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青檸真是哭笑不得,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聽到有人問她介不介意。
其實,她有什麽好介意的?
顏卿卿與穆靖山是實實在在的救命之恩,而自己同穆靖山夫妻之情不過是有名無實。
顏卿卿在穆靖山心裏地位不一般是必然的。
自己無論介不介意,這人啊總歸是要來,又何必為此事憂心?
有那功夫還不如陪五妹妹一起多吃點東西或邀著聽雪逛街騎馬打蹴鞠。
“顏姑娘安全才是最為重要的。”
翁青檸避開正麵回答展雲飛的問題,轉頭拿別的搪塞了過去。
展雲飛怔愣了一瞬後,用扇子遮隱著輕笑。
見穆靖山也笑,展雲飛越發開心,這個傻子,連自己夫人心中想什麽都不知道。
穆靖山隻覺得展雲飛挑撥不成,笑夫人聰明。
真是個呆子!若三少夫人真愛少將軍,怎麽可能會不介意呢?
但瞧著少夫人的不介意不似裝的,這穆靖山竟然還未察覺,真是可笑。
“好,依少夫人所言,叫那什麽羽書和我的人去交接。”
展雲飛唇邊**著笑意,盯著翁青檸,穆靖山看著不爽:
“展公子若是無事,不妨先行離開。”
展雲飛現在心情好,不介意穆靖山帶著敵意的逐客令。
他轉身出門,將手中的密信交給了羽書,“去罷,少將軍叫你去將顏卿卿接回來。”
羽書瞥了一眼展雲飛笑著離開的背影,不知道這人在發什麽神經。
這都被趕出來,也不知道他有什麽可樂的。
展雲飛是真的心情大好,他甚至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顏卿卿回來場景。
可惜啊,這瓜,他估計是吃不著咯!
穆靖山受傷這幾日,羽書不在他身旁,換藥之事都是翁青檸親力親為。
穆靖山身旁的人都是一群下手不知輕重的糙漢子,翁青檸原本是在這書房裏給他安排了兩個丫鬟,方便照顧他起居。
誰承想,這人剛送過去,就被趕了回來,說用不上。
翁青檸想了想,一般家裏的主子身邊都會配有丫鬟小廝供調遣,丫鬟一般就負責貼身伺候主子。
有些丫鬟若是被主子看上,上了主子的床,那便成了通房丫鬟,再日後等主子結了親,還可升為姨娘。
但,穆靖山身邊似乎一直都隻是一個羽書跟著,從來沒有什麽貼身丫鬟,更別說什麽通房丫鬟了。
翁青檸都覺得這穆靖山不好女色,怎麽連個丫鬟都不放在身邊。
自己送去了,還給人打發出來。
穆靖山那邊的意思,書房是重地,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進的。
翁青檸真是想咬死穆靖山,好好好,你不要丫鬟,便拿我當丫鬟使。
這連著幾日了,她都要往書房裏跑一趟去給穆靖山換藥。
絳香提議將少將軍接到靜謐軒來,翁青檸沒應。
這一日見上一麵便煩了,若是朝夕相處,豈不更叫人難受?
穆靖山此時也在愁苦,為什麽夫人寧願日日跑書房,也不提將自己帶回院兒裏的事。
翁青檸眼底沒了笑意,穆靖山背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她下手偶爾也會故意重一些,聽到穆靖山疼的悶哼,她心裏反而開心了些。
穆靖山知道她是故意的,竟也不惱,反而還生出一絲欣慰。
夫人也是有脾氣的,總算是不像之前那般帶著禮貌疏離,像個假人一般。
隻是兩人之間的相處和諧了沒多久,羽書便帶著顏卿卿回來了。
聽到通報,翁青檸幫穆靖山穿上衣服,語氣淡然地問道:“夫君,可要去看看?”
聽著她淡漠的聲音,穆靖山心中苦笑,這一下子似乎兩人又生分起來。
顏卿卿來了,穆靖山自然是要去見見的。
翁青檸作為當家主母自是要在一旁陪著,她心裏其實還是有點不樂意。
隻想著讓穆靖山自己去安排便好,可又想到自己如今還是定遠將軍府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
這有客來了,不去見見那才是失了禮數。
翁青檸先叫婆子將人帶到後院兒來,在正屋裏的暖閣裏等著,隨後自己再陪同穆靖山一塊前去。
羽書將人交給夫人身邊的丫鬟丁香。
這顏卿卿要來將軍府的消息,丁香早就從絳香那裏得知。
因著也猜到這女子就是那個讓少將軍在大婚之日拋下自家姑娘的人,麵上自然對她沒有幾分好臉色。
顏卿卿也察覺了眼前這丫鬟對自己似乎是不待見,不覺有些難堪。
雖說她是青樓女子,但在薊州時也是賢名遠揚,來看她的公子哥兒絡繹不絕,更是常受人稱讚的,何曾受過這等冷眼。
如此想著心中便多了幾分委屈,淚花在眼眶中打轉,真真是我見猶憐。
丁香可不是男人,更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見她這般做派心中難免不爽。
她將茶杯重重的撂在她跟前兒,氣不打一起處來:
“顏姑娘,這是怎麽了?
怎麽剛來我們將軍府就這般委屈?
誰給你委屈受了?
你這般做派又是想做給誰看?!”
丁香是個心直口快的,即便先前翁青檸曾交代過她小心禍從口出,但畢竟是這麽多年養成的性子,想要在一朝一夕之間改了,那也是難的。
更何況她是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顏卿卿,對她更是沒什麽好客氣的!
顏卿卿被丁香這一番急赤白臉的搶白,弄得不知所措。
一張白玉似的小臉瞬間漲的通紅,眼淚更似那不要錢的銀串子似的嘩嘩的往下掉。
她咬著唇,繃著身子坐在那裏,身形單薄無力,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丁香也真是納了悶了,不知道她有什麽好哭的!
要不是因著她,少夫人能被這京城那些貴婦人們嗤笑嗎?
少夫人被下了那麽大的麵子,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都沒哭呢!
她倒好,這剛進門就哭起來了!
難不成兩句都說不得了?既然臉皮這麽薄,又何必非往這將軍府裏鑽?
丁香是一肚子話想說,瞧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隻得咬了牙閉嘴不提了,她可能不想再聽有人號喪。
她扭頭要走,卻聽見咣當一聲!
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丁香剛回過頭就聽見門開了,翁青檸同穆靖山一起走了進來。
翁青檸第一幕就看到丁香端著茶盤,那茶杯孤零零的倒在地上碎成了三瓣兒。
身穿白色紗衣罩粉紅衫衣打扮極其素雅的女子站在一旁,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掛在淚痕,顯然是剛哭過不久。
她捂著被燙紅的手,緩緩抬眸,柔弱似指梨樹枝頭一碰就散的梨花,雙目波光淒婉流轉,在見到穆靖山的一瞬間,便顫了聲音:
“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