒下後,用最粗的繩子將他們都綁起來。”

“那之後我怎麽通知你?”

江珩眉峰一挑:“我自會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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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箏和宋晚凝回來時雖繞了遠,不過卻比崎嶇山路好走,反而更快些。

到達客棧時,店家還未關門,店裏還有零零散散一兩個客人。

南箏進門才看見,一共兩個客人,其中一個是,顧!宴!兮!

她簡直要被氣死了!

怒目圓瞪走到他麵前:“你的腳是不是不想要了!”

“生什麽氣嗎~我不也沒走遠,這不是看你們遲遲不回來,我放心不下,這才下來接你們。”顧宴兮滿臉寫著:不!在!乎!

宋晚凝冷靜提出:“還是先看看顧三哥的腳有沒有事吧。”

南箏就像接收到指令一樣,直接上手要去擼顧宴兮的褲管。

“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你,你怎麽能扒我褲子!”顧宴兮右腳動不了,屁股幹挪挪不動,急到舌頭打結。

南箏才不管那些,她可不想有個瘸腿哥哥。

顧宴兮徹底認輸,兩隻手張開抬到身前:“好!好!我怕了你了,我自己來!”

南箏陰著眼看他:“早這麽自覺不就好了。”

他將褲子掀起一點,裏麵的繃帶完好無損,亦沒有出血。

顧宴兮實在是憋得受不了了,才喊了店家架著他下來等她倆。

“走吧,上去吧。”南箏語氣裏還帶著一絲生氣。

“我腳都這樣了,怎麽走?”顧宴兮無語道:“你去叫店家來架著我上去。”

南箏白他一眼,店家是叫來了,一來掌櫃的就從身後托起顧宴兮的腋下往後拽。

店小二則托著他那隻受傷的右腳。

左腳……自生自滅。

到二樓一共十幾層台階,他的左腳在台階上磕得“哐哐哐哐”

顧宴兮瞪著眼朝南箏喊:“我左腳不要啦!”

他早該知道的,自己妹妹報複心有多強!

南箏緊隨其後欣賞他的慘狀,唇邊揚起一抹壞笑,道:“這樣正好你不用到處亂跑,我也不用擔心,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還留著它幹嘛?”

“你!最毒婦人心呐!你好歹毒啊!”

南箏站在樓梯口聽著慘叫的聲音漸遠,滿意地拉著宋晚凝回了自己的房間。

走了這麽遠的路,她擔心晚凝姐的身體會吃不消,一直催促著她先休息一會,又叫店家將飯送進房間裏。

經過剛才顧宴兮一鬧,南箏原本失落的情緒好了很多,喝了滿滿一大碗瘦肉粥。

她要好好調整一下狀態,明日再整裝待發。

宋晚凝輕輕放下筷子,分析今日受挫的原因:“南箏,要不明天你還是改回女裝吧?”

“我感覺今日那些村民好像都很怕你,可能是女子會給人感覺好相與些。”

南箏仔細回想起那些村民的眼神,不是躲閃就是垂眸,好像還真是那樣。

“行,聽你的。”她認真道:“明天你多休息一會,我得先找個大夫給三哥看一下傷勢,我還是不放心。”

玩歸玩,鬧歸鬧,但真有事,不行。

宋晚凝聞言,道:“你可以讓店家幫忙,上次來的大夫就是店家給請來的。”

翌日。

南箏換上久違的女裝,躡手躡腳從房間裏出來,生怕吵醒宋晚凝。

她快步來到樓下,請店家幫忙,而後又上樓來到顧宴兮門前。

他傷了腳,並不能下地開門關門,因此南箏一推,門便開了。

睡夢中的顧宴兮驚坐起,抱著被子往自己身上蓋,“誰呀?宋姑娘嗎?”

前兩天一直是宋晚凝在他房間裏忙出忙進,這會第一反應就是宋晚凝來了。

可轉念一想,不對,宋晚凝從來過沒有不敲門就進來,這肯定是南箏。

他剛想喊出南箏名字,就看見南箏一身女裝出現,忘了生氣,詢問道:“怎麽又換回來了?”

“還不是怕那些村民見我是個男子,有什麽線索不敢說,唉。”南箏想起昨天碰壁的情況,隻覺惆悵。

談話間,門外響起一串雜亂的腳步,伴隨著清脆悅耳的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