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6勢同水火

雖然預料到灝的身份遲早會被人挖出來,但萬萬沒想到那不一刻會來的這麽快。青舒張了張嘴,卻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

盧先生看著青舒無措的模樣,想到死去的古雲虎,歎了口氣,聲音低低地說道,“長公主。”

青舒沉默著,而且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盧先生又低聲說道,“關鍵是,他不是駙馬的孩子。”所謂的禍,就在這裏。想讓這個孩子活著的人占少數,而想讓這孩子死的人太多了。雖然事隔多年,當年的知情者中的部分人已經淡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可有三個人永遠不會忘記。還有,後來無意中發現了真相的周伯彥。

青舒沉著臉,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抿緊唇往外走。

就在她要推開門的時候,盧先生說了一句話,“阿彥已經知道了。”

青舒僵立在原地。

盧先生幽幽地說道,“知情者中,誰都不忍心讓阿彥知道這事。遺憾的是,阿彥憑自己的能力查了出來。他受了很大的打擊,很長時間不肯開口說話,而肯開口說話的時候,他開始大動作地查一些危險的事情。結果,因為他的這一舉動,死了一些人。他很自責,他住了手,然後時隔兩三年後才開始著手秘密地查那些陳年舊事。”

青舒覺得很難過,替周伯彥難過。

盧先生告訴她,“確認了那孩子的身份,阿彥就會派人過來。”這是他和周伯彥能想出的最好且唯一的辦法。無論如何,隻要周伯彥把灝接過去,時刻把灝帶在身邊,便表明了要護住灝的態度。周伯彥擺明了態度,皇帝就會擺明了態度,除了隱藏在背後的那個神秘人外,整個大安基本沒人敢動灝。

一聽周伯彥要把灝帶走,青舒想也不想大喊出聲,“不可以。”

盧先生吃了一驚,“舒丫頭,你……”

青舒轉過身,她的情緒非常激動。她快速走到盧先生前麵站定,“不可以,他不可以插手。”

盧先生不解,“為什麽?”

青舒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插手,有心人便會聯想到許多事情,到時候秘密想瞞也瞞不住。”

盧先生想要反駁,青舒截了話過去。

“灝是我爹的義子,我爹不在了,照顧灝長大的責任便落到了我的頭上。他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沒什麽特別的,對他而言唯有呆在我這個姐姐的眼皮子底下才會有好日子過。先生,把灝送走這種話,再不要說了。”

盧先生並不這麽認為,“舒丫頭,你不能這樣固執。”

青舒有自己的道理講,“先生,權貴們會時刻注意失勢的小小的古府,還是會時刻注意受聖上青睞的貴公子?”

盧先生立刻就懂了。周伯彥突然接了一個男孩子回去照顧,立刻就會引來權貴們的注意和探聽。周伯彥不插手,窩在一個小小的鎮子上的失勢府邸的小姐,遵從親父的遺願去接納並照顧一個孩子,除了當地百姓會誇這位小姐一句善良、仁義外,沒有哪個大人物會理會這種不算事兒的事兒。如此,灝便是安全的。

青舒從盧先生的臉色變化中明白,盧先生這是認同了她的觀點。她又說道,“先生,希望您的信不會走漏消息,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盧先生要她安心,“放心,這麽重要的事,通信都用了暗語,就算別人看到了內容也沒關係。既然你執意如此,先生也就不反對了。剩下的,你和阿彥看著決定,先生就不參與了。”

青舒向盧先生告辭出來,回到住處,趕緊打開周伯彥的信看。周伯彥這次給青舒的信很簡短,他要青舒安心,他說一切都交由他解決。整個信中用語隱諱且從頭到尾沒提過一個灝字。即便如此,為安全起見,青舒還是把信給燒了。

這一晚,青舒在前半夜的時候一直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才睡著。

沉寂了幾日後,青舒決定在來年春天到來之前購置大麵積的土地。平原田地也好,坡地、山地、荒地也成,隻要是能長植物而且是大麵積連在一起的地就成。於是她讓古強去找程牙人,讓程牙人幫忙在整個康溪鎮地界尋找符合她要求的地。

這個時候,吳鎮江被放出來的消息傳來。過了一天,吳鎮江路遇土匪被搶劫一空的消息傳了過來。又過了一天,吳鎮江被人打暈在雪地裏的消息傳了過來。後來,又傳來消息,吳鎮江回到德縣的時候非常狼狽。

