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看著郭蓉悲泣道:
“真的不想再重複那一刻了,因為分離實在是讓我太痛苦了,一想到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想到的就是也活不下去了。”
郭蓉也是淚流麵麵,哽咽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任性和你質氣,才會想到拿死來嚇唬你,可是我沒想到會真的死去。”
“那一刻我真的害怕又痛苦,害怕你不回來了怎麽辦,又害怕你回來了,看到這樣子的我又怎麽辦,我等著等著,最後也沒見到那道門打開。”
“我其實希望你能活著,說不定能找到一個合得來的姑娘,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不會和你爭吵個沒完。”
王升搖頭說道:“不是你的話我誰都不要,而且我和你沒吵夠,永遠都吵不夠,你知道的,你不在這裏,無論你在哪,我也會追隨你去的。”
“王升,你怎麽這麽傻。”郭蓉喜極而泣,伸出了手撲向王升,兩個人緊緊的摟在了一起。
直到點點的熒光從兩個人身上浮現,盤旋而上最終消失在樹木的上空,隨後兩個被附身的年輕人也倒在了地上暈死過去。
查看兩人沒有事,我也鬆了口氣,兩個人終於將心聲傳達給對方,梗在心裏的芥蒂解開,一起好好的離開了。
雖然生命無法再重新擁有,不多對於兩個人來說,隻要能一直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結果。
黃三姑低聲說道:“想不到這兩個人之間會愛的這麽死心塌地,連我都有些羨慕他們了,不過你說兩個人真的爭吵才會長久?”
我看看黃三姑,心說她不會拿王升和郭蓉的事當典範了吧,便回道:“可不都是這樣,像他們兩個是越吵感情越深的,比較特別,大多數吵架還是比較傷感情的。”
“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這兩個人不能放在這地方不管。”
而就在這時,越來越濃密的霧氣湧來,我和黃三姑都是警覺的起身,可白色的霧氣湧來,很快就像白色的幕牆一樣遮擋住了視線,我和黃三姑已然看不見了彼此。
“何清明你在哪?”黃三姑的聲音傳來。
“我過來了。”我回了聲立刻往黃三姑那邊走去,而明明是兩三步遠的距離,我循聲走過去卻沒有見到黃三姑,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何清明?”黃三姑的呼喚聲又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你站那別動。”我知道這霧來的蹊蹺,明明聽見聲音,趕過去卻看不見人,而且聲音越來越遠,最終四下隻剩下白茫茫的霧氣,一片沉寂。
我心下著急,不過手上的婚契沒有異樣,表明黃三姑現在沒有危險,而且她也不是一般人,讓我多少放心些。
霧氣正漸漸變得淡薄,周圍樹木也若隱若現,依然是看不見黃三姑他們的身影,我隻能小心試探的往前走,沿路依舊是撒下草籽作為標記。
這時,我隱約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響,並有一種“呃呃”的掙紮的聲音,我轉頭尋看,看清不遠處掛在樹上雙腿蹬著的一抹身影時,心下一驚,急忙上前。
就見果然一個年輕人正吊在樹上,正掙紮著,我急忙跑向那邊並拿出涯角吹響,伸展的藤枝拖住了那人的身體,而下一刻我仿佛被什麽圈在了脖子上瞬間被騰空拽起。
而我兩手摸不到脖子上的束縛,可勒住脖子的力道還有窒息的憋悶感十分清晰,這時看到頭頂上方的樹枝我一手急忙探出抓住。
靠著抓住那樹枝我稍稍能緩過一口氣,可微微顫動的樹枝在發出脆弱的哢哢聲響,一旦折斷,我最後的支撐力也就沒有了。
我看到對麵掛著的那年輕人,此時一動不動的看著我,而眼前的人正是崔文傑。
我艱難的開說道口:
“崔文傑,你不認得我但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事,你因為朋友的背叛,花了三年時間傾盡心血畫的“翡菘”被誣陷抄襲,你背負罵名心如死灰,來到這裏隻想一死了之。”
對方看著我沒有言語,但是他的沉默以及眼神,讓我確定眼前的就是崔文傑。
我勉強支撐,隻要他聽得進去我便繼續說道:“可是你不敢死,從此躲在了木鳥民宿裏,然後幻想著,並在紙上無數次畫下自己掛在樹上死去的樣子,你再不畫任何東西,隻畫自己死亡的情景。”
男人嘴吧動了動,傳出的果然正是崔文傑的聲音,他一字一句說道:“沒錯,我是個懦夫,失敗者,明明是自己的作品,但是連保護它的能力都沒有,我隻能燒了它,三年的時間付之一炬。”
“我是想好結束自己這條爛命,可是我係好繩子卻沒有勇氣讓自己掛上去,我就連這一點的痛苦承受能力都沒有,隻能靠著畫出自己死掉的樣子,畫完了燒掉,燒了再畫。”
我手上幾乎要脫力,忙說道:“但是在事情一年後對“翡菘”的鑒別證實了你的清白,誣陷你的人也伏法認罪,洗脫所有冤屈的你這時候為什麽沒有走出木鳥民宿?”
“你身上的汙點已經抹去,被公眾認可,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你反倒有勇氣去選擇了自殺?”
崔文傑沉默著,然後語氣消沉落寞道:““翡菘”已經被我親手燒毀,而我這一生再創作不出第二幅“翡菘”,那些期待的眼神我承受不了,我拿不出“翡菘”走上台去麵對他們。”
“我終究是個懦夫,那些期待的呼聲要遠比謾罵更讓我害怕,我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他盡顯苦澀的一笑,“等我終於有勇氣掛到了繩子上,才知道原來死亡並不可怕,窒息能帶給我輕鬆,更能帶給我解脫。”
我喘息說道:“如果真的解脫了,你怎麽可能還會停留在死亡地,然後一遍遍的重複著死亡的過程。”
“你不是懦夫,隻是“翡菘”是你死不能生不得的負擔,你萬念俱灰的時候燒毀了“翡菘”,沉澱了一年的時間開始害怕走出這個圈子,害怕被關注,畫慣了自己的死亡,你沒有信心再重生。”
“可是我想告訴你,被你燒掉的畫是被你朋友更換的贗品,事情水落石出之後,真品早就已經陳列在市展覽館中最醒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