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楨皺眉,將身子往後一仰,靠在龍椅上,不悅的揮手道:“讓他進來。”

營帳門再次掀起,一個武將走了進來,此人麵白如玉,卻不像個武將,反倒更像文官,那人神情嚴峻,走到我旁邊行禮,道:“臣步華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心底一凜,我道此人是誰,原來竟是步華!他的形象,倒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步華的名頭,可是三國皆知,此人為大玄運籌帷幄,鞠躬盡瘁,若不是有他這根頂梁柱,大玄隻怕早已亡國,隻是亂世之中,甘為臣子,忠心守住帝王,不改弦更張自己黃袍加身的,他倒真算得上是異數,隻是究竟是什麽讓他如此甘願為臣呢,我一時難以想通。

玄楨不悅道:“愛卿平身吧。”

步華起身,站在我對麵,玄楨在龍椅上發話:“愛卿來見朕,可是有什麽要事?”

步華抱拳,不卑不亢的說:“大楚使者到訪,此事關係重大,如今陛下龍體抱恙,依臣之見,臣請陛下明日再接見兩位大楚使者。”

玄楨在龍椅上,冷著張臉,額上青筋暴起,但他似乎在極力克製自己,臉色十分難看,而我對麵站著的步華,卻是一臉鎮定自若。

我偷偷觀察著這兩人神情,這步華倒當真是個不怕死的,又或者是他仗著自己手裏有實權,皇帝忌憚其實力,隻得隱忍而已,假若情況真是這樣,我隻要行挑撥離間之計,保管玄楨對步華痛下殺手,到時大玄即使不撤兵,以玄楨這點能耐,也頂不了什麽作用。

想到這裏,我心裏又是一驚,何時我變得這麽殘忍了?竟然可以這麽輕易的就謀劃了別人的生死,且無愧疚之心。亂世,當真隻有刀光血影,你死我活嗎?

我低喟一聲,難道終有一日,我也會變成一個殺人魔王嗎?還是說我骨子裏其實也是如這些嗜殺的武夫一樣嗜血,我實在不敢再想,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眼下的局勢裏。

玄楨最終妥協,咬著牙齒,宣布:“愛卿一片拳拳之心,朕心甚慰,朕依愛卿所言,明日再接見兩位使者。”

“陛下英明。”

“愛卿還有什麽事要說,沒有就退下,朕累了。”玄楨說著,將身後仰,隨意的靠在龍椅上。

步華瞳孔幾不可查的縮了一下,抱拳道:“臣帶兩位使者下去休息,臣告退。”

步華說著,不卑不亢的朝我和原崢做出請的手勢,我微微一笑,說:“陛下龍體重要,衛玠告退。”

我們走出營帳,步華喚來兩個侍衛,帶我和原崢下去休息,然後他自己走了。我看著步華的背影,一時走神。原崢在我身邊充滿怨氣的說:“晚晚,小心長針眼了。”

我白他一眼,他又聳聳肩痞笑道:“我看你眼睛都快長他身上去了,他哪裏有我好看,能讓你目不轉睛盯著不放。”

我懶得理原崢,這人腦子裏就沒有點正常的東西,滿腦子的**.欲,見我沒理他,他又諂媚的笑道:“晚晚,你看夕陽好美啊。”

我停下腳步,不由自主的看向西方,金紅的太陽將天邊的雲霞染紅,我突然想起紫霞仙子,想起她和至尊寶的愛情,雖然轟轟烈烈,不計生死,但終究他們抵不過命運,最終是未能廝守。金箍讓至尊寶變成孫悟空,失去了自由,必須和唐僧去西天取經,修成正果。雖然他沒忘記紫霞,但他永遠不能再站在紫霞麵前,告訴紫霞,他是她的至尊寶。

我一時惆悵,原來有一天觸景生情這樣的詞語也會在我身上發生,而我和楚徹的今後呢,會不會是紫霞和至尊寶的結局呢?我不敢去想,我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我突然很羨慕那些穿越到真正曆史上去的人,至少他們知道曆史的發展,知道那些大人物的命運,知道自己最終的歸宿,而我,隻能靠自己小心翼翼去走,去摸索,也許前麵是萬丈深淵,也許前麵是天堂,我都不知道,我隻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也許我看得想得太過入神,原崢的手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晚晚••••••晚晚••••••”

“恩••••••走吧,我餓了。”我迅速低頭,大步的朝前走,原崢不解的看著我,待我走了幾步,他才跟上來,笑著說:“晚晚想吃什麽呢?”

“隨便。”

“清蒸魚怎麽樣?”

“嗯。”

“再要幾個菜下酒好不好?”

“嗯。”

“我聽說他們這裏的花雕很好喝,咱們一定要嚐嚐。”

“恩。”

“晚晚,我喜歡你。”

“恩。”

原崢忽然在原地不走了,我走出了好幾步才發現身後人不見了,我停下來回頭,朝原崢吼:“喂,你幹嘛,走不走?”

原崢朝我笑,飛快的跑上來,諂笑道:“走的,走的,晚晚在,我怎麽不走。”

“哼。”

又走了幾步,原崢問我:“晚晚,剛才我說的話,你聽清了嗎?”

“什麽話?”

原崢眼裏的光黯淡下去,一副很受傷的表情,說:“沒什麽,當我什麽也沒說好了。”

我白他兩眼,這人還真是無聊。

侍衛帶著我們轉了幾大圈,終於到了我們休息的地方。這位置是大玄營地靠後的比較清靜的地方了,這步華,怕我們跑了不成,故意將我們安排在這裏麵,不過他大可以放心,既然我是來談判的,必然就要有所結果,所以他現在就是趕我,我也不會跑的。

我和原崢的營帳緊挨著,原崢這貨完全沒有要回自己營帳的自覺,賴在我的營帳裏,還叫人將吃食送到我營帳裏,酒菜很豐盛,不過我沒多少胃口,原崢替我夾了許多菜堆在碗裏,又替我倒了一大碗酒,一個勁說:“晚晚,你嚐嚐,這大玄的花雕,可是比我們大楚的好喝不知道多少倍。”

我省得他聒噪,加上剛才看夕陽看得我十分的悵然,便端了酒和他碰杯:“幹了。”

原崢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為何一時如此的豪氣,但他也沒多想,立即笑嗬嗬說:“我還以為晚晚不會喝酒,卻沒想到你這麽豪爽,好,我也幹了。”

古時候的釀酒技術粗糙,酒不太醇,度數也不夠高,以我在現代陪領導應酬的酒量,這點酒,實在是小意思,喝下一大碗,我臉都沒紅,估計原崢預計的是我這一碗喝下去會趴下,但見我麵不改色的,原崢倒很吃驚的說:“晚晚,你酒量竟如此之好,我倒小看你了。”一邊說,一邊又給我倒酒,我嫌他小家子氣,知道營帳外有人,便大聲道:“來人。”

營帳外果然有人進來,恭敬說:“使者有何吩咐?”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酒:“給我們送十壇上好的花雕過來,再送些小菜。”

那人應聲而去,我倒鎮定,原崢又像看外星人一樣看我,驚呼:“晚晚,你不要命了?十壇喝下去還不醉死?”

我斜看原崢,學他浪**子的調調,笑道:“你願不願意陪我醉生夢死?”

原崢又怔了一下,不過馬上他眯起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笑道:“願意,即使是陪晚晚死,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