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軍提起了開頭,沈寧憶接過話接著說道:
“我叫沈寧憶,今年18歲,傳媒學院畢業後就在我媽開的婚慶公司裏實習,跟在攝影老師屁股後頭打零工。”
“就在今年3月31號早上,突然收到爺爺過世的消息,父母叫上我立刻從平城開車出發趕往大桐,也是在這四個多小時的行程裏,我才從我媽口中大概的了解了關於爺爺的事,所以事情還得從我們沈家老輩家業說起。”
……
“其實從你曾祖父開始,在大桐就經營著一家照相館,一開始生意是很好的,隻是到你爺爺這,照相館幾乎就沒什麽人了,畢竟很多新的東西的產生,會淘汰老舊的東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媽無奈的微笑搖搖頭,看看開車的父親,接著說道:
“而你爺爺是個很固執的人,無論如何也想要照相館繼續支撐下去,可你爸爸的理想又不在大桐,所以你爸爸離開後就很少回去了,因為每次兩人見麵都會大吵一架。”
我爸皺皺眉,語氣有些衝的說:“經營不好是因為他天天不務正業在外邊閑晃,還總想讓我接手他那破爛攤子……”
“人都走了你就不能念點他的好嗎?”我媽忙打斷他的話,然後轉頭看向我,轉移話題微笑說:
“小布你從小喜歡拍照攝像,這就是家族基因裏自帶的天賦,你爸爸其實也愛好就是嘴強不承認,所以說遺傳下的除了這個,再就是固執的脾氣了。”
“媽我都多大了,能不能別再叫小名了。”我先說道,接著問:“那個照相館現在還在嗎?”
我媽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現在已經沒有再照顧它的人了,所以你爸打算把它賣掉,葬禮過後,我們還要留下幾天,整理你爺爺的遺物。”
我點點頭,之後在幾個小時後我們抵達了大桐,穿過市區直接去往殯儀館。
在殯儀館裏見到了一些我不認識的親友,也看到了靈堂裏躺著的爺爺,沒有太多的情緒,或許是因為一切對我來說都很陌生。
大人們聚在一起說話,我開始覺得無聊,走出殯儀館繞到了後邊找了個角落,確定周圍沒有人,才摸出了煙和打火機,彈出根低頭點煙。
等我狠吸了口煙一抬頭,就見正對不遠處的鐵門外竟然站著個年輕女孩,頓時嗆咳了起來。
那女孩臉白得嚇人,而且眼睛周圍濃重的黑眼圈,手上抱著個小筆記本,就像幽靈一樣站在那一動不動,盯盯的看著我。
換誰在這種地方碰見這樣詭異的一幕,都會被嚇個半死,我止住咳嗽,然後一動不動的也看著她。
就見那女孩低頭從筆記本裏抽出了一張紙,塞到了鐵門縫隙中,然後轉身走了。
我足足等了有一會,確定對方真的離開了才一步步走近了那扇鐵門,伸手拿過了門縫上夾著的那頁紙。
就見紙上寫著幾行字——
“鐵鏈,裂紋,敲響的鍾聲,紅木匣子,躲閃的臉孔。”
我看著紙上的字,再往空**的大鐵門外看了看,心說什麽情況?剛剛我還以為是撞見鬼了,敢情兒是個神經病?
到了傍晚我爸留在了山上處理爺爺的事,我媽開車帶我回市中心找旅館,路上我一直看著車窗外漸漸出現的閃爍的霓虹燈光和流動的車輛,直到車停了下來。
我媽微笑說道:“就是這裏了。”
順著她視線我也轉頭看去,就見街邊一棟樣式非常老舊的二層小樓,上頭懸掛的木質牌子更平添了年代感,雖然已經破爛,不過還依稀可以辨認得出“旭日東升照相館”幾個字。
街道兩邊都亮著燈光,隻有照相館整個黑蒙蒙的沒有一點光亮,所以就像沒有色彩的小醜一樣,顯得格格不入。
我媽手機震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我則看著那邊的照相館越覺得有些心動,便開門下了車。
我走到近前就見門上纏著條鐵鏈子,上頭掛著把大鐵鎖頭。
我轉頭看旁邊擺放的裝飾大花盆,裏頭隻剩下了枯枝敗葉,走上前試著往花盆土裏扣著摸索,直到摸到了個硬東西拿出來看看,果然是一把鑰匙。
我忍不住一笑,心說我爸藏鑰匙的方式一定就是從我爺爺這學來的。
毫不意外的這把鑰匙正捅開了鎖頭,我扯著鐵鏈,隨著嘩啦嘩啦的聲響直到鐵鏈掉落在了地上,再伸手一推,半扇門就被推了開。
生鏽的門軸發出了咯吱吱的拉長的聲響,而且上頭的灰塵散落下來。
我一手在眼前揮了揮,往裏看就見四下裏漆黑一片,摸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借著光亮往裏走,邊四下照著尋看。
牆上掛著很多婉約秀麗的民國老照片,雕花書桌上擺著漢磚硯和刻花茶壺,布景台上座著台老式的大喇叭留聲機,木質書櫃裏擺滿民國文學書籍,還有櫃台上擺放著一個個樣式古樸的擺台。
到處都透著複古民國風。
我心下驚奇的看著,雖說光線昏暗,可就像時光回轉一樣闖入了另一片世界一般。
轉了遍一樓,我走到盤旋的木質樓梯口往上看看,踏上台階立刻腳下傳來木質摩擦的,咯吱咯吱細微的聲響。
我一階階往上走,忽的腳下一絆我也踉蹌了下,手上的手機掉落在了台階上,周圍一下黑了下來。
我忙蹲下摸索著,總算的摸著了手機,按了下鍵子後手機重新亮了起來,就見手機鋼化膜摔出了道裂紋。
這時忽的傳來“咣當咣當”鍾響的聲音,我抬頭看看,聽動靜正是從二樓傳來的,於是踏著最後幾階台階上了樓。
上到二樓首先看到的就是照相的幕台,畫布前擺著藤椅和花架,花架上立著一個孔雀標本。
在台子前架著個大皮腔閃光燈冒煙相機和鎂光燈,一看都是50年代前的老物件。
除了照相這邊,周圍便是木質櫃子,櫃子上座著台充滿年代感的老式座鍾,衣架上掛著旗袍,洋裝和舊時洋服,還有一些拍照的配置物件。
手機的燈光落在道具桌下的一個紅木匣時停了下來,我上前蹲下,伸手把木匣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