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允讓小廝拿來幹淨的棉布,“你一會兒千萬忍住,我怕你傷著自己,放一塊布在你嘴裏。若是疼的厲害,你盡管咬。”
“嗯,我還要求你一件事。”
“都這時候了,快說。”晚一秒,沐瑤就多一份危險。如今,她別的什麽都顧不上了。
“若是我一會兒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讓王爺日後好好把他培養成人,這也算是我留給他的最後一個念想。”
“呸,你胡說什麽呢。這句話就當作我沒聽到,日後有什麽事情你們兩自己說去。你放心,有我在記一定會讓你們母子平安。”
沐瑤點點頭,她現在隻能相信姬允了。若是老天能夠讓她平安渡過這一關,她一定會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好好養育。
“啊!”一陣陣慘叫從屋子裏傳來,就連門外的小廝們也聽著膽顫心驚。平日裏藥穀外隱隱約約傳來的蟲鳴聲此刻也都消失不見,也許被沐瑤給嚇跑了。
“先前我看神醫為王妃的身子頭疼了好一陣,你們說王妃不會挺不過這一關吧?”小廝們忙裏偷閑,正在外麵聊了起來。
“神醫醫術高超,就算是死人也能夠救活。她每日都幫王妃調養,興許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我聽說,女人生孩子都是很疼的。”
“快去給我打熱水。”屋子裏傳來姬允的咆哮,她也忙的額頭上全是汗。
一個晚上,熱水一盆接一盆。屋內,床單被子上血跡斑斑,姬允的手上也滿是鮮血。人都說女子生產時進不得,這血中滿是肮髒,怕染上晦氣。可是姬允理解不了,明明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出聲,卻為何被說的這麽難聽。
“哇”一聲,嬰兒啼哭響徹藥穀。門外的小廝們激動不已,這一胎還真是不容易。
沐瑤疼了半宿,此刻嘴唇發幹,臉上看不到半點血色,就連呼吸也極其微弱,正一動不動的躺在**暈了過去。要不是姬允見她胸口還有細微的起伏,真以為她會不行了。
“好了,這幾個月終於能夠安安心心的睡一個好覺了。”姬允嘴裏嘀咕,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不愧是沐瑤,終究沒有辜負這半個月來天天給她調養身子。
“喔喔喔”金雞報曉,**的人兒早已昏天暗地。姬允將孩子身上的血跡用幹淨的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幹淨,把他放在事先準備好的被子裏。回頭,又給沐瑤全身上下仔細的擦了一遍身子,最後抱著孩子站在窗邊。
看著小家夥平靜的睡顏,這還長得真像王爺,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唉,都說這男孩不心疼娘親。如今一看還真是,若是換成女孩隻怕疼上一兩個時辰也就出來了,這孩子倒好,偏偏疼上一晚上。“你啊你,看吧你娘親累的,都成什麽樣了。”
“唔。”懷中的小東西咿呀哇啦一聲,又繼續安安靜靜的躺在姬允懷裏。眼睛都還沒睜開,就想要說話了,還真是心急。
還好這次沐瑤也算是幸運,九死一生。除了疼了久了一些,她在給她接生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現什麽別的問題,隻是這日後身子是怕是要一直調理下去,莫要到老了才來著急。如今,姬允擔心的事情是沐瑤若是因為生產,日後落下了什麽病根子也是很麻煩的。
姬允哄了孩子好一會兒,輕輕的將他放在床邊的搖籃中。一會兒沐瑤醒來,看見自己的孩子一定會很高興。
屋外,小廝們有些已經忍不住困意,坐在房門口的地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咯吱”一聲,房門從裏麵打開。一道強烈的陽光照進屋子裏,搖籃裏的孩子不安的動了動小手,之後那束光又消失了。
“出來了出來了,快醒醒。”小廝們一個精神,立馬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姬允。
“神醫,快給我們說說,怎麽樣了。”雖說不是他們的孩子,可是他們拿人錢財,又加上這可是王妃。墨王爺的愛妻,他們也不敢怠慢一絲一毫。
姬允微微一笑,這終究算是這些日子以來最讓人開心的事情了。“生了,母子平安。是個男孩,王妃現在的情況也都一切正常。”
小廝們臉上都是驚喜的笑容,開心不已。
“那日後一定是個小王爺了。”
“以後一定比現在的王爺還要更厲害,這萬安國又迎來了一個小王爺。”
“是啊,是啊,可不是我們百姓的福氣嗎。”
“你們啊,與其在這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免得聚在這打擾王妃休息,這段時日不許打擾王妃。若是有什麽事情,直接找我就好。王爺的事情也得先告訴我。”現在沐瑤的身子實在是太虛,若是有什麽事她可擔待不起。
“神醫說的是,我們可以寫信給王爺,告訴她王妃為他生了個小王爺。王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就算是在戰場上殺敵,也更幽靜。”
“你們倒是想得周到。”姬允悠悠的打個哈欠,這一晚上的。沐瑤疼她心裏也疼,越是這樣她就越緊張。在她手上救過無數的人,可偏偏就是這次讓她感覺最緊張,最沒有把握。如今,平安渡過,心中的那根線也放鬆了下來。
姬允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腳也不自主的軟了一會兒。
“神醫。”幾個小廝上去扶住姬允,“這是怎麽了?”
