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一雷頗為猶豫，說道：“舊約盟？十餘年前聽說那是建文帝舊臣遺黨，多年來為錦衣衛或捕或殺，現在還有流傳於世麽？”那人嘿嘿冷笑道：“翟左使少出江湖，舊約盟的舊人，自是故去。但其子嗣，當年被送到各門各派撫養，如今前朝仁宗，雖然赦免了他們罪責，可這群狼崽子，終究卻是長大了。”

翟一雷聞聽此言，說道：“可惜呀可惜。”那人一愣，問道：“你說什麽？什麽可惜？”聽到這最後兩句話，方暉心中如電光火石般地閃過，想起自己在京師刑部錦衣衛客棧之時，策旺紮布的五弟子來替大師兄烏恩來下戰書，那時的口音語氣，與這說話之人一般無二，定是此人了。

卻聽翟一雷繼續說了下去：“建文帝舊臣子嗣，乃是前朝忠良之後，建文帝多年來下落未明。這舊約盟的人，卻去倒戈相助錦衣衛，與我們為敵，辱沒了祖宗一世英名，豈不是可惜？”

方暉聽到此處，再無法容忍，縱身自大殿頂上飛身進來，說道：“翟左使有禮，舊約盟素來以忠義為重，辱沒了祖宗一世英名的人，卻不是我們！”

眾人見他突然從殿上飛身進來，都是吃了一驚。翟一雷看清楚方暉麵貌，哼了一聲道：“你是適才得勝樓中那群年輕人桌上其中之一？好高的輕功，我竟未知覺。你跟來做什麽？難道憑你一人之力，也想留難我們不成？”

方暉向翟一雷一抱拳，說道：“翟左使，我見你豪氣幹雲，想來也是明教中一條響當當地好漢。口口聲聲說忠良，說義氣，背後辱罵我舊約盟，卻做出背棄祖宗、受萬世唾罵之事！”

翟一雷聞言大怒，踏上一步，喝道：“你說誰背棄祖宗？”方暉見他驚怒，泰然自若，向那瓦剌國師的五弟子一指，問道：“你們中間幹連，我大有不知，可你卻知道他是誰？”方暉在殿上之時，聽了他們對答言語，覺得其中大有可疑，似是翟一雷等並不知情，受了這國師五弟子的唆擺，強自出頭，來與武林各派為難，辱罵舊約盟事小，這投降異族的大事，卻非與他剖說明白不可。

那國師五弟子嘿嘿一笑，說

道：“姓方的小子，想詆毀我什麽？我是江湖獨行俠，嶽賀守，人稱西北蒼狼的便是我了。”方暉知他不敢以真實身份以示翟一雷，必是有什麽詭計欺使翟一雷上當。當下向翟一雷道：“翟左使，我舊約盟如是入了錦衣衛，以我身手，恐怕要有個大大的官職了，舊約盟隻是見外敵滲入，替我大明子民驅除韃子而已。這西北蒼狼嶽賀守，真實身份，卻是瓦剌國師的第五弟子！”

翟一雷大驚，向那嶽賀守望去，心知若這廝真是瓦剌韃子的走狗，自己受他蠱惑，與中原門派為敵，卻是真的背棄祖宗了。當下沉聲問道：“嶽賀守，這小子的話可是真的？”言語中的肅殺之意，已經毫不掩飾。

嶽賀守久做奸細，此時處變不驚，嘿嘿冷笑道：“翟左使莫中了這小子的離間之計，他舊約盟為洗脫自己罪責，血口噴人，說我是異族外敵，你見我渾身上下，可有什麽地方像是瓦剌人麽？”翟一雷對方暉也是無甚好感，當下哼了一聲，退後了兩步，道：“你二人各執一詞，小子，有什麽證據你拿來我看。”竟是擺明了打算坐山觀虎鬥。

方暉心想此時到哪裏去找這嶽賀守是瓦剌國師弟子的證據去，便是當場將他打死，也無法說明。心念一轉之際，忽忽打出幾拳，又演練了幾下招式，收手道：“翟左使武功高強，自當目光如炬。可看得出這是什麽功夫麽？”翟一雷搖了搖頭道：“這幾下看似粗淺，卻很怪異，須有怪力相輔，方能生出威力。若說是哪派的入門拳法，我所識武功門派之中，卻沒有這樣的拳招。”

方暉道：“翟左使明鑒，我中原武林之中，原是沒有這般武功。此乃外敵瓦剌國師策旺紮布傳下的拳招，我與他門下弟子數度相鬥，學得幾招外形。一會我迫他使出這等功夫，左使一望便知。”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暗自納罕，那翟一雷原是知道嶽賀守功力頗深，見方暉年紀輕輕，功夫再高，也未見得鬥得過他，何況“迫他使出這等功夫”雲雲，卻是匪夷所思，若嶽賀守偏生忍住不使此功夫，卻又如何？

翟一雷不知他要怎樣，點了點頭，退在一

旁。方暉向那嶽賀守道：“你這漢奸，京城之時，你替你大師兄烏恩來下戰書，我見烏恩那韃子，倒還有些武林宗師的氣度，遠強過你這走狗。”嶽賀守冷哼一聲：“你不要血口噴人，誰是走狗，單憑你一張嘴說的麽？”

方暉見多說無益，呼地一掌，竟奔他麵門打了過去。嶽賀守動手之時，已自打定了主意，絕不用大力神魔拳的招數，見他這一掌勢如奔雷，斜跨一步，讓開他的掌風，雙拳來掛方暉右臂，使的卻是江湖上常見的五行拳。

動手之時，方暉曾遍思與瓦剌國師及其門下弟子動手過招細節，便欲想出一個辦法，非迫得他使出大力神魔拳不可。這時見他使的是五行拳，顯是有意隱瞞，當下無法可施，唯有將九華快掌，使得密不透風，漸漸威壓。

武功一道，原是危機之時，自然而然地便使出師門浸潤的武功。但這嶽賀守打定了主意，寧可斃於方暉掌下，也不用本門功夫，任是方暉掌法中是威*、是誘敵，都是老老實實地將五行拳從頭到尾地使下去，方暉一時間也是無計可施。

翟一雷在側凝神細看兩人相鬥，見方暉招數其實並不甚精，唯求一快，偶爾招法正逆變化，不乏神來之筆。那嶽賀守卻是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數次方暉掌風欺進，眼看可製住他要害，他卻生生不救。時候一久，翟一雷看得暗自搖頭，以他眼力，卻已看出嶽賀守頗有欲蓋彌彰之意。

鬥到分際，方暉雙手交叉反扣，使得極快，那雙圈扣肘手在方暉此時內力催*之下，直似絞絲鐵鉗一般。嶽賀守在此險招之下，仍是不予理睬，仍是一拳中出，此招在五行拳中名為鑽拳，卻是屬水。

方暉見他死扛到底，靈機一動，收手躍開，哈哈大笑，說道：“我說什麽來著，你這可漏了陷吧？”那嶽賀守見方暉數度打向自己要害，自己咬牙硬撐，每次都是在鬼門關前徘徊，便是賭方暉不會真下狠手，如此往複，數十招下來，身心俱疲。此時見方暉哈哈大笑，當即怒道：“你胡說什麽？我又沒使大力神魔......”話到一半，猛然知道上了方暉的惡當。

（本章完）