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箏是被宋晚凝尋回房間的。
她聽店家說左手邊的房間空出來了,便讓店家調換了房間。
這樣一來,更方便照顧顧宴兮,最後她們住進了左手邊最後一間客房。
房間裏,宋晚凝心疼地擁她在懷裏,跟著她淚流滿麵,嘴裏不停安慰:“咱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
南箏假裝出的堅強,她何嚐沒有發現。
午夜夢回時,她總能感覺到身邊人的顫抖,每天起床,她都能看見南箏那還殘留著淚水的眼眶。
她了解南箏,對待在乎之人,堅毅的外表下,隻是一汪清泉,軟得一塌糊塗。
可她不能拆穿,哪怕是夜裏一次溫柔的安慰。
她不知道南箏今日在郎中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能讓她崩潰至此。
宋晚凝不想問,也大概猜到。
“我沒事,哭一會好多了。”南箏從她懷裏鑽出來,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
情緒發泄出來,感覺渾身都輕鬆不少,她也不是放棄,隻是,壓抑得太久太久。
南箏反手拂去宋晚凝眼角懸掛欲滴的淚,揚起嘴角,道:“別哭了,明天我再去一趟村子,大娘說了,他們村裏幾乎都有地窖,我非全部找一遍不可!”
“地窖沒有,我就沿著村子往前找,一定把顧大哥給你帶回來。”
能不能找到,她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她需要一些東西來讓自己堅持下去,哪怕是自己口中幾句鼓勵的話。
宋晚凝淡淡的笑了一下,輕聲道:“快休息吧。”
這一晚,所有人都躺在**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南箏這會冷靜下來,回想起今天進地窖的場景,越想越覺不對,怎麽會那麽順利?
感覺就像是故意要讓她進去,打消她的顧慮,從而不再追查!
那麽地窖裏的東西,就都是他們特意擺放好的!
她在**翻了個身,想著一定要再進一趟郎中家的地窖,肯定還藏著什麽,卻聽到身邊宋晚凝微不可聞的歎息。
第二天,南箏一推開門,江珩就等在門口。
他背靠著牆,一隻腿卷起,腳跟抵在牆上,微微垂著頭,濃鬱的睫毛輕輕顫動。
聞聲抬起頭,深邃的眸子仿佛藏著一片汪洋,憂鬱傷感。
看見南箏,江珩隱去眼裏的倦意,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村子裏?我同你一起,可以嗎?”
南箏神情一頓,回頭對宋晚凝溫聲道:“我二哥就拜托你了。”
“放心去吧。”宋晚凝鄭重其事點點頭,看著和南箏一同下樓的男人,眼裏多了一絲疑問。
她不知此人是誰,不過這不重要,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幫助。
南箏和江珩一前一後走下樓梯,兩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料,迎麵撞上從外麵跑進來的鈴兒。
“太好了,我害怕你不在呢。”鈴兒笑嘻嘻地跑到南箏麵前,咯咯咯咯的笑聲淹沒在一串銀鈴聲中。
她沒注意到南箏身後的男人,很自然地牽起南箏的手將她往外拽:“我奶奶說要請你去家裏一坐。”
“為什麽啊?”南箏不解。
鈴兒沒回頭看她,隻道:“反正你去就是了,是個驚喜。”
三人一直到了家門口,鈴兒才發現她身後還跟了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之前被她糊弄走的男人!
“你,你怎麽在這?!”鈴兒不可思議驚呼道。
江珩:“…………”
“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後啊?”江珩無奈:“不過,你不是昨天那個小孩嗎?”
到了地方,他才發現,昨天他來過這戶人家。
南箏驚訝地看著他,問:“你昨天來過?我昨日一直在她家,怎麽沒看見你?”
江珩也一臉懵,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
兩人同時看向鈴兒,她嘿嘿一笑:“昨兒你來時,姐姐下地窖了……”
“大娘呢,叫我來到底什麽事啊?”南箏主動將昨日掀篇,她現在隻想知道鈴兒口中的驚喜是什麽。
她有種莫名的預感,是關於大哥的消息。
“奶奶她在地窖裏,要不你去找她自己問吧。”鈴兒邊說邊推開籬笆門。
南箏當即朝柴房方向走去。
她身後江珩剛想進去,誰知鈴兒站在籬笆院內,一把關上門,吐舌道:“我奶奶隻請了姐姐,而且我不認識你,所以,你不能進!”
“…………!”江珩。
柴房裏,窖井蓋是開著的,南箏毫不猶豫順著繩梯下去。
“是顧姑娘嗎?”老婦站在那一堆白菜旁邊,聽見聲音,便問。
南箏忐忑地下了繩梯,朝老婦走過去:“大娘,您找我來到底是何事啊?”
沒聽見老婦的回音,反倒是一聲深沉粗啞的嗓音響起:“囡囡——”
這是?
這是!
“大哥!”南箏心跳瞬間加速,耳邊好像響起一片嗡鳴,讓她迫切地想要再次確認:“大哥,是你嗎!”
她跌跌撞撞跑過去,可麵前隻有那堆白菜!
這時,老婦似鬆了一口氣,解釋道:“你大哥在這裏麵呢,別急,我這就讓你們相見。”
“囡囡,我沒事。”裏麵再次傳來顧長安的聲音。
南箏抿著嘴唇,止不住的顫抖,帶著哭腔喊道:“大哥,我好想你啊!”
她上前和老婦一起賣力地扒開堆積的白菜,這才發現原來老婦將白菜堆成兩層,裏麵大有空間。
如果昨天她再抽出一顆,就能看見裏麵!
眼前的白菜逐漸下降,露出裏麵的顧長安。
他半躺在一張將將足夠容下他身體的木板**,身上穿著粗布棉衣,頭上還纏著繃帶,麵容看上去十分憔悴。
顧長安笑著衝她招手:“傻妹妹你哭什麽?家裏都還好嗎?”
劉大娘原是讓他在裏麵不要出聲,看清外麵來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妹妹後,再做打算。
但他隻聽聲音,就知道,是南箏無疑。
南箏淚眼朦朧地站在那看著他,下一秒,飛撲到他床邊,趴在他身前,無聲抽噎。
她一直都知道,大哥不會死!
大哥的懷抱,好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