姬允搖搖頭,“也許是有些累了。”
“神醫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去休息吧。我們會輪著照顧王妃,若是王妃醒了,我們第一時間通知你。”
“嗯。”
姬允走後,小廝們還在為給王爺寫信的事情討論。這一封家書抵萬金,若是能夠寄到墨雲溪手上自然是好的。若是寄不到,落在了有心之人的手中,隻怕會平白無故招來災禍。畢竟戰事在即,外麵有很多勢力正在蠢蠢欲動,想要打敗墨雲溪,就一定要抓住他的軟肋。
再說這邊,墨雲溪從崖底出來以後也沒有做過多的停留,連夜帶著軍隊往鄴城而去。
一路上都不敢有片刻的耽誤,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鄴城。
還沒有進城門,墨雲溪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荒涼,曾經這裏也是人來人往的繁華小鎮,現在給人的印象竟然都是斷壁殘垣了。
斑駁的城牆上留下了戰爭的痕跡,厚重的城門上也是傷痕累累。
雲峰等人隻是聽說這邊戰爭很是慘烈,但一直沒有想象現在已經變成什麽樣子了。
現在看到,心裏也都越發不是味。
這邊暫時守城的將領早就聽說墨雲溪要親臨戰場,所以在他的隊伍剛剛到城門口的時候,他就慌慌張張的打開門讓墨雲溪進去。
在問了好幾個人之後,墨雲溪才大致將這邊的情況了解透。
換下守了好幾天城門的士兵,墨雲溪失神的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雲峰匆匆跑過來,看到墨雲溪這樣的臉色後也不自覺的心情沉重幾分。
“王爺,現在要屬下派人出去打探情況嗎?”雲峰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鄴城周圍已經全都成了斷壁殘垣。
麵上的表情稍微有了一些變化,墨雲溪開口道:“現在鄴城是能不能保衛京城最重要的戰略要地,無論如何都要守住。”
他看地圖看了好久,越發覺得這個位置就是決定生死的一個城池。
雲峰麵色凝重下來,這就說明了他們這一次隻能成功而不能失敗。
還想再問什麽,墨雲溪又開口:“如果燕國的軍隊攻下鄴城,他們就會順著這條路直撲京城,到時候就算京城有千軍萬馬,恐怕都沒有辦法阻擋得了他們的步伐。”
說著,他的眼神已經落到鄴城出去的那一條大路上,那條路一望無邊,那頭卻是通往京城的。
“那屬下先去打探打探燕國軍隊的情況。”雲峰主動請纓。
之前他們行軍作戰的時候,這個階段一般都是他帶著人前去打探情況的。
他剛轉身,還沒有來得及抬腳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先別去查看了,喊墨涵過來,本王要開一個緊急會議。”
他這次來這裏除了帶著京城的軍隊,還帶了一直暗衛,他們的能力絕對要比京城的軍隊好很多,墨涵就是裏麵的人。
雲峰不明所以的看了墨雲溪一眼,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後,點點頭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
很快墨涵等人就出現在了城牆上,靜靜地等著墨雲溪吩咐。
“說說看,你們對鄴城一直落下風的看法。”墨雲溪淡淡的開口,視線在他們幾個人身上打轉。
幾個人都驚訝的互相對視一眼,試探性的將自己心底的猜測告訴了墨雲溪。
墨雲溪從頭到尾都沒怎麽說話,就這樣安靜的聽他們的話。
末了,那些人都說完了以後,視線齊刷刷的落到了墨雲溪身上,等待他最後的分析。
墨雲溪思索片刻,開口道:“鄴城自古以來都是固若金湯,如果單單從外麵攻城怕是不容易,而北蕭這次攻打鄴城竟然如此輕鬆,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王爺的意思是?我們的人裏出了內鬼?”雲峰一下就猜透了,臉色驟然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