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雙鳳哼了一聲,說道:“邪魔外道,都是蛇鼠一窩,今天來這撥,明天來那撥,有甚麽區別?”言語之中,仍是帶著怒氣。

玄濟忽然高叫道:“是了!必是如此!”眾人被他嚇了一跳,都覺很是奇怪。

玄濟道:“我們早先聽聞,江北五虎門,浙江巨鯨幫被襲,傷亡慘重,可是有的?”玄空點頭道:“確有此事,我們正是因為此兩處距九華甚遠,疏於防範,準備不及,方至有此慘禍......”說道此處,幡然醒悟,道:“師弟你的意思是說?”

玄濟點頭,正待解釋。方暉忽地跳起來說道:“我明白啦。那邪魔外道,分為兩批。第一批趕去門派中挑戰,滋擾之後便即立刻離開,去相距較遠之別個門派,卻與人約下日期,由第二批人趕來繼續。”

玄濟道:“正是此意!相距較遠的門派見他們與原來門派約下日期,便想不到他們會突然來襲。而這第二批人,若是原來被襲門派來了強援,便不露麵,若是如我九華派一般沒有增援,便繼續前來滋擾,以混淆視聽,讓我趕赴增援之人,不知適從。好方便於第一撥人,於極遠之處,突擊別個毫無防備的門派。”

如此一說,眾人全都明了,都道:“好毒辣的計策,如此一來,援手之人惶急不知方向,又要防本派被襲,極易自己先亂了陣腳。”

眾人這麽一說,方暉便算有心去相救其他門派,便也無所適從,何況尤是擔心那第一批邪魔之眾去而複返,因此便在九華山上閑住了些日子。與兄弟姐妹相敘,原是歡喜之事,但這短短幾個月來,方暉多曆風雨,舊日師門遭難,心情也自沉鬱了不少。恍恍惚惚地,經常攜了些酒,到玄洵、張士可墳前,緩緩地喝上半日。

如此又過了十餘日,派出求援的眾弟子,聽聞九華派無事,陸續歸返,江湖之上,雖是諸門派外鬆內緊小心提防,卻也相安無事,一時間再未聞聽哪個門派遇襲。

這一日,方暉又提了酒,

到得張士可墳前,自己慢慢地喝一碗,緩緩地在張師兄墓碑之前倒一碗,便如仍是與師兄往日喝酒一般。眼見夕陽已垂,酒壇將近,方暉正待起身,卻聽得十餘丈外的山路上有腳步輕輕一閃。方暉此時武功,聽出乃是九華低輩弟子,當下也不轉身,問道:“是哪位兄弟姐妹?來找小房子有什麽事麽?”

一人自樹後閃出,遠遠地露出驚訝之色,說道:“方師兄,你的武功可當真有這般高了?這許遠距離,我尚放輕了腳步,你還聽得出來麽?”卻是鄒鸝兒。方暉聽得是她,轉過身來淡淡一笑,說道:“鄒姑娘,小房子已被逐出九華派,不可再用舊日稱呼啦,你來尋我,可是有事麽?”

鄒鸝兒頗為惶恐,低頭雙手搓著衣角,說道:“是!方少俠。你回來九華山十幾天啦,我見你一直悶悶不樂,派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隻是想來找你說說話。”方暉見她說得可憐,心下不忍,問道:“掌門前輩及張大哥一向待我甚厚,一旦遭了邪魔毒手,我有些心裏話,這些日子便想跟他們聊聊。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鄒鸝兒雙手急搖,漲紅了臉,說道:“沒什麽事情,我便隻是想跟方師......方少俠說說話,以前你下山歸來,都是樂意跟師姐師妹們談談講講的。這時候你心情不好,我便一直沒來打擾你......何況,我本來也是想時常來拜祭拜祭張師兄的。”

方暉哦了一聲,說道:“方少俠,這麽叫生分了許多。難得你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大敵當前,能臨危不屈,我很是欽佩。這樣罷,你以後便叫我小房子,我叫你小黃鸝,好不好?”這小黃鸝,卻是鄒鸝兒在師姐妹中的昵稱,隻是向來沈雙鳳極為嚴厲,眾男弟子隻是背後叫叫,當了沈雙鳳的麵,從來便不敢提及。

鄒鸝兒又羞紅了臉,點了點頭以示允諾,心中頗有些喜滋滋地。抬頭見了張士可的墓碑,一顆心又自沉了下去,說道:“你下山這些日子,張師兄是極照顧我的,我知道,那都是你

倆向來交好的緣故。”說著說著,眼圈又自紅了起來。

方暉擺了擺手,道:“故人已逝,徒增煩惱,張大哥的性子,泉下有知,也必然不喜我們如此,我今日與他痛飲一場,以後也便少來了。”鄒鸝兒黯然,說道:“我自是知道自己生性軟弱,凡事割舍不開。自你下山之後,就張師兄時常寬慰我,說你出了九華,以你性格,自當有一番闖**。如今言猶在耳,人已兩界殊途了。”兩人一說一行,自後山上下來,緩步往派中走去。

正行之間,山路上一人飛奔而上,卻是玄空門下一位師兄,見了方、鄒二人,說道:“小房子,原來你在這裏,師父遣我來尋你,說是有人來九華山上,指名要見方暉。”方暉聞言吃了一驚,他此時武功雖是甚高,但在江湖上名聲不著,此時見了這師兄的神色,想來對方是來者不善。正自心驚之下,那師兄卻又對鄒鸝兒道:“鄒師妹,我適才遍尋小房子不著,前山轉了兩圈,遇到孫師妹,說你師父在山門前與人失和動手,她帶著劍,急匆匆趕去幫忙了。”

鄒鸝兒聞言大驚,畢竟師徒關心,不及與方暉作別,飛步往山門去了。

方暉事在兩難,但想玄空為人老成持重,召自己前往,必有要事,沈雙鳳性子剛烈,在九華山上與人動手,想來並非什麽大事,因此上決定仍往前山大廳去見玄空。

剛下了後山,在山路之上,正往前廳而去,卻見玄空、玄濟並著數名年長弟子,由上麵飛奔下來。方暉吃了一驚,當下攔住問道:“兩位前輩,如此惶急,卻是什麽要緊事情?”

玄空等人見是他,心下稍安。玄空方待開言,玄濟已經急道:“死小房子,滿身酒氣,又到哪裏去了?”方暉在九華山上之時,多年來被玄濟罵慣了的,此時也不以為意,答道:“我去後山往張大哥墳前拜祭來著。”

玄濟叫道:“快走快走,適才弟子來報,說沈師妹與來山上找你的人,一言不和,在山門前動起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