青舒聽了這些消息並沒有采取什麽行動。等到被派出去送走陳穀子夫妻的杜仲夏回來,她還是沒有什麽動作。

有天夜裏,十個黑衣人闖入古府,觸動了牆上用細線拉的鈴鐺,立刻就被警覺的守夜小隊發現,被打退。古府以前的家丁基本都是上過戰場的,如今又有歸來的黑白二衛,還有胡四為首的八名前虎狼衛成員在,古府的安全等級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盯著铩羽而歸的手下們,吳鎮江陰沉著臉不說話。他在思考,他手下的這隊人可不是吃素的,為什麽輕易被古府的守衛打出來,恐怕隻有一個解釋:前虎狼衛的部分人一直在暗中保護古青舒和古青陽的傳言為真。想到虎狼衛餘部,想到自己差一點就能控製住的古葉氏葉藍,想到自己敗在女色上,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了廢人的丟人事,他的麵色愈發的陰沉了。

被羈押在衙門大牢裏時,他便想通了關鍵。他著了鍵。他著了古青舒的道兒。他為得到虎狼衛的餘部,沒少往葉藍身上費工夫,到頭來反倒被一個年輕小姑娘算計去,說出來都丟人。

實際上,當時青舒給他挖的坑很簡單。吳鎮江和古葉氏雖然有通信往來,可畢竟多年未見,再加上他們倆人嚴格說起來根本算不得熟人。因此,青舒利用了這一點,先有古葉氏的親筆親相約,再準備了貌美又側臉肖似古葉氏的女子出現在約好的地點。不僅如此,青舒選的這名女子名叫藍娘,同樣和古葉氏一樣名字中帶了一個藍字。

因為是偷偷見麵,當吳鎮江看到貌美的藍娘出現時,他立刻心中竊喜,而且動了色心。再者,他也是有打算的,他來前就打算好了,趁著私會的機會,他哄上古葉氏幾句,再占有古葉氏,到時候古葉氏便成了他的人,古葉氏再難翻出他的掌心,他便能控製古府,將前虎狼衛餘部招入麾下,供他驅策。

於是,他見到這個貌美的布衣女子,對古葉氏的長相記不太清了的他便試著喚了一聲藍妹。他們這是私會,他覺得古葉氏喬裝打扮成農婦並不奇怪。

當時,藍娘聞聲看他一眼,然後轉身要走。

吳鎮江便確定自己沒認錯人,上前抓住了藍娘,藍妹藍娘地一陣叫,把藍娘拉到了隱蔽處。藍娘半推半就地被他帶到隱蔽的地方,一臉羞澀地低著頭。

吳鎮江心中大喜,說著讚美之詞抱住了藍娘。藍娘先是驚慌地要吳鎮江別這樣,後來很快便從了吳鎮江的意思,任由吳鎮江把她撲倒在地。不過,在吳鎮江脫她衣服的時候,她又開始掙紮,嬌媚地求吳鎮江住手。她的表現,在男人看來,尤其是對好色的男人看來,簡直是一種邀請。

藍娘不動聲色又非常有技巧性地一直掙紮著,卻又勾引著吳鎮江。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附近又出現了腳步聲,她才真正讓吳鎮江得逞,欲拒還迎地把吳鎮江迷的神魂顛倒的。

因為附近有自己的護衛在,吳鎮江非常放心地隨心所欲,卻不知身邊的護衛們一個一個被人襲擊並綁了起來。再之後,便是提前有計劃地安排好的撞破吳鎮江所做惡事的好戲。

吳鎮江被押到錦陽城,後有朝廷旨意下來,將過堂審案之事交由陳知府負責。而審案過程中,吳鎮江一是解釋不清自己出現在那裏的真實原因;二是他壓著藍娘,他和藍娘衣衫不整的樣子有太多的目擊證人;三是仇家從中作梗。這些加起來,對他來說無罪脫身成了不可能。他在大堂上挨板子,在牢房裏被其他犯人收拾,很快他的身子就垮了。

若不是京城葉府的人脈多,若不是最後陳穀子收了一千兩銀子的補償,他根本走不出錦陽城的大牢。牢獄之苦是免了,可他的官職沒了,回來的半路上又被人打殘一條腿,還打殘了**,他餘下的半生算是廢了。

吳鎮江恨,非常恨,恨設計害他的人,恨讓他變成廢人的仇家,更恨吳葉氏葉紫那嘲諷的嘴臉。回府沒幾日,他已經和吳葉氏吵了不下十次。不僅如此,他的性情大變,還動手打了吳葉氏兩次。現如今,他和吳葉氏勢同水火,已成仇人。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神充滿了怨恨,他們恨著彼此,恨不能把對方掐死。

吳鎮江正因手下辦事不利而陰沉著臉的時候,吳葉氏進來了。

吳葉氏看著跪在吳鎮江腳下的黑衣人,冷哼一聲,“怎麽?失敗了?不是口口聲聲說一定能宰了古青舒那個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