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文臉上仍是笑得有如春花初綻,說道:“翟左使不要誤會,我們區區這幾個人手,以閣下剛才發筷如弩的功夫,我們如何敢留難於你?那位兄台受了傷,我們也不會乘人之危。至於別人嘛,那便難說得緊了。”翟一雷聞言心中一寒,知道秦小文所言非虛,自己一時托大,未曾想到周勝虎壽宴之時,賓客中會伏下這許多高手,若當真動起手來,自己走脫或許不難,其餘幾人,卻是極難走得脫。當下皺眉問道:“你待怎地?”

秦小文笑了笑說道:“也沒怎地,我獨自個從家裏跑了出來,大老遠地來這滄州玩,卻是怪悶的。今天見到這位李鳳姐姐,一時高興,想請她留下來,陪我喝喝酒,玩幾天,你看怎麽樣?”

此言一出,翟一雷等人都是大驚失色,卻不知秦小文是如何認得李鳳的。這李鳳,自林元彪死後,便已經升任巨木旗的掌旗副使,以前便是在南京城做眼線的堂主,哪知到了河北滄州,千裏之遙,此刻卻被人認了出來。

李鳳也是大吃一驚,她卻不知自她一上樓來,方暉已經認出了她,轉告諸人,務必要留下了她。一來自己於李鳳有恩,二來她深知魔域桃源的消息,如果李鳳肯於幫忙,便可大致知曉到底明教殘部,因何去投降了瓦剌國師。李鳳略一思忖,問道:“姑娘,你是南京秦帥府上的人?”

秦小文從家裏跑出來,此時哪敢承認,說道:“我不是什麽帥府上的人,不過我認得姐姐,也認得老淮客棧的胡老板,你們可都是好朋友吧?”李鳳聽她提到胡老板,心下稍安,南京之時,她與胡老板雖都是明教的人,但對外身份確是過從甚密。眼見麵前這小姑娘雖然官話字正腔圓,但向自己說話之時,卻帶著些南京土話的尾音,想是在南京之時認得自己,也不奇怪。

秦小文見她神色略緩,知她鬆了一口氣,當下問道:“李姐姐看此事如何?也免得動手,大家傷了和氣。”李鳳不答,向翟一雷望去。

翟一雷心下也是極為矛盾,見秦小文雖是武功高得離譜,但一直笑嘻嘻地,對李鳳更是一團和氣,若動手強衝,李鳳多半也是走不脫,倒不如樂得做個人情,將李鳳留下幾天。一來未見得便有什麽危險,二來李鳳對本教忠誠,自己是極信得過的,想來也不會有走漏了教內什麽消息,但如此處事,卻是大丟顏麵了。

秦小文見他沉吟未答,便叫道:“若是翟左使自認武功高強,那也由得你,我這裏一眾兄弟姐妹,隻出了兩位哥哥下場,其餘人等,卻是技癢得很。”此言一出,舊約盟諸子,劉占可、張出、王圭等人陸陸續續站了起來,方暉恐此時為李鳳認了出來,背對前台,始終坐著不動。那翟一雷甚有膽色,朗聲說道:“今天我翟一雷算是認栽啦。但姑娘以武力相脅,我若留下下屬,自顧而去,枉稱了這光明左使四個字。”雖仍是一副苦森森的麵容,但眸子放光,凜然生威。

眼見說僵了又要動手。李鳳卻站出一步道:“翟左使,這小妹妹我似乎在南京城之時見過,不是奸惡險狠之輩。我們雖然來攪了周老爺子的局,卻也不是當真有什麽深仇大恨來著,何苦為了一時意氣之爭,枉自為我教多樹強敵。這小妹妹自南京來到滄州,想也是孤單,沒個鄉親相陪的,你自去吧,我陪她玩兩天便回。”衝翟一雷使了個眼色。

翟一雷一時意氣之爭,此時聽了李鳳的話,也想大局為重。當下說道:“即使如此,過兩天我來接你罷。”冷冷地望了秦小文等眾人一眼,帶了剩餘兩人,轉身下樓去了。

方暉低聲向溫森道:“我去跟著他們,你讓小文、雪嬋她們照顧好李鳳,我即刻便回。”溫森知他現在武功極高,單身追蹤,也無甚麽危險,當下點了點頭。方暉低著頭快步下樓。

翟一雷等三人出了得勝樓,腳程極快,似是對滄州大街小巷甚為熟悉,方暉唯恐跟丟了,縱身上了屋頂,展開輕身功夫,遠遠地綴著。隻望見三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卻不跟

得太近。

眼見了三人往城西去了,城西之地,人煙較少,遙遙望見了一處神廟,卻是土地廟,此時天色全黑,已無半個人影。方暉見三人進了那廟,略一沉思,閃身上了大殿頂上,唯恐為他們知覺了,靜靜等待,看他們卻是與何人聯絡。

靜待了一炷香時分,聽殿內有人問道:“翟左使,可無人跟來麽?”卻是被溫恭打傷那人。翟一雷嗯了一聲,說道:“滄州那幾個門派的門下弟子,沒有這般好的輕身功夫。”頓了一頓,朗聲說道:“好朋友的下來吧,藏頭露尾的,算什麽英雄好漢?”

方暉聞言吃了一驚,自覺隱藏極深,距離又遠,這翟一雷卻是如何知道自己藏身在殿頂的?當下無法,剛要長身出來,卻見大殿正中徒弟神像後人影一閃,走出一個人來,嘿嘿笑道:“不愧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我剛喘了口大氣,便被你知覺了。”

方暉藏身在那大殿頂上,不敢探頭窺視,隻覺得那說話之人口音極為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卻聽得翟一雷道:“原來是你。閣下威*利誘我明教出頭,說是萬無一失,如今我手下一傷一走,又被對方留下了一人,卻不知怎地叫萬無一失?”

那人聲音頗為訝異,說道:“以翟左使及諸位身手,橫掃滄州武林,當不費吹灰之力,怎地卻失了手麽?遮莫那周勝虎的酒席上,卻有什麽高手預伏不成?”方暉一聽此話,心下暗讚他心思靈活,一聽翟一雷之言,雖沒見到適才情形,卻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翟一雷哼了一聲,道:“姓翟的今天丟了人啦。周老兒堂上,幾個少年娃娃,武功極高,人數又多,打不贏不說,若不是我李堂主舍身留在那裏,卻隻怕這剩餘兩人,也走不脫了。”

那人更奇,問道:“少年娃娃?人數眾多?卻難倒是那舊約盟的人不成?”

方暉聞言更驚:“此人竟然是認得我們的!單憑隻言片語,便猜出是舊約盟的人,那卻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