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兩點,林夏的眼皮都快撐不開了。

兩隻手用力掰著眼,喃喃自語:挺住,不能睡。

腿兒打了個晃,差點從牆上滑到地上。

她重新站好,側著臉將一隻耳朵貼在牆上。

這個姿勢已經維持了一個半鍾頭了。

可隔音也太好了吧,什麽動靜都沒有。

砰砰。

突然的敲門聲讓林夏猛得一抖。

她蹭蹭蹭跑去開門,外麵站著的是周梁輝。

他咬緊煙蒂,眼珠子裏有幾條紅血絲,看上去很疲憊。

“阿輝。”林夏抱歉地說:“……房間沒了。”

周梁輝挑眉:“所以?”

林夏的手一指:“所以可能要委屈你打地鋪了,或者,我睡地上也行。”

周梁輝說:“小矮子,打地鋪這種事哪裏輪得到女孩子。”

他拉著行李箱,一腳踏進來。

關上門,翻了翻酒店的櫃子,找到備用的被子和枕頭,在林夏的床邊利索地一鋪,開始脫西裝,解襯衫。

林夏估摸著他八成是要洗澡,一雙圓眼巴巴地望那堵牆,一聲歎息後,躺在**蒙住了頭。

翌日一大早,林夏的手機響個不停。

可她睡得太晚了,這會兒根本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摸索幾下就把手機給靜音了。

消停了沒一會兒,門又被敲響。

“誰啊這一大清早的。”周梁輝暴躁地說了句。

林夏:“我困,你開門。”

周梁輝身上的襯衫紐扣一顆也沒扣,他套著拖鞋走到門邊,打開門就看見了沈鬱晴。

“阿輝,你還真來了?”沈鬱晴笑了笑。

周梁輝身體抵在門邊,揉了揉眼睛:“你怎麽也在?還有,你知道我要來?”

沈鬱晴盤手:“司白在這,我怎麽不能在?至於怎麽知道你來的,那就要問你女朋友了。”

她手腕上的白色紗布很是惹眼,周梁輝的睡意清掃了不少,抬手指了指:“怎麽弄的?”

沈鬱晴把手背到身後藏起來:“沒什麽。林夏還沒起床嗎?”

周梁輝隨口道:“昨晚她太累了,讓她多睡會兒。”

噗的一聲,沈鬱晴笑出來,成功誤會了什麽。

與此同時,剛從房間走出來的江司白恰好聽見兩人的談話,臉色比鍋底還黑。

江司白路過林夏的房間門,冷漠到連招呼都懶得和周梁輝打。

要不是沈鬱晴挽住他胳膊,把人給拖住,或許他和周梁輝之間連眼神對峙的機會都不會有。

“司白。”周梁輝大方地主動和他打招呼。

江司白隻是冷漠地‘嗯’了聲,再無後話。

沈鬱晴說:“我和司白要去吃早餐,你也趕緊讓林夏起床吧,她應該也要起早去省裏學校。我和司白在賓館的餐廳等你們。”

周梁輝:“好。”

江司白掰掉沈鬱晴的手,把手插進了褲兜裏,先一步向前走。

周梁輝勾唇笑笑,砰的關上了門,坐床邊喊林夏。

“小懶蟲,趕緊起床了。”周梁輝用手指戳了戳她肉嘟嘟的圓臉蛋。

林夏表示抗拒地‘嗯嗯啊啊’幾聲,翻個身夾住被子,繼續睡。

“沈鬱晴和司白在餐廳等我們。趕緊起床吃點東西,不是還得去省裏的學校嗎?”

周梁輝說得後半句,對林夏來說沒什麽說服力,但前半句……

林夏猛地坐起身,眼睛還沒睜開就開始拿了套衣服往洗手間走。

刷牙,洗漱,換衣服。

整個過程隻用了不到十分鍾。

“我好了。”林夏站的筆直。

周梁輝笑笑:“等我會兒,我也很快。”

她小腦袋一點,坐在單人沙發上急不可耐地抖腿。

本來嘛,昨晚遭遇了江司白給的那麽大的打擊,今早的會麵絕對要把麵子給掙回來。

她越想越焦慮,小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

周梁輝的洗漱速度不慢,但林夏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麽長,他剛從洗手間出來,鞋子都沒換,林夏就嗖得站起來說:“可以走了嗎?”

周梁輝眯眼:“小矮子,你餓?”

林夏自知反應過度,兩隻爪子捧肚子:“餓。”

周梁輝低頭,看了眼後提醒:“穿鞋。”

然後,兩人一人坐一頭,開始套鞋。

……

餐廳不大不小,比不上五星級酒店的排場,但早餐的種類還是相當豐盛,中西式都有。

林夏隨周梁輝一起進入後,沈鬱晴先看見了他們,向其揮手:“這兒,位置都給你們留好了。”

特麽的,林夏心想,瞧這說話的聲音和嘴角的弧度,哪裏像個抑鬱症患者。

眼神再一瞥,隔著十幾米都能和江司白撞上。

冷,極冷。

林夏不自覺地搓搓手臂。

“怎麽?衣服穿少了?”周梁輝偏頭正好看見林夏搓手臂。

“還、還行。”

周梁輝抬頭,看了眼餐廳的暖氣分布,還挺合理的,溫度似乎也不冷啊。

他沒多想,脫了西裝就給林夏披上,裏頭隻剩一件襯衫了。

唉,林夏有時候實在很同情這些商務男,一年四季都得西裝革履,夏天熱得要死,冬天冷得要死。

“不用了,你穿那麽少,還是你穿吧。”林夏說。

周梁輝隨口道:“我熱。”

林夏:“……”

這漏洞百出的謊言……

不過周梁輝很堅持,林夏也就隨他去了。

寬大的西裝罩住她嬌小的身材,其實還挺那什麽的。

各自取了想吃的早餐去到江司白那一桌。

當林夏把餐盤子放在桌上時,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

沈鬱晴的餐盤裏少得可憐,都是些蔬菜沙拉,就連江司白的早餐選擇也異常簡單,就一碗白粥,一疊小菜。

轉頭再看周梁輝,這個曾經的胖墩兒大概是再也不想胖回從前了,吃得比沈鬱晴還少。

隻有她,祖國可愛的花朵。

本著化悲憤為食欲的想法,一隻餐盤堆成了山頭……

林夏瞬間尬到笑容扭曲,對著江司白自圓其說道:“那什麽……我還小,在……長身體。”

桌上沒人說話。

林夏更尷尬了……

再然後,她後之後覺,裴落不在。

“江教授,裴落呢?”

他頷首:“沒房間,昨晚就回去了。”

林夏:“……”

這麽說來,江司白後來另外定一間房,是給沈鬱晴的。

而她!卻和周梁輝真住了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