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積跑完一萬米的時候,林夏已經虛脫了,小臉泛著沒有血色的白,微卷的頭發幾乎全濕透了。

四下一望,江司白不知道哪去了,整個操場都沒了他的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早知道就稍微偷懶一下了。

林夏如此想著。

她坐在操場的草坪上休息,兩條腿這下是真軟了。

五分鍾後,後背響起他的聲線:“誰讓你坐下的?”

林夏陡然驚悚,嗖的竄起,轉過身。

“我跑完一萬米了。”委委屈屈地看他。

江司白很冷漠,沒接這話,從外套兜裏摸出來個小盒子,直接塞到了林夏兜裏。

她不知道江司白塞的是什麽,準備伸手去摸,結果被他製止。

“等沒人的時候再看。”他目光掃過操場上越來越多的省校同學。

林夏‘哦’的一聲,然後說:“我看了交流行程的安排,今天我們是不是旁聽雕塑課?”

“旁聽的隻有你,而我是指導。”他糾正。

林夏:“……”

*

一天的交流結束,傍晚的時候林夏突然收到周梁輝的微信。

窮到賣褲衩:小矮子,我有急事要趕回菱市一趟。

林夏:什麽事這麽急?

窮到賣褲衩:管家說我家車庫裏今天下午兩輛車被偷了,本來車偷了就偷了,隻是我文件和證件經常隨處放,我得趕緊回去看看有沒有丟什麽要緊的東西。

林夏:……那你注意安全。

將手機揣回兜裏後,林夏走出洗手間,心裏頭著實有點納悶。

好端端的,怎麽會被偷了幾輛車?

更關鍵的是,現在汽車可不好偷,需要涉及到高科技。打開的已不是一個功率開關,而是一個信號源,給汽車主板發出點火信號指令,簡單的把線接上是不會有點火信號的,是一個相當複雜且超高難度的行為。

而且吧,好像小胖墩兒哥哥在家裏和公司都養了不少小流氓,但車庫這種地方,反而容易忽略。感覺像是熟人作案啊。

林夏晃晃腦袋,沒再多想,隻希望小胖墩兒哥哥別丟什麽要緊東西,要不然她的負罪感可就又強了。

洗完手,她一摸兜,忽然想起江司白給塞的小盒子。

四下無人,她摸出來看。

驚得當場扶了下洗臉台。

一盒……緊急避孕藥……

她不自覺地也像江司白心煩時那般揉眉心,揉幾下後反應過來,該不會……小胖嘟兒哥哥忽然回菱市是江司白找人幹的?

不不不。

在沒有證據前不能靠臆想,萬一不是,豈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她將避孕藥扔進了廁所的垃圾桶,拖著酸痛地腿兒去校門口和江司白匯合。

車裏,他一言不發。

氣氛尷尬得讓林夏不自覺搓手手:“那個,藥……”

“你看了?”

“嗯。”很小聲。

“吃了沒?”

“我……吃了。”

江司白看上去很難過,沒說話,騰出一隻手直接摸她衣服兜,發現藥還真沒了。

男人側臉的咬肌一迸,車速不由加快。

林夏吊著扶手,有些好奇地問:“江、江教授,我能問問你是出於什麽心態給我買那種藥的嗎?”

“心態?”他皺眉,嘴角忽然抿成一條直線,猶豫了很久才說:“你不懂保護自己,我既然知道了,能坐視不理?”

唉,幸好沒讓他當麵吃,要不然分分鍾穿幫。聽說那種藥副作用很大,現在想想還真有種撿回一條命的感覺。

林夏輕咳幾聲,直接換了個話題:“那什麽,小胖墩兒哥哥走了,他幾輛車被偷了,回去調查一下。”

“小晴告訴我了。”江司白很淡定,目視前方開著車。

林夏仔細觀察,暫時摸不出什麽異常,滿心的懷疑也隻能咽回肚子。

兩人回到賓館,江司白在自己房間坐了會兒就又有事出去了。

林夏肚子餓,打開叫餐軟件正準備叫點外賣,沈鬱晴在門口喊:“林同學,司白說正好省裏有個朋友請他吃飯。晚飯就隻能我們自己解決了,走,跟姐姐吃飯去。”

嗬嗬嗬,好家夥。

她才沒興趣。

她蹭蹭蹭走到門後說:“沈姐姐,不用了,我叫外賣就行了。”

“你瞧你這孩子,早上不是剛說了在長身體,吃外賣怎麽行?之前我對你做了那麽多挑釁的事,我很後悔,林夏,你就給我個機會,讓我請你吃頓飯吧。”

沈鬱晴的語氣特誠懇,感覺是真心在道歉。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就顯得她不懂事兒了。

“那、好吧。”她打開門。

心裏默默祈禱,別特麽又是一場鴻門宴就行。

別說,事情還真和林夏擔心的不一樣。

一家豪華餐廳裏,沈鬱晴身上的刺似乎都合上了,她開始真誠地對林夏說:“之前我以為你和司白有什麽,現在誤會解開了,我誠心誠意向你道歉。林夏,你原諒我好嗎?”

“其實……也談不上原不原諒。”林夏有些不知道說啥,明明食物色香味俱全,明明環境也很少,但總感覺很壓抑。

沈鬱晴看向她,表示認同地說:“都怪我太想留住司白了,如果哪天阿輝的身邊出現了別的女孩子被你撞見,你也會和我一樣的。”

林夏應付地點點頭,繼續沉默,隻能用吃菜來緩解從頭發尖兒到腳趾尖兒的不適感。

沈鬱晴不停扒拉著自己和江司白的往事,林夏實在是太難受了,在服務生給沈鬱晴加茶水的時候趁機說自己要去躺洗手間。

因為神情恍惚,腿兒又軟,一個趔趄撞到了服務生手裏的茶水,溫熱的大麥茶就澆到了沈鬱晴自殺的手腕上。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林夏拿起餐巾下意識就去奮力地擦紗布。

“沒事,又不熱。”沈鬱晴語氣自然。

忽然,林夏發現了什麽。

因為平時有點大大咧咧,她擦拭的動作不算溫柔,可沈鬱晴的表情裏絲毫沒有一點疼痛感。

該不會……自殺是假的?

如果自殺是假的?那沈姐姐的抑鬱症……

林夏慢慢地直起後背,一雙圓眼睛凝視起了沈鬱晴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