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善人是怎麽一回事?”穆靖山見羽書回來,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忍不住問了一句。
羽書一邊啃著玉米麵的大餅子噎噎糊糊一邊回答:“嗯...聽說是從江南富庶之地那邊過來的,自幼從商。
哦,對了他還有自己的商號,經營範圍甚廣,好像很有錢。”
說到很有錢的時候,羽書狠狠的撕咬了一口餅子。
他們這些當兵的,出生入死腦袋別在腰帶上,才拿朝廷發的那麽一點軍餉。
這些經商的倒好,既不從事生產,也不從事種植,不過是幹些買東賣西投機倒把的買賣,就能賺的盆滿缽滿,甚至富可敵國!
不是羽書瞧不起商戶,而是世間多數人都瞧不起商戶,士農工商,商最末。
當然,皇商是要另當別論的。
皇商那是為朝廷辦事,自然地位不同,因此所有的商戶削尖了腦袋都想擠入皇商之列。
穆靖山瞧著他那副憤世嫉俗的模樣,摸了摸桌子,琢磨著是不是該給他漲點銀錢了。
“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了?”
“還能有什麽?
這展大善人,名為展雲飛,生的那是一副好姿色,天縱英姿。
如今在薊州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出盡了風頭,不知道有多少閨閣姑娘哭著喊著要嫁給他呢。”
這風頭本該是少將軍的,少將軍破了那麽大的失蹤案,卻一點風聲都沒漏出來,這風頭全讓這展雲飛給搶了,功勞估計也是那個黑塊頭的。
羽書跟了穆靖山多年,穆靖山可太知道他腦子在想什麽了。
什麽風頭,什麽功勞,這些外在的虛名自己根本就不在意。
何況那功勞,未必是什麽好事,不爭也罷。
“少將軍,有人找您。”阿婆進來,看著穆靖山,神色有些慌張。
“什麽人?”羽書站起身,自己先出去了。
阿婆提心吊膽地跟穆靖山單獨提醒了一句:“是官府的人。”
穆靖山起身輕輕拍了拍阿婆的肩膀:“阿婆不用擔心。”
“少將軍,柳大人來了。”羽書從外麵進來,身後跟著穿著綠色官服的柳永清。
柳永清看了看四周,隨後淡然地尋了一個位子坐下:“你這院子倒還挺舒服。”
穆靖山笑了笑。羽書卻是一頭霧水,不是,這柳大人什麽時候跟少將軍這麽熟了?
“柳大人親自來此,可是得到顏姑娘的下落了?”
柳永清尷尬的搓了搓手:
“實不相瞞,那李鶴鬆我審了,但什麽也沒問出來。
別說卿卿姑娘的下落了,關於萬佛寺的一切他也都不知道。
好像,真就是圖新鮮,拿那萬佛寺當青樓逛了。”
“既然柳大人什麽都沒問出來,我不妨告訴柳大人一些意外得到的消息。”
穆靖山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柄匕首出來,挑著眉細細捋著刀柄上的流蘇。
“哦?”柳永清坐直了身子:“願聞其詳。”
柳永清審問李鶴鬆也的確有些力不從心。
雖然當日當著許知州的麵,那老狐狸說不管自己使何手段,他都不會插手管。
但在審問當日,還是派了他自己的人在那盯梢著。
那李鶴鬆也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隻說自己是找樂子去了,其他一概不知。
再問顏卿卿,他倒是情緒有了點變化,不過是變得更憤怒了,但也隻咬牙一口咬定,當日唱完曲兒,顏卿卿就從他府中離開了。
那許同甫的人在,自己又不能嚴刑拷打,對李鶴鬆的審問也隻能作罷。
“不瞞柳大人,我曾親自上門拜訪過李府。
顏姑娘在李府是李夫人親口承認的。
不過我們去晚了一步,不知什麽人將顏姑娘又給轉移了。”
穆靖山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隨即,旁邊的矮幾上撈出兩個酒葫蘆,丟給柳永清一個。
扒開酒塞,穆靖山好爽喝了兩口後,將自己去李府的事告訴柳永清。
“好啊!那李鶴鬆膽敢騙糊弄我!”
柳永清是個急性子的人,聽完穆靖山的話,當下便拍案而起,一張原本白玉似的臉瞬間通紅。
穆靖山瞧著他這模樣,不似作偽。
“柳大人切莫著急。”
“還有?”柳永清坐下來,隻是這次再沒剛來時那副姿態閑散了,反而是緊皺著眉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那日我在萬佛寺那住持身邊,見到一個人。”
“誰?”
“李夫人身邊的婢女。”
“李夫人?”柳永清瞳孔微縮,麵色頗為沉重。
“對!能順藤摸索到萬佛寺,還是李鶴鬆立的大功。”
“這又是如何說?”
柳永清被這麽一繞,有些糊塗了,實在看不明白李家夫妻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李鶴鬆去萬佛寺尋花問柳是真,不過他這次去卻也同樣在找顏姑娘,所以....”
柳永清抬了抬下巴,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放在膝蓋之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李鶴鬆不可能知道卿卿姑娘的下落?”
穆靖山淡淡一笑:“李鶴鬆不知道,但李夫人卻是未必。”
“所以,你知道我會來找你?”穆靖山看著柳永清但笑不語,這已經說明一切了。
對,穆靖山知道這柳永清會親自來找他。
也隻有在這裏,穆靖山才能保證自己同柳永清說的話,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會知道。
除非……是柳大人說與旁人聽得。
“你在試探我。”
“柳大人覺得是那便是。”穆青山毫不避諱的承認,他就是在試探柳永清是不是和許同甫他們是一路人。
“試探的結果可如穆少將軍的意?”
這樣明晃晃地被人懷疑用心,柳永清若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結果如何還是要看柳大人接下來怎麽做。”
“你想讓我去審李夫人?”
穆靖山悠閑的收起匕首,淡然端起眼前的茶抿了一口,入口酸澀但卻回味甘甜。
“你知道李夫人是什麽身份嗎?”柳永清突然問道。
穆靖山抬了抬手,讓他直說。
“李夫人是柔妃的親侄女!”
柔妃?穆靖山眯了眯眼睛,細想了一下,有點印象。
柔妃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妃子,誕有一子一女,這對龍鳳胎還是在聖上的登基之時降生,龍鳳胎有龍鳳呈祥之意,乃是天大的好兆頭!
聖上大悅,將當時還隻是貴人的李氏直接越級晉封為妃賜字柔是為柔妃。
這柔妃生的天生嬌媚,即便是已有一子一女依舊是鳳儀萬千,因此深得聖上寵愛。
也有傳言說聖上要立柔妃之子五皇子為太子之意,不過傳言終究是傳言。
畢竟皇後也有一子,聖上與皇後是自小的情誼,情比金堅,柔妃便是再受寵也越不過皇後去。
“既是柔妃的親侄女為何會遠嫁給一個紈絝子弟?這豈不是更令人懷疑?”
柳永清聞言輕歎一聲:“李夫人對李鶴鬆據說是一見鍾情,非君不嫁。”
“一見鍾情?”雖然穆靖山覺得這番說辭過於荒謬,不過拋開其他,這李鶴鬆也確實算的上是一表人才,蕭媚兒若是不知他先前品性,一時豬油蒙了心嫁他倒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