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徐來自二樓下來,找來掌櫃,拿出兩把房間鑰匙:“掌櫃的,退房。”
江珩隨後而至。
退完房,兩人匆匆離開客棧,一出門就有幾個身著常服,手拿鐵鍬的男人候在門外。
江珩和徐來兵分兩路,一人帶著手下去了亂葬崗,一人獨身去了鍾翠山。
他已經出來太久了,若是今日再沒有顧長安的消息,那他隻能是派人在這繼續打探,而他得趕緊返回京城。
江珩先是到之前藏有私銀的山洞轉了一圈,這會私銀已經被清風秘密運輸回京。
洞裏空無一物。
他從洞裏出來,順著山路往回走,不時蹲下撥弄兩邊的枯枝雜葉,目光順著樹根往上走,一路上細細撥弄。
顧長安雖然是突然遭遇襲擊,但以他的武功,絕不可能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他了解顧長安,絕不會丟下自己部下逃走,他更相信顧長安會以身為餌,誘敵離開。
那群死去的人裏,沒有他就足以說明,他在打鬥中偏離了那裏。
隻是顧長安如今杳無音訊,到底是死是活?
江珩不禁愁上心頭,暗自發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山路崎嶇曲折,蜿蜒綿長,他沿著山路兩邊仔細翻找,一會到坡上瞅瞅,一會到坡下瞧瞧。
一會功夫,汗水浸濕了衣襟,太陽也從遠處的一個小圓盤,懸到了他的頭頂。
江珩撩開衣襟扇了扇汗,骨線分明的鎖骨隨著衣襟擺動若隱若現。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在山路上坡的位置一處樹葉上,瞧見一小攤早已幹掉的烏紅血跡。
隻是現在還不能確定血跡是否是顧長安的。
他隨即以血跡為中心展開查看,很快又發現同樣的滴在枯枝上的血跡,隻不過一路延伸到鍾翠山背部更深的林子裏。
這裏地勢陡峭且偏僻,根本不會有人來,怪不得他們之前都沒發現這條線索。
從樹葉上,地上的血跡來看,此人應該受傷很重,後麵的路血跡幾乎能連成一線,隻不過混在泥土裏,不是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
江珩跟著血跡走了一路,卻在即將出林子時沒了。
抬眼一看,對麵就是他去過的村子,隻是他這會身處村子尾部位置。
江珩腦中猛地閃現襲擊顧長安的那幫人,他們就當時就住在這個村子裏!
是為了更好地找到顧長安?
而受傷的顧長安也躲在這個村子裏,因此不敢隨意露麵,更不能與他聯絡?
他摩挲著下巴,盯著對麵的村子陷入沉思,心裏止不住的推敲,一個完整的推理在他心中逐漸形成。
他迫切地想要查一查眼前的村子!
顧長安在最好,不在也罷,他總是要問過,才能安心。
江珩先去了村口的劉嬸家,有她這個本村人帶著,肯定會順利很多。
————
南箏今日起了個大早,與宋晚凝一起去早市上買了肉和菌菇青菜,最後還買了一串糖葫蘆。
宋晚凝送她到村口,“真不用我和你一起嗎?”
“嗯,那老婦之前見過你,萬一起了疑心就不好了。”她接過宋晚凝手上的一大兜菜,一邊一提溜往郎中家去。
這回她學聰明了,等到臨近晌午時分,看見柴房牆上的洞中升起嫋嫋炊煙,才拎著東西現身。
笑得極其燦爛。
鈴兒正在院子裏曬繃帶條,穿過縫隙看見南箏,先是咧嘴笑開,突然表情一頓,跑回廚房。
“奶奶——那個姐姐又來了。”
老婦似乎早有預料,添柴的動作都沒停,“那你請她進來吧。”
有了奶奶的同意,鈴兒瞬間心花怒放“叮鈴鈴”跑向籬笆處。
南箏早就侯在門口。
“快看姐姐給你帶什麽東西了。”南箏將東西全都騰到一隻手上,而後將糖葫蘆伸到她麵前晃了晃。
“糖葫蘆!”鈴兒興奮道:“我最喜歡吃糖葫蘆了!謝謝姐姐!”
她趕緊打開籬笆門,先幫南箏拎起一部分東西:“姐姐你怎麽買這麽多菜?”
南箏剛想回答,便看見老婦從柴房裏走出來,她視線越過老婦往旁邊瞅了一圈,郎中好像不在家。
這樣也好,女人一般都容易心軟,如果實在不行,大不了她直接懇求。
思緒偏離一瞬,又回到正軌。
她趕忙將菜肉都遞過去,嘴角的弧度又提了幾分:“上次因為我差點毀了您的柴房,我心裏過意不去,今天特意帶了點東西來。”
老婦出來時麵上隻帶著淺淺的微笑,可見南箏這般熱情,突然生出一些不好意思,展顏道:“你太客氣了!來著是客,上次的事應該是我們過意不去才對,今兒正好我燒著飯呢,就留下來吃飯吧?”
“好好!”
老夫人話音都沒落,南箏就接上了,她拎著菜舉到眼前:“我幫您送進去?”
她問得很小心翼翼,生怕老婦一個翻臉,功夫全白費。
沒想到這回,老婦同意得很幹脆,甚至主動詢問:“那老婆子就謝謝姑娘了,姑娘這麽勤快,不如幫我打打下手,可好?”
南箏終於如願以償進了柴房。
柴房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一個很小的灶台,燒柴的那麵放著一個小木凳,堆了一摞幹柴。
但是在灶台燒鍋的那一側,地上果真有個窖井蓋!
老婦將一捆青菜推到她麵前,笑道:“姑娘幫我摘摘菜吧,我去打些水來?”
“沒問題!”南箏很積極,但等老婦一走,目光又瞟向窖井蓋。
她得想個辦法進去才行。
等老婦端著一盆井水回來,南箏一邊摘菜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起:“大娘,我看您那兒還有個地窖啊?”
“是啊,我們平時儲存些菜,藥就放那裏麵。”老婦好像早就預料到她會問起地窖,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
甚至大方邀請:“正好我要進去拿點東西,你要不要來?”
這就能進去了?不用鬥智鬥勇?
南箏反倒心生疑慮,昨天還那般防著,怎麽一夜之間就變了態度?
不過懷疑歸懷疑,這地窖還